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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二章 富贵山庄 ...

  •   风非笑说自己有毒,倒让云狄吃了一惊:“我没听错吧?你是说……”

      “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能以血逼退蚩虫?”风非笑叹了口气,“你们见到我血中奇毒,竟未吓的远去,还敢与我同行,也算是奇人了。”

      云狄眨了眨眼道:“我还以为是修真到一定程度,血都可以辟邪。”

      风非笑摇头道:“并无此事。”

      云狄又问:“你血中怎么带的毒?是有人下毒么?还是练得什么毒功?对你自己可有影响?”
      风非笑淡淡道:“不知道。”接着又闭上双目,侧身靠向飞鸢右腹,不再理他。

      云狄见他才和自己说了两句整话,又恢复到冷淡的状态,还将身子往右边缩了缩,料想他必是认为自己才知道他血中带毒,认为自己害怕,此时又无处可去,便离自己尽量远些,不由气闷之中夹着一丝心痛,心道你必是被人惧怕、厌弃惯了,可是你把我云狄看成什么人了,我怎会和那些人一样?

      他胸中气闷,趁风非笑不防,伸左手一把抓住他的左手,拽到自己面前,翻他掌心向上,自己以右手挑了厚厚一条玄天续命膏,接着马上掰开他修长的手指,露出他的掌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抹在他左手心那条又长又深,还在渗着血的伤口上。

      风非笑猝不及防,着了这一道儿,疾忙抽回手来,脸上蕴上一层淡淡的红晕,怒道:“你做什么?!”

      云狄怒道:“你这伤口皮肉外翻,都快见骨头了,这样的伤金疮药根本治不好,不上好药哪儿行?你怎么这么狠,伤自己也伤这么深!!听着!你是我朋友,不管你有什么毒,是怎么来的,我都不怕!”说着,在自己身上最干净的胸口部分刺啦一声撕了一条布下来,再次拽过风非笑的左手,给他包扎起来。

      风非笑方才之举,确有云狄所想之意,但他只觉害怕毒物是意料之中的常人反应,是以并未有什么想法,他下意识的习惯与人保持距离,是以也未解释其实他体内之毒对人影响甚微。但云狄此举却是大大出乎他意料。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也不好再马上就抽回手,那等于打九王的脸。正在犹豫,却听云狄继续道:“我愿意陪大花来这种鬼地方,就是因为他是我朋友。你宁死救我们,我自然也拿你当过命的朋友。不管你是怎么样一个人,有毒也好,什么也好,我都不会怕你,更不会弃你而去。”

      风非笑看着他包扎时灵巧修长的手指,淡淡道:“严兄与你相识多年,怎可与我相提并论?”

      云狄皱眉道:“你真不记得了么?我总觉得咱们两认识的更早些。我这人别的好处没有,就只眼尖,记性也好,十年前我见到的那娃儿相貌神态,九成九就是你。但你既不记得,我也没甚说的。也许世上有人如此相像也说不得。”

      “记性好……记性好……”风非笑破天荒的重复了两遍云狄这句话,脸上竟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
      失落。

      云狄察言观色,抬头问道:“怎么你记性不好么?那也算不得什么。大和尚记性也不甚好,他在少林寺许多年了,可还是连几条清规戒律都记不完全。可是我看他却过的比我乐和的多。以前很多事,若不快乐,忘了或许比记着好过些。”

      “可能吧……”风非笑眉宇间的失落挥之不去,心里说了一句:但我总是羡慕记性好的人……

      “不过,如果你记性不好,那便很可能咱们十年前便认识了。只不过你不记得。”云狄包扎完他的手,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

      风非笑心下暗道,我在长白承影派只不过五年而已,十年前并不在长白,你当时见到的那小孩子怎会是我?且就算十年前认得又能怎样?我还是不记得你。

      他心里这样想,却并不说出口,只抽回手说:“那孩子与你也不过一面之缘……”

      云狄苦笑一下道:“是啊……可我总忘不掉他。或许是因为八岁前在边关生活的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吧,而遇到他,是那段时光结束前能令我记忆深刻的最后一件事。”

      风非笑知道他八岁丧父,之后就进京,虽然不知道他后来为何没有之前快乐,也不去问,但心底闪回间,总觉得隐隐有一点了解云狄心底的苦楚。但他不擅言辞,不知如何安慰别人,也不愿和一个还不是太熟悉的人说的太多,便就此沉默下来。

      云狄还要给他其他伤口上药,他却决然不肯。说这药只一小盒,甚为稀少,云狄、严如华、何在和尚三人都有伤,还是留着给别人用的好。

      见他态度坚决,云狄也不好再相强,此时机关飞鸢突然剧烈的震动的一下,接着像一片狂风中的树叶一般剧烈的上下颠簸起来,一对翅翼不停摆动,接着天旋地转,不停翻转,云狄被撞在木甲腹壁内,辨不清上面是天是地。待他再爬起来时,机关飞鸢已经在直直向下坠去,下面原本蝼蚁般大小的山川树木瞬间放大。他只觉一阵剧烈的心跳,只觉心肝肺都顶到嗓子眼了,大脑更是一阵空白,手脚好像都不听使唤了。

