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文野里面尬歌》飞雪若情

2、第二章

　　中原中也实在是一个贴心的乖孩子，还很聪明。他很快学会了自己吃饭、喝水、上厕所、换衣服，识字方面进度也不错。平波澜本来想教他学中文，但是想想所处环境，还是决定先教他学习日文。等他日文熟练了以后，再教他中文，最后教他英文，以免他混乱。
　　平波澜盘算着送中原中也上学，人不能总在家里呆着，尤其是小孩子，孩子们要在学校里面学习建立初步的社会关系，学会怎样与人相处。
　　家附近有几所小学，她带着中原中也都去看了一下，考察了教学环境师资力量，并且询问了中原中也的感受之后，定下了其中一所学校。
　　讽刺的是，在本国作为本国人的中原中也享受了外国人的优待政策，学费减免，奖学金提高，还有专门的更衣室。因为他是外国人收养的孩子。
　　中原中也心里不舒服，但他到底年岁还小，说不出为什么，回家的路上，他恹恹的牵着平波澜的手低着头，一言不发。
　　这一幕让平波澜想起了民国时期的祖国，军阀并起，天下混乱，主权丧失，多个城市被殖民者瓜分设立租界，租界内商店挂牌：华人与狗不得入内。东亚病夫的侮辱称号那些年也一直被扣在国人头上。
　　但是武德充沛充满反骨的祖国人民怎么会认输呢？没有武器，我们揭竿而起！没有长城，我们血肉铸成！无数先人不惧流血牺牲打跑了侵略者，让祖国重新屹立在世界之林，成为强国之一，让世界重新尊重倾听。
　　回到家以后，平波澜把中原中也抱起来让他坐在椅子上，她和他面对面的坐着，问他：“觉得不甘心吗？觉得荒谬吗？觉得备受侮辱，国力衰弱，政党无能吗？”
　　中原中也费力的理解了一下，迟疑着点头。
　　“还不理解也没关系，你要记得这几句名言：弱国无外交，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枪杆子里出政权，知识就是力量。”平波澜摸了摸中原中也的头，认真的告诉他。
　　话说日本是不是从小就不上政治课来着？改变国民不被尊重的这个情况不论从上到下，还是从下到上，孩子们一点政治智慧都不培养怎么行？家族垄断不是发展之道啊！
　　平波澜的政治水平大约是初通键政，培养中原中也不能说误人子弟，只能说将将够启蒙。然而比起一点都接受不到教育，平波澜决定还是自己粗略教导一点的好，剩下的只能让中原中也自己悟了。
　　随着开学季的到来，中原中也作为插班生入学了。上学那天平波澜牵着他的手一直送到学校大门口，还一直和中原中也确认：“真的不用我来接你放学吗？”
　　中原中也小脸通红，羞恼又高兴：“真的不用！”
　　“可是你还这么小！我上小学的时候，家长一直都是上下学接送的。”平波澜有点惆怅的说。养了中原中也几个月，她终于产生点担忧的情绪，也算得上好事吧。
　　“你不用担心我的，我很强，你知道的，你看大家都没有家长接送的。”中原中也认真的说。
　　“我知道你很强，然而还是会忍不住为你担心，答应我轻易不要使用能力好么？因为会对成长期的你造成慢性损伤。有事给我打电话，我会马上赶过来的。”平波澜搂了搂橘发孩童。
　　中原中也点头。
　　上学的日子并没有中原中也想的那样美好，吃午饭的时候他带的保温饭盒，里面的中式饭菜还是热乎乎的。周围的同学们窃窃私语，觉得他与大家格格不入。
　　“他怎么吃的那么怪？难道他就是那个被外国人收养的孩子？”
　　“应该是吧？他看过来了！眼神好凶！”
　　“我们不要理他，外国人还这么凶！”
　　中原中也就这样被排挤了，只是因为一顿与众不同的午饭。
　　刚出生几个月的他难以处理这么复杂的状况，他也不想让监护人为他担心，所以他什么都没有和监护人说。
　　此时的平波澜并非能够时刻感受别人的情绪波动，虽然说这样有利于她随时发动异能力，但是这样实在有点变态，仿佛一直窥伺别人一样。所以一开始她并没有发现中原中也的困境。
　　然而中原中也的掩饰技巧并不好，他的衣服物品上渐渐出现了很多划痕，一看就是有人故意为之。
　　平波澜很生气，儿童之恶在于毫无分寸、蒙昧无知，大多数儿童效仿大人的一举一动，模模糊糊的知道一点就去行动，并不了解自己做了多大的恶事，给别人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
　　愤怒的平波澜带着中原中也去学校找了教职人员，要求学校约束那些霸凌者，并且要求学校联系那些霸凌者，让他们对中原中也道歉。
　　然而学校的教职人员们深谙日式躬犟精神和推诿之道：“平女士，实在抱歉，但是我们并没有这个规定呢，孩子们都是天真的，他们只是开个玩笑，中原同学是不是太认真了呢？一直不能融入群体，读不懂空气，被讨厌什么的，是不是中原同学的问题呢？”
