《楠木与酒》掉色笔迹

13、入川六

　　祁钰～
　　祁钰～
　　秦酒只能听见自己的回声，和其他人的喊祁钰的回声，但是听不见任何其他的回答，饶是再有耐心的人，也着急了

　　“停，扎营。”
　　“现在就扎营吗？”秦酒的帽子已经被雨水浇透，沿着帽檐一直流到脸上，显得分外狼狈
　　消防员说道:“太晚了，还一直下雨，不敢保证有没有余震，而且刚地震过，又下雨，很容易有滑坡，泥石流。晚上继续搜寻太危险了。我要保证我的队员安全，最大可能减少伤亡。”
　　秦酒低下头说“谢谢！”
　　晚上，秦酒一个人背上装备，检查好对讲机的频道信号，向深林中走去

　　祁钰靠在树下喘着粗气，他感受到自己发烧了，估计是腿部上发炎，想也是必然，这荒山野岭的，受伤没办法消毒。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这棵树斜长在一颗大石头下，形成一个侧面和上面半包围避雨的空间，张胜和江辰躲在里面，为数不多的干草铺在江辰身下，张胜抱着膝盖坐在江辰旁边。
　　祁钰守在出口，以免遇到大型野生动物，也能跑一个。
　　午夜，无人说话，还是雨声，偶尔有鸟叫的声音。祁钰强撑起双眼，看了眼黑暗的森林，打开手机亮了一下，彻底熄灭了。
　　祁钰叹口气，回头看见另外两个人睡着了，只是江辰呼吸声太浅了!祁钰视线再次投向森林
　　“咔嚓”“咔嚓”“莎莎”……
　　祁钰瞪大眼睛，看见前面有一晃一晃的微光，撑起木棍站起来，大胆厉声呵斥道:“谁？什么东西？张胜，张胜快起来!”
　　张胜睡梦中听见祁钰的呼喊，一个激灵蹦起来，拉起来已经昏迷的江辰挡在自己背后:“祁老师!”
　　秦酒拿着快要熄灭的手电筒，从灌木丛中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祁钰一身黑色的冲锋衣脏的脏，破的破，一块黄色的泥渍还在脸颊上，手电筒的白光照的脸上莹莹的是泪水还是雨水，一脸惊愕，随后手里的木棍一丢，就向自己冲过来抱住自己，脸埋在自己怀里
　　嗓音有些哽咽的问:“秦酒吗？是…是你吗？”
　　秦酒抱住祁钰，拍拍:“是我，不怕了！”
　　张胜费力地背起江辰，快步走上来:“祁……那个祁老师?”
　　祁钰推开秦酒，偷偷擦了两下脸:“秦哥，这是这边的两个研究院，张胜，晕倒的叫江辰。”
　　张胜看着秦酒虽然看起来有些狼狈，但是气质不减，有些腾不开手握手，只好点头:“秦哥好，现在能走吗？江辰已经晕过去了!我刚才背起来才发现，还很烫。”
　　祁钰拉着秦酒的衣袖，仰着脸，蹙眉，圆润的大眼睛看着秦酒
　　秦酒后来每每想起那一幕，就特别理解贾宝玉为什么金陵十二衩，独独最爱林妹妹
　　“现在下山，走我来的路，我做了标记，救援队能看见。”

　　雨下了一整夜，路更泥泞，祁钰不敢出声，受伤的腿打弯很困难，伤口火燎一样疼。木棍拄在地上能陷下去五六厘米，拔出来都费好多力气
　　秦酒发现祁钰越走越慢，停下脚步，牵着祁钰:“牵着我！”
　　祁钰摇头:“这段斜坡，我牵着你更不好往下走，等路好走点的。”
　　秦酒抿着唇看着祁钰，祁钰的手冻的发白，关节和指尖通红，这是冻狠了
　　秦酒直接丢掉祁钰的木棍，把人背起来:“这样安全还快。”说完回头问张胜:“跟得上吗？”
　　“没问题。”张胜跟在秦酒后面丝毫不落下风
　　祁钰趴着秦酒背上，一颠一颠的睡着了
　　中间迷迷糊糊周围很嘈杂
　　醒来就看见秦酒趴着自己床边，握着自己没有打针的手
　　“怎么了？”
　　祁钰被秦酒这难得的迷糊样”子逗笑了:“没事，我就是睡醒了看看你。”
　　秦酒用手背碰祁钰的额头，又碰自己的:“退烧了，饿吗？：”
　　祁钰点点头:“有点。”
　　“等着，我去给你买饭。”
　　“哎～”
　　“没走呢！怎么了？”
　　“他们没事吧？”
　　“江辰要住几天院，张胜没事，守在江辰呢！”秦酒看着祁钰顺毛又乖巧的样子，忍不住摸摸祁钰的头道:“你很棒了!张胜和我说了是你带着他们躲危险的，只是下次保护好自己，去这么危险的地方记得带着我，我保护你。”
　　“秦酒～”
　　“自家宝贝难道不得自家护着吗？乖乖，我去买饭。”
　　……
　　祁钰喝着白粥，陪着一堆小菜正吃的香甜，就听见姚文涛的大嗓门:“哎呀，可算赶到了，不知道人咋样了，你都没听见老秦电话里着急的样子。”
　　还没说完，就听见护士语气不好的说:“先生，这是住院部，麻烦小点声音。”
　　陈羽生看着个子小巧的护士姐姐，贱兮兮的点头答应，还拍了姚文涛一巴掌:“去去，小点声，没礼貌。姐姐我训他了!”
　　护士小姐姐对两个人无语翻白眼的走了
　　姚文涛和陈羽生互相对视一眼表示“摊手”，秦酒推开门就看两个“傻子”在住院部五楼的走廊上演“二百五”:“啧，你两进了，别闹啊！祁钰养病呢！”
　　姚文涛和陈羽文前脚刚进去，周生明和Cyril就赶过来了。
　　“哦～祁钰我的小可怜，怎么样了!”Cyril一股子译制腔萦绕病房
　　当当当，护士姐姐再次推开病房:“安静，聊天麻烦小点声。”
　　Cyril憋憋嘴
　　周生明好在是个年长稳重的，说了重点:“祁老师身体好了就先回去吧！这里潮湿，不适合养病。你这虽然没受大伤，但是也吓个好歹的，给秦先生吓坏了。”
　　秦酒拉着祁钰的手握紧了些
　　祁钰点点头:“木材既然定下来了，就麻烦周师傅和Cyril先生多操心了。”
　　周生明摆摆手:“这都是小事，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等周生明和Cyril走了祁钰叹了口气，委屈巴巴看向姚文涛
　　姚文涛顿时炸毛:“看我看什么？祁老师，我爸我是真解决不了，我家，哎呀！”姚文涛挠挠头，直转圈，像下了好大决心，最后说:“这个事说来话长，我家祖上是做金砖的，但是当年也是遭过难的，后来我爷爷和我父亲一起把砖厂又扶起来的，收了几个徒弟，但是不知道怎么，就兴了倒卖古玩的风，金砖也一样，结果，我一个师哥就赔进去了，双手都让人砍掉了!就这之后我爸就散了徒弟，关了砖厂，冷了窑。”
　　姚文涛说完，坐在窗前的沙发上，背着光，只能看清他的身形，掩藏这脸，嗓音沙哑道:“我爷爷也是那年走的，气的，当时他勒令姚家的师徒不得有人参与倒卖古玩，金砖，但是……谁能挡住钱的诱惑呢？也行钱是万恶之源，也许……也是人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