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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十二月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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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噬细胞传播案最终在策处科一组拉回的十多具尸体中落下了帷幕。关于这十多名宿主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自燃而亡的原因,没谁提起,也没谁过问。部门中的每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对此事闭口不谈,而朱笠也没再来找施杨的麻烦。薛琴任听说甯安住院后,捎了一篮水果去探望他。甯安精神不错,尽管刚被救护车送来那会儿,险些因失血过多而休克,但多亏了怪胎的特殊体质,终是奇迹般地坚持了下来,如今正在逐步的恢复当中。
薛琴任一边给他削苹果,一边给他报告似的讲了部门进来的状况:“从一组那帮人的反应来看,似乎对犯人没有落网这点颇为不满,但你们科长看这一个礼拜都没有后续受害者,就命他们结案了。”
“那些死去的宿主是你负责剖验吗?”
“除了我,还能有谁?”薛琴任挑了一下眉毛:“话说在前头,我没从他们身上验到任何DNA,就算有也没有。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好了。”
甯安理解薛琴任的一番苦心,不禁为自己无法坦诚地面对他而感到抱歉:“你上次和我说,这次的异噬细胞因为活性不够,所以无法二次传播——它为什么活性不够?”
“异肽素抑制剂。”
甯安的大脑出现了一秒的断片:“异肽素……抑制剂?”
“不错。”薛琴任把苹果切到盘子里,再插上两根牙签,自己先吃了一块后,才将盘子递给甯安:“所有宿主体内均验出了异肽素抑制剂的成分,换句话,这异肽素抑制剂是随着异噬细胞,一同转到了宿主身上。如果此次的感染源是被谁故意放出来的,那她真是被彻彻底底的利用了。”
薛琴任嚼着苹果,若无其事地下了一个可怕的结论。
甯安虽知道放出霍诗雨的黑手是谁,但实在想不透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沉默良久,问出了第二个在意的问题:“当初周立军从盖亚之光回来后,部门明明给他做了检查,却还是将他放了出来……”
薛琴任听懂了隐藏在“明明”二字后的意思,不动声色地说:“你觉得,部门当时已经发现他感染了盖亚之母的异噬细胞,可由于某种意图,没将他控制起来,而是任由他在外面?”
甯安点了点头。
“那这‘某种意图’,是什么意图?”
甯安倏地一愣,随后沉思顷刻,摇了摇头。薛琴任恬不知耻地再插了一块苹果吃起来:“部门是黑,但也没黑到无厘头的地步。把异噬细胞放出来,是找死么?你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当时确实没从周立军身上检查到任何异常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
“十四年前的技术可比不了现在,再加上没有我这么天赋异禀的天才,并不能保证检查100%准确。况且负责检查的沈老师比我正直多了,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作假。”
薛琴任说完,噘起嘴,眼珠子转向一边,好似方才说话的人在他双目所视之处一般。甯安哪儿不明白他那直白得只有聋子才听不出来的话外音,踟蹰了会儿,认为向他坦白也没什么不妥,便简单讲了个大概。薛琴任听了,不禁瞪大眼睛,对周末的存在极度感兴趣起来:“这个叫周末的小女孩,如果哪天能到我的实验室做客……”
“喂。”甯安警告似的提醒了一声。
“哎呀,说说而已嘛,你还当真了?”薛琴任收起了危险想法,“施杨可把她当亲生女儿养,我要是有半点非分之想,头还不得给他拧下来!”
甯安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你知道就好。”
“我当然知道了,我有什么不知道?”薛琴任眉飞色舞地说完,忽然话音一转:“可其他人知不知道,就不关我事了。”
甯安没听清他后一句说了什么,“什么不关你事?”
“没什么。”薛琴任说罢,回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说起周末,我真有点担心她。”甯安看着放在腿上的苹果,没动一下,一旁的薛琴任倒是吃得非常起劲,“周立军走后,她没掉一滴眼泪,话也不说一句,整个人都好像呆滞了一样。尽管我安慰她说,‘你爸爸并没有离开,而是活在了你的体内’,但她好像并没有听进去。”
“从科学的角度讲,你这句话说得没错。”薛琴任不带半点自觉地泼起了冷水,“毕竟她身体里有盖亚之母的细胞,盖亚之母又吃了她爸的细胞,你说她爸活在她体内,完全没有任何毛病,只是听起来有点诡异恶心罢了。”
甯安:“……”
谁能拿胶带把这张不知好歹的嘴给封起来!
门外有人影闪现。甯安刚想看看来者是谁,就见薛琴任站了起来:“易弦那臭小子,这么几分钟都等不住吗?”