　　“你要不要再听听自己说的什么鬼话？我家孩子被欺负了，你觉得是我家孩子的问题？那我是不是欺负你们，也是你们的问题？”平波澜说着就上手，把会议室里的所有教职人员们都扇了好几耳光。
　　她此时十分遗憾自己攻击手段缺乏，决定回去之后就给自己和中原中也找一个体术教练。既然道理说不通，那就只能上手了，毕竟物理说服也是说服么。
　　会议室里的教职人员们目瞪口呆，估计他们没见过这样的家长。虽然横滨这地方天天都有爆炸、枪战、收保护费的，让大家练就了一身精湛的逃命本领，但是那都是港口Mafia相关，和大多数普通人无关。现在的这个状况显然不在他们熟练处理的范围内。
　　“算了，既然你们这么无能，不能保护我的孩子，那么我们只能自己讨回公道了。希望你们面对其他家长的时候也这样才好，要不然我可是要联合在日的各国人士抗议了！你们不希望这件事闹到政府都知道，各国给政府施压对吧？”平波澜半眯着眼睛轻描淡写的说。
　　教职人员们大惊失色，恨不能士下座跪求：“十分抱歉！请您务必不要这么做！我们保证对所有家长一视同仁！”
　　平波澜把中原中也抱起来，起身走出会议室，没理会那些欲言又止的教职人员们，她抚摸着中原中也橘色的头发，轻声问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困境呢？你还是孩子呢！可以放心依靠大人，不用这么着急长大懂事的。”
　　中原中也把头埋在平波澜的肩膀上，声音闷闷的：“我觉得你一直不高兴，最近更加不高兴了，好像还很……伤心？我想快点长大，帮助你，让你开心。”
　　啊，好敏锐的孩子！是的，最近平波澜很悲伤，又快到一年八月十五了。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夜来风叶已鸣廊。看取眉头鬓上。酒贱常愁客少，月明多被云妨。中秋谁与共孤光。把盏凄然北望。
　　与她血脉相连有共同来处记忆的人一个都不剩了，有相同文化根脉的祖国不能回去，她怎么可能不孤独，不痛苦呢？
　　然而她已经为自己订立了目标，目前的孤独痛苦她还能忍受，所以她亲了亲中原中也的额头，说：“乖孩子，不用着急长大的，我只是想家了，我的事情做完，我就可以回家的。时间还长，所以你可以慢慢来。”
　　中原中也张了张口想问她究竟是什么事，自己能不能帮忙，可一抬头看到自己短短的胳膊，就丧气了。
　　“两天后就是中秋节了，我们今天去中华街买点过节用的东西好吗？中也能帮我好好挑一挑吗？”平波澜抱着中原中也转身往中华街方向走。
　　“好！我会帮忙的！”沮丧的橘发孩童振奋起来。
　　他们买了各种口味的月饼材料，兔子灯，还有一些时令小摆件。回到家以后他们两个忙忙碌碌的做了好几种口味的月饼，有的成功，有的失败，浪费了很多材料。还好，做好的足够他们吃。
　　明亮的玉盘挂在天上，平波澜搬出桌子放在院子里，中原中也把切好的月饼和水果放在桌子上，两个人坐在桌子边一边赏月一边吃月饼。平波澜给中原中也讲了几个版本的嫦娥奔月的故事。
　　中原中也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这么多版本，究竟哪个是真的呢？是嫦娥为了丈夫去求的灵药呢？还是她为了保护灵药不小心吞了呢？还是她故意偷的呢？”
　　平波澜咬了一口西瓜：“那就需要你自己去查证判断了，中国有句古话：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其实眼见都不一定是真的。遇见重要的事情首先去查证，然后自己去判断。我希望你成为一个正直的人，然而你不用为我而活，我不希望自己成为你的枷锁，你可以选择自己成为什么样的人，可以为善可以为恶，但求问心无愧。”
　　经历这么多以后，平波澜的三观已然改变，以前她是绝对不可能说出让中原中也为恶这样的话的。
　　中原中也看着她，心音鼓动让平波澜心中涌起一段旋律：doctor actor lawyer or a singer（医生演员律师或歌唱家）
　　why not president be a dreamer
　　（为什么不是总统做一个有梦想的人）
　　you can be just the one you wanna be（你可以成为任何一个你想成为的人）
　　是的，中也，你可以成为任何你想成为的人。
　　中秋过后，平波澜开始找体术老师。不能找岁数太大的，会很严厉，会和中原中也相处不来。也不能找太年轻的，会教学经验不足。最好能把枪术一起教了，省的还得再找老师，还要磨合。结果中介推荐了业界排行第一的金牌杀手……emmm，不愧是横滨呢。