      他暗道吾命休矣。却忽然觉得头上印堂、神庭两穴源源不断传来一股真气,直冲的他心明眼亮,心中那种巨大的恐慌无力一下子也飞到九霄云外。那机关飞鸢此刻已是直直向地下扎去,他疾忙双手把住操纵杆,用全力一提——这下鸟头噌一下掉转向天,直冲云霄——鸟腹几乎是蹭着下面的山峰腾空而起。

      再看到蓝天白云,云狄的汗大颗大颗的顺着脖颈流了下来,偷眼看一手按着他两处大穴的风非笑,那原本光洁额头上也早渗出了细密的一层汗珠。

      风非笑见他复原如常,放开他的穴位坐回右边。云狄正要说什么,风非笑长长出了一口气道:“长白到了!且看好了。”云狄也是十分后怕,听他如是说,便不再生枝节,规规矩矩坐好,紧握罗盘,全副精神都放在操作飞鸢之上。

      云狄有了上次经验,这下小心翼翼,降落的倒甚是妥当。待他下得飞鸢,见到严如华和何在和尚时,发现严如华面色如常,和尚的一张大脸却是都绿了。

      云狄疾忙告罪,大家自然不会说什么,和尚强调了半晌自己并非害怕,只是身体不适应这飞鸢,有些晕鸟罢了。严如华却一眼看到云狄本已破烂的衣衫上,胸前又多了一处破露,又瞟了一眼风非笑左手上包扎着的微带血色的雪白软云罗,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

      风非笑此时恰向严如华道:“严兄,我那……”

      严如华在身上翻了一遍,脸色变了变,抱拳道:“风兄,方才一路拼杀狂奔,你的面具却不知何时遗失了!实在抱歉,回头我派巧匠照着样子打上十个给你赔罪。”
      风非笑似是颇出意外,一时默然不言,气氛也稍显尴尬。

      云狄想起玄天续命膏,急忙拿出来,打岔道:“平时也用不到,方才在偃师谷里一慌一忙,我都忘了身上带着这东西,到承影派还要走上好一阵,大家暂且先用一点儿应应急。”

      大和尚一听十分高兴,伸手就接过来,打开一边抹一边说:“小王爷的都是好东西,你和风施主坐那木头鸟的时候已经用过了吧?严施主,快快,咱们两也用上一些。”

      严如华闷闷道:“我伤的不重,是些刮蹭的皮外小伤,用了金疮药都已经结痂了,还是免了吧。”

      何在和尚神经大条,笑嘻嘻的说:“那好,我就自己用了,和尚有福啊,还能用上宫里的东西,这身伤没白受!”

      云狄坚持不能这样一身狼狈的去承影派,他身上宝贝众多,在附近镇上随便当了件,买了最好的衣裳让大家换上。人靠衣裳马靠鞍,这衣服虽不如他们原来的,但人身上齐整了之后,精神气也大不一样。

      云狄觉得满意了,喜道:“这才像样!就算这次来长白山只是我云狄故地重游,也不能像方才那般,更别说还要去承影派拜访。”

      承影派虽气势恢宏,雕梁画栋,看起来却只是隐藏在雪山之中的一个富贵大山庄,并非像一般修真门派一样以道观为基,门上横匾也是四个大字“承影山庄”。承影弟子也不着道袍,都是江湖子弟的打扮。

      这里的弟子们对风非笑都颇为恭敬,见他归来,纷纷单膝跪倒见礼,口称大师兄,却也都甚是疏离,没人跟他特别亲近。严如华来过一次,不以为意,云狄看这情景,却不由奇怪道:“风假脸,看着很多人都比你年纪大啊,他们怎么都叫你大师兄?难道你入门派特别早?”

      风非笑尚未说话,严如华上前一步,同云狄道:“承影派与别派不同,每五年派内一次比武大会,以名次定尊卑长幼。”

      何在和尚哈哈笑道:“怪不得承影派和蓬莱族有交情,他们的规矩咋都那么怪啊。”

      云狄也奇道:“还有这样的道理?那怪不得,风假脸功夫确是极好。他师父还不知道如何厉害。”

      严如华颇有深意的笑了一下道:“风兄乃是承影山庄庄主、承影派掌门的高足,他师父自然是了不起的。”

      风非笑不说是,也不说不是,总不肯答话。

      此刻一个年轻弟子疾步迎出来,上前向着风非笑单膝跪倒道:“大师兄,庄主正在与姜师伯议事,听说你回来,十分欢喜,请你速速前去前厅。”

      云狄挑眉,心想:说他们不分长幼尊卑罢,这里的人比我烈水王府跪的还勤还利索;说他们知礼罢,却说不定前五年跪你的人,下五年便要你跪他。我幼时就在长白,少时不经事,对江湖上的事情知道的甚少,竟然不知身边就有如此之大一个门派。这承影也是行事诡秘,不但与蓬莱族有牵扯,自己规矩也是甚为奇怪,这次倒要好好留意。此时先见见风非笑的师父,看是个何等厉害怪异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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