“易弦?他也来了?”
“来了,就是他送我来的。”
甯安怀疑他住进了火星的医院:“你们……重归于好了?”
“什么鬼的重归于好,”薛琴任容不得误会,连忙辩解道,“是他自己硬要送我来的!”
“你跟他说了你要来看我?”
“没有!所以我才纳闷啊!”薛琴任烦恼地抓了抓头上的那团“蘑菇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无论我做什么,这家伙总会早一秒知道,好像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搞的我连个人隐私都没了!”
其实甯安想说,你就是个不管心里在想什么,全会毫无遗漏地表现在脸上的人,旁人只要和你稍微处一段时间,便能将你的心理拿捏得了如指掌;至于隐私,你不主动暴露都很好了,还想别人尊重你的隐私权——当然,他只敢在心里想想,不会真说出口的。
“又不是我的老妈子,凭什么规定我只能和你聊半刻钟?”薛琴任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总之,我要是不赶快出去,等下又要被他摁到墙上了。水果记得吃完,我可是花了大价钱的。”
甯安瞥了瞥空荡荡的盘子,浅浅一笑:“嗯,知道了。”
与此同时,金堰初中,尹娜趴在桌上,浑身提不起劲。
周末没将她上周的遭遇告知给尹娜,因此尹娜并不清楚她连着一个礼拜没来上学的理由。尽管仍旧心系受伤住院的甯安,但尹娜不想让周末觉得自己因此而冷落了她,于是想方设法地讨好周末,希望她能重拾笑容。然而周末的反应总是出人意料的冷淡,甚至还提出了让她一个人待着的要求,搞得尹娜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课桌被人敲了两下。尹娜抬起头,是李玲德。
“能出来一下吗?我有话想和你说。”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你对末末做过的事,别想我会忘记!”
自从运动会之后,尹娜没和李玲德说过半句话,即便是在路上遇到,也会立刻转身绕道而行。遭到冷落,李玲德自然心存不甘,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就无缘无故背上了一个大锅。可她左思右想,仍是放心不下尹娜,毕竟这家伙实在太过单纯了:“不想和我说话的话,那赵慧慧的话,你总肯听吧?”
“赵慧慧?哼,你现在是唆使别人来抹黑末末了吗?”
尹娜心情不好,不小心话说重了些。她虽然即刻意识到了这点,但说出去的话好比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便强装成了态度坚决的样子。李玲德好心好意前来,却被恶语相讥,不由得一阵心寒:“我被冤枉,没关系。我唯一不想的,就是你被周末害了。赵慧慧,你最好还是找她聊一聊吧。”
说罢,她转过身,带着落寞的背影走了。尹娜瞟了眼一直在角落盯着她俩看的赵慧慧,不禁低下头,抿了抿唇。
下午,施杨早早地整理好今天一天的劳动成果,穿上外套,还没走出办公室,就见范冰趾高气昂地走了进来:“刚到下班时间就步履匆忙的,是要去哪儿啊?”
每次这女人说些关爱部下的客套语,下一刻必有灾难发生。施杨不想让这条经过部门全体同志实践得出的公理马上应验,毕恭毕敬地回答:“去接孩子。”
“接孩子?几年级啊?”
“初二。”
“都初二了,让她自己回家不行么?非得大人去接?小时候不培养独立性,长大了怎么办?”
施杨毫不示弱:“难怪你家儿子上下班还得专车接送。”
范冰的脸色青一阵紫一阵,但因无话反驳,只得将气硬生生憋在肚子里——正所谓给脸不要脸,活该被拆台。而后,她故作淡定地恢复成了一副上级的姿态,颐指气使地问:“今天的工作都做完了?”
“做完了。”这几天甯安不在,施杨格外勤奋。
“你们组的工作是做完了,但一组还没。为了帮他们完成预定计划,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吧。”
施杨微微皱起眉头,心生不详的预感。
“周立军偷偷留了一个女儿下来,你知道不?”范冰侧目而视,挑衅道:“而且我还听说,她继承了对异噬细胞的抵抗力。要是有她当实验品,有关异噬细胞的研究,还不得取得飞跃性的突破?”
此话一出,施杨猛地挥起拳头向范冰丢了过去,但由于情况紧急、刻不容缓,他只得被迫将拳头收在半空,狠狠瞪了她一眼后飞奔而去。范冰冷笑一声,当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发表了她的“豪言壮语”:“哼,你就去吧,施杨。只要你去了,就算焉然再怎么偏袒你也没用!”
放学时分,尹娜理好书包,才拉上拉链,就听身边的周末道:“娜娜,能陪我一下吗?”