　　这天是休息日，中原中也也在家，两个人坐在廊下等着中介带人来面试，因为已经提前预约过，中介就直接带人推门进来了。
　　社畜脸的中介有点尴尬的抬手示意：“这位就是业界的金牌杀手——织田作之助，枪法非常好！体术也不错！您看可以担当教导一职吗？”
　　平波澜皱眉，中介说过金牌杀手年轻有为，可这也太年少了吧！能有十五岁吗？
　　红发蓝眸的少年单是站着就给人以强大的压迫感，他的眼神苍茫空寂，没有目标，仿佛只是活着而已。
　　平波澜听到织田作之助这个名字感觉有点耳熟，毕竟只是用来哄孩子的消遣漫画，怎么可能什么人物和细节都记得。但是织田作之助的眼神触动了她，他们如此相似，本来没打算留下这个少年的她，决定留下他做枪术老师。至于体术，到时候再看吧。
　　谈好了报酬问题，然后就是安排住宿，准备生活用品。织田作之助除了双枪什么行李都没带。平波澜决定带他去商场买一些。面试状态结束之后，织田作之助收敛了自己的气势，十几岁的少年显得十分无害。
　　这时候已经记起织田作之助是谁的平波澜起了恶趣味。
　　“睡衣选这件带小恐龙的怎么样？”平波澜从几件睡衣里面挑出一件睡衣问道。
　　“啊，可以。”织田作之助点了点头。
　　中原中也抬头看了看淡定的织田作之助，吐槽：“这不是太幼稚了吗？拒绝啊！你倒是拒绝啊！”
　　织田作之助迟疑：“……还行？这样的睡衣竟然是幼稚的吗？”
　　平波澜忍俊不禁，中原中也郁闷，织田作之助茫然。
　　作为金牌杀手的织田作之助枪法毋庸置疑，他从枪支的各种型号开始教起，很快平波澜和中原中也都初步熟悉了各种枪支。然后就是租个练习场刷熟练度。
　　体术方面织田作之助囿于年龄经验也许称不上最强，教导毫无基础的两个人已经足够。
　　忙碌起来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圣诞节。此时的中原中也已经凭借初级体术打遍全校无敌手。他和平波澜商量了一下，决定给织田作之助准备圣诞礼物作为感谢。
　　因为经常体检、补充营养、喝汤药调理，这几个月中原中也和织田作之助都长高了很多，令人惊奇的是平波澜竟然也长高了。平波澜翻出自己的证件看了看，原来这具二维身体竟然刚刚二十岁。
　　平波澜惊奇一下就将证件收好，趁着中原中也上学，带着织田作之助去买给中原中也的圣诞礼物。
　　“作之助，你觉得中也会喜欢什么东西？玩具汽车他会喜欢吗？”平波澜转头问走在身边的织田作之助。
　　“像那种吗？”织田作之助指着大厅里展示的哈雷摩托问道。
　　“不，这种不行的吧，中也长大后还差不多。现在这种能把中也压死。”平波澜吐槽。
　　“应该不会压死的吧？毕竟有异能力？”织田作之助一脸认真的说。
　　“每当这时候，我总觉得缺一个吐槽担当，作之助你的话槽点满满啊！”平波澜扶额。
　　“那，不会吐槽对不起？”织田作之助无辜的眨了眨眼。
　　最终给中原中也买了几本中文书作为礼物，中秋的时候中原中也已经开始和平波澜学习中文了，织田作之助也被迫学了一些。作为世界上最难学的语言之一，它给织田作之助带来了强烈的心理阴影，具体表现为：平波澜挑好书准备付钱的时候，想将书递给织田作之助拿着，织田作之助后退了一步。
　　平波澜失笑：“不用怕，这不是给你的。”
　　“啊，嗯。”织田作之助麻利的接过那几本书塞进了袋子里，颇有种眼不见心不烦的架势。
　　给织田作之助的圣诞礼物是委托中介找来的，是织田作之助无意中表示过很喜欢的双枪。
　　圣诞节当天三个人收到了喜欢的礼物都很高兴，织田作之助给平波澜做了一顿咖喱饭，中原中也送了她一条自己串的水晶手链。来到这里将近一年的时间，平波澜终于又有了和人建立关系的能力。
　　圣诞节过后很快就是新年了，日式新年平波澜虽然为了家里两个小朋友准备了很多，但她本人没什么实感，毕竟中式新年不是这一天。
　　中式新年那一天她带着家里的两个小朋友包了饺子，贴了春联，放了烟花。然而看着无法共情的两个小朋友，她心里突然感觉凄然又孤独。
　　旅馆谁相问，寒灯独可亲。一年将尽夜，万里未归人。寥落悲前事，支离笑此身。愁颜与衰鬓，明日又逢春。
　　是啊，明日又逢春。
　　敏锐的中原中也扔掉了手里的仙女棒，扑到平波澜怀里，织田作之助踩灭了仙女棒，拍了拍她的肩膀用标准的中文说：“新年快乐！恭喜发财！红包拿来！是这么说的吧？”
　　说完之后他还求证的望了一眼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捂脸，平波澜转悲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