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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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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和十年,三月九日,宜嫁娶,不宜丧葬。
一墙之隔,里面是红烛帐暖,巧笑依然;外面是肮脏潮湿,怛然失色。
……
阮玉映收到一封信,信上说二妹阮雪照要成亲了,就在今天。
她做了顾家三年的寡妇,阮府也从未与她联系,连妹妹要成亲都不告诉她。
阮玉映想,可能因为二妹要嫁的,是阮玉映的竹马,那个曾经与阮玉映订过婚约的人。
信上还说,今日顾家的侍卫不会拦着她,她尽管去看。
去看心爱之人与妹妹成亲,看佳偶天成,娇女配仙郎。
阮玉映顺利逃出顾府,也顺利见到赵裴之,远远看去金绣锦袍,乌黑长发披肩,身形笔直,恣意潇洒。
本属于她的少年郎,眼下正细致温柔地牵着他的新娘,小心翼翼往前走。
看着逐渐消失的背影,阮玉映在心底耻笑自己,明明是她自己退的婚约,怎么有资格摆出一副遗憾的样子。
二妹是天生凤命,天降祥瑞,不争不抢便能得到想要的一切,而阮玉映恰恰相反,老和尚说她霉星降世,乃不祥之兆。
果真应了老和尚的话,阮玉映七岁死了娘亲,十七岁在新婚之夜成了寡妇。
阮玉映只见过顾至清也就是他早死的丈夫一面,后半生却要一直为他守寡,不能出顾府半步,活生生被折断了翅膀,困死在牢笼了。
爹爹教导她克己守礼、温顺纯良,她听了也做到了;娘亲希冀她清心玉映、慎而寡言,她也做到了。
人们都夸阮祭酒养了一个好女儿,乖巧懂事,善解人意。
可是,努力成为人们口中的阮玉映的阮玉映,为什么会落得这样的结局,被所有人抛弃,被所有人遗忘。
如今记得她的,恐怕只有经常钻进顾府的大黄狗,每次都耐心地听她讲话。
一阵狗吠响起,阮玉映抬头一看,大黄正朝她奔来,拼命喊叫着。
阮玉映不解地蹲下,抚摸大黄的头,轻声问:“怎么……”
一双靴子突然出现在眼前,阮玉映惊得往后一退,跌坐在地上,她缓缓抬头,赵史冠的肥脸,丑陋至极。
回去为了不引人注目,阮玉映选了一条小巷,紧挨着赵府。
大黄转身,冲着赵史冠狂吠,却被赵史冠一脚踢开,撞到墙壁几欲晕厥。
“你……”阮玉映吓得说不出话来,小巷昏暗,唯一的街灯都被赵史冠肥硕的身躯挡着。
阮玉映陷入了黑暗……
“小寡妇,三年没男人,很寂寞吧,所以才来看妹妹成亲,想着和三弟旧情复燃是吧?”
赵史冠说着,一边向前走进,阮玉映几乎能闻到他身上的汗臭,她不断后退,直到背脊碰上巷子湿润的墙壁。
男人的汗臭和身下稻草的潮湿味道混在一起,让人作呕。
“不如就让小爷我……来满足满足你!”
阮玉映无路可退,她绝望的哭喊,却起不了任何作用,男人禁锢住她的手,急不可耐地脱自己的衣服。
衣物一掉,他的大腿就传来一阵巨疼,是大黄不要命的撕咬,眼睛瞪得溜圆,像是有火要冒出来。
“狗东西!敢咬老子。”
他一脚将大黄踢得更远,没注意到身下的阮玉映夺走了他上衣别着的小刀。
等赵史冠回过神,刀尖已经戳到了他的胸口。
可赵史冠一点也不害怕,他反而笑出声来:“小寡妇你敢吗?连鸡都没杀过吧?”
阮玉映深吸一口气,她不敢,如果杀了赵史冠,等待她的不仅是顾氏一族的责罚,还有赵氏的变本加厉的报复。
与其生不如死,不如先自己了结了自己
“怎么不敢?”
阮玉映手臂一转,刀刃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她安慰自己:很快的,只要手一用力,就能彻底解脱。
大黄奄奄一息,却仍望着阮玉映的方向嘤嘤作响,像是在劝她放下手里的刀。
来不及了,左右都是死,阮玉映想勇敢一回。
“大黄别怪姐姐,”两行泪从眼眶里流下,阮玉映微微牵起嘴角,“姐姐太累了……”
手起刀落不过一瞬间的事,阮玉映倒在稻草上,鲜血不断从脖颈处涌出,染红了身下的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