整个下午,尹娜都不敢直视周末,因为她不想被她窥得心中之事,两个人独处,更为她所害怕:“我和顾华哥哥约好了一起去医院看甯哥哥……”
周末一边整理文具,一边冷冷地说:“就一会儿,不会耽误你太久的。”
“那……”尹娜的声音渐低,“那好吧。”
冬半年的白天特别短,五点不到,就阴暗得跟雷雨天一样,仿佛世界末日前的预兆。周末来到天台上后,扶着护墙,吹着冷风,静静地远眺着成群结队的放学大军,迟迟未开口。良久之后,她吸了口气,问一脸心事重重的尹娜道:“娜娜,赵慧慧和你说了什么?”
尹娜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打得措手不及,愣了一下,即刻反应过来:“为什么你会……”
周末其实从过对方不自然的闪烁眼神中洞悉了一切,只不过没有明说而已:“她和你,说了什么?”
尹娜知道,有些事迟早是要弄明白的,所以与其装傻逃避,还不如当场把话说清楚:“她说那天,你是自己把头沉到水里的。李玲德,连碰都没碰你一下……”
周末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恍然大悟似的“啊”了一声:“那女人,分明警告过她的,居然还是说出来了。”
这一句彻底断绝了尹娜最后一丝侥幸:“也就是说,李玲德,还有赵慧慧,她们没对我撒谎?”
“没错,”周末爽快地承认道,“她们说的是事实。撒谎的,只有我一个。”
尹娜难以相信地停顿了一下,随后绞尽脑汁地给对方的所作所为拼凑出一个合理而能够谅解的理由:“我明白,你那时候因为施杨叔叔备受烦恼,加上我又故意疏远了你,一时糊涂,才不小心做了坏事。我能理解。所以我们一起去向李玲德还有赵慧慧道歉吧。”
周末听了,忽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得凄厉而张狂,听得尹娜不禁对眼前的这个人感到极度的陌生和恐惧起来:“原来我在你眼里,是个好人啊。”
“你当然是好人了,”尹娜苦口婆心地劝道,“所以我们一起去道歉吧,只要好好认错,她们一定会原谅我们的。”
“我不是因为一时糊涂才那么做的,”周末淡淡地否决说,“很久之前,我就想尝试了。因此我必须谢谢你才行,谢谢你,给了我解放的理由。”
“……解放?末末,你在说……”
周末不加解释,自说自话:“本来,我想用高端一点的手段让你回来的,而不是如此低级的伎俩。但那样的话,娜娜你就不再是原来的那个娜娜了,所以我才决定自己充当恶人。而心软的下场,就是你的堕落。”
尹娜懵了,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讲什么,几乎以恳求的语气道:“末末,你别再说这些不着天际的话了,好不好?我们一起去向李玲德和赵慧慧道歉吧!”
“不要。”
“为什么?”
“我凭什么要为了这种鸡毛蒜皮之事向她们道歉?说到底,原本就是她们不好,是她们先招惹我的!我对她们已经够客气了!”
尹娜不想周末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这般不可理喻又阴冷之人,心痛之余,仍然坚信她的善良本性:“末末,你上周到底遭遇了什么?你原本不是这种人啊!”
“不是这种人?”周末冷笑一下:“不是这种人的话,那是哪种人?”
“至少是不会做出这么过分的事的人!”
“你凭什么断定我不会做这种事?”周末转过身,阴笑道:“这种事,不是正常操作吗?”
“你说这种事……是正常操作?”尹娜整个人顿时火辣辣地烫起来:“诬蔑同学、欺骗朋友这种事,怎么能说是正常操作?!”
“我并不是什么好人啊,娜娜。”周末的淡漠与尹娜的激动愤慨形成了鲜明比对。她侧过身,靠着护墙,微微抬起头,目光透向了很远很远的远方:“上周,我爸爸回来了。只可惜一天不到的时间,他就死了。”
尹娜:“……”
“我的情况,你也知道。妈妈未婚先孕,生下我后经常被李志章,也就是我的继父,冷嘲热讽。在家里也就算了,到了外面,哪怕是不认识的陌生人,也会指着她,说她不愧是未婚先孕的荡/妇,嫁人了还不知检点,往手机里藏了一个秘密情人的号码;她被李志章打死后,甚至还有人说‘这种狐狸精活该被打死’‘幸好生前勾引了一个男人,否则孩子就没人养了’……”
周末说着,禁不住哽了一下,“以前的我,总是默默背负着这些,没向任何一个人倾诉过,所以当你把我从吴英博她们手中救出来的时候,我真心觉得,你是我在这世上的救星。为了你,就算要我去死也没关系。
“可随着我们的交往逐渐深入,我才发现,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明明同样没了父母,你却有甯安、有瘸子,有顾华和风逸才对你好;明明同样是异类,你在班上的人缘却那么好,所有人都喜欢你。可我呢?我不仅长得丑、没人疼,唯一拿得出手的学习成绩也直线下降。到头来,我没一样东西比得上你……”
“不是这样的!末末你……”
尹娜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尽管我们有着天与地的差距,但我还是傻傻地坚持努力学习、每天看各种美妆视频,以为这样,我能消除差距,和你平等地站在一起。然而,我的努力并没有得到丝毫回报,而我的梦想也在那一天,彻底破碎了。
“那次我们去找孙钱,他不是掐了你吗?他说他这么做,都是为了我。那个时候,我并不能理解他的意思——不,不是我理解不了,而是我不想去理解。因为我知道,我一旦理解了,就再也无法喜欢你了。所以我犹豫了。没有上前阻止他,而是眼睁睁地看着他掐你。可当我甯安赶过来救你的表情有焦急时,我才终于意识到,我们永远无法站在同一条水平线上。我嫉妒,我后悔,我恨!所以我梦到了!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不是孙钱把张洁推下楼,而是我,我把你推下了楼!”
尹娜蓦地怔住了。
“刚开始,我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竟起了这种念头,因为我那时候还以为我是个好人,所以拼命想把那场梦忘记。可我越是想忘记,大脑就越是不受控制地一遍又一遍的循环那幅画面,梦里的场景也越发变得真实起来。以至于某一天,娜娜,我向你伸出了手。”
尹娜听了,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当然,我们那时在平地上,推你一下并不会怎样。你以为我在逗你玩,还伸手推了我一下。”讲到这儿,周末忍不住笑了起来,“为什么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人?我是想杀了你,杀了你啊尹娜!我不是在跟你玩,我是真的想杀了你!听到了没有?我想杀了你!我想杀了你!我想杀了你啊!”
周末声嘶力竭地吼完,无力地倒在地上,捂面啜泣起来。尹娜迟疑片刻,冲上去,将她紧紧搂进了怀里——不管做出什么样的事,说出什么样的话,在尹娜心中,周末始终是那个心思细腻、敏感易碎、一旦讲到电影就滔滔不绝的平凡女生——她最好的好友——
“对不起,”她抱着周末,泪流不止,“这么长的时间,我居然一点都没发现……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周末哭得太过投入、太过伤心,乃至自动屏蔽了外界的声音,嘴巴也暂时脱离了大脑的控制,无意识地道出了最真实的心声:“爸爸,死了……因为我,死了两次……他本来,可以不用死的,都是我,都是我害他死的……如果没有我,他就不用死了……”
尹娜知道,周末那瘦小的肩膀上承担了太多太多,多得远超她的想象,沉得远超她的理解范围。她所能做的,也只有在这呼啸的寒风中,尽量给予她温暖、给予她支撑。半晌过后,周末终于冷静了下来,也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竟靠着尹娜的肩头,依偎在了她的怀里。她缓缓抬起手,虽想抱住对方,但见那个人在她眼前站定后,认命似的垂下了双手。
“他们已经来了,没时间了。”楼莲提醒道。
周末像是眷恋尹娜体温般地再靠了她一会儿,然后推开她,站起来说:“再见了,娜娜。”
尹娜误以为周末要与她绝交,赶忙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末末,我没察觉到我给你带去负担,是我不对,我一定改!所以……”
周末摇了摇头:“你没有任何问题。问题,全在我身上。”
“不是的,末末你没有问题,是我没尽到做朋友的责任……”
周末挣开尹娜,走到楼莲身边,牵住他的手,抬头看了他一眼:“我曾以为我是世上最不幸的人,无论什么时候死掉都无所谓。但爸爸却说,‘能生下我,真是太好了’。所以,我想活下去。”
“我不要你走!”尹娜喊着,两颗眼泪落了下来,“我们不是约好周末一起去看电影、去外面玩吗?你还答应过我,明年运动会,还要给我写通讯稿的。你要是走了,这些约定怎么办?末末,你别走,我求你别走好不好?”
面对好友的苦苦挽留,周末不为所动,平静地说:“娜娜,李玲德说的没错,跟我在一起,只会害了你。我希望你能一直是我的救星,为此我必须离开。”说罢,她浅浅一笑,“一直以来,谢谢你了,娜娜。”
话音落下,周末与楼莲的身影忽然消失了。尹娜虽立刻扑了上去,却连残影都没抓到。她跪坐在周末方才站立的地方,握着空空如也的拳头,厉声哭泣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