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5（喵的编错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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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滴答。滴答。
从开始到现在，耳畔始终有水声回响。
有东西不断从空中坠落，重重地落在我的脸颊上，黏稠而缓慢地沿着骨骼曲线滑下去，渐渐胸口湿漉了大片。
头很疼，像是被一万头大象狂奔踏过。唯有意识是清醒的。
迷迷糊糊中，我勉强动了动，空中坠落的液体却瞬间砸在干涸的唇上，从间隙闯入舌尖，很快被口腔的温度温暖。
有一种腥甜的味道在舌尖弥散开来。
脸上有茸茸的触感，像是谁的长发不经意掠过我的鼻尖，带来些微的痒意。发间传来的香气很熟悉——我努力地回想，哦，是笨蛋学长的。
已经到了吗，大家？
我摸索着支撑起自己，睁开了眼睛。在这个过程中，不知道触动了什么，啪嗒一声，有东西掉在了我怀里。
笨蛋学长的头颅正对着我，扭曲的脸上，充血的眼睛正死死盯着我。
——学长，你脖子上的那个东西，可以丢掉吗？反正没什么用。
想暴走。
一阵一阵的晕眩。记忆模糊，可是隐约记得有这样的场景和心情。
怀里的头颅掉在地上，咕噜噜地滚开。
墙上、黑板上、地面上，到处都是涂鸦式的红色图案。从双手指缝间低落的，渗透衬衫的，甚至连头发都被黏住，都是触目惊心的红。
我张了张嘴，想发出正常人那样的惨叫，可是嗓子像是被什么掐住了，只是沙哑地吐字，拼了命的，却没有声音。
口中的腥甜越来越浓，直到我无意识地咽下，才后知后觉地惊觉，我喝下的是从学长头颅滴下的血。
——学长，你的血管里流淌得根本就是愚蠢吧？！
——要尝尝看吗？哈哈哈哈。
强烈的呕吐感包围着我。
好想吐。我拼命地让自己站起来，不至于在一地鲜血中打滚。双腿颤抖得厉害，摇摇欲坠。
咚——
接二连三，有尸块从天花板上坠落，溅起鲜红的水花。断裂的钓鱼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飘扬在空气中，鲜红是盘踞其上的线蛇，不急不缓地顺势而下。滴答。
殷尘像被撕碎的洋娃娃一般，被摆在角落，被扭断的脖子让她的头形成一个诡异的姿势。浓密的黑发被人用利刃割去，还残忍地穴去了前面的头皮，几乎露出了森森的颅骨。
——好想看头发底下的她是什么样子啊。
熙熙攘攘的校园林荫道，晚自习放课后的窃窃私语。
当时，这句话是谁提出来的？
柚姬被吊在日光灯上，折断的四肢拴着铃铛，每当风吹来，他就会像风铃一样自然摇曳，发生清脆的铃声。
——这孩子长得太夸张了，哪里是人类，简直像工艺品！
——是啊，真想把他好好摆起来。
阿信被死死地钉在半人高的墙上，只有他的表情是面带微笑的。
——阿绛！阿绛！你看蓝染的死法好酷！以后我一定也要这么干！
——笨蛋啊你！死法有什么好学的？
我站在熟悉的教室里，阳光明媚却犹如身处地狱。歪斜的课桌，破烂的讲台，黑板上满是鲜血涂鸦，堆放扫帚拖把的角落，现在堆满了同学们的尸体。
脚上如坠千斤，却依然不由自主地朝那边走去。
我曾经希望我有一对千里眼，这样可以方便在逃课的时候远远瞧见追赶的班主任。可是此刻，我恨不得完全瞎掉，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清楚地分清谁是谁。
“想不到大神童也会有这么一天！”
“什么数百年难得一出的天才，现在还不是到笨蛋高中打混！”
“你们不知道哦，这位神童这次模拟考考了第三名！真的好可怕，哈哈哈哈！”
脑海轰鸣，那些受害者曾经对我说过的话再一次走马灯般反复。
我甩着头，大口大口地呼吸，简直喘不过气。
——不对，不是这样的！你们根本什么都不懂！我又不是自愿来这种鬼地方！
——垃圾！你们才是最大的垃圾！为什么不去死？
——该死！全部都去死吧！
是谁？谁在我的脑袋里嘶吼？
我步履蹒跚地挪动自己，每一步似乎在耗尽仅存的勇气和力气。
发生了什么事？还有没人活着？谁来告诉我？
忽然之间，讲台里传来一声闷响。
有人在里面。
“别过来！”
看到我的出现，在晚自习才欺负过我的孙成发出声嘶力竭的尖叫，完全不像大个子会发出的声音。
整个讲台被锐器扎了很多小洞，孙成就缩在讲台里面，瞳孔紧缩，被戳得稀烂的手掌紧紧抱住自己，蜷缩的身体拼命地往后退。
“你……”
我微微弓下身靠近，想问他能不能站起来、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大家死了、除了他是不是还有其他人活着……可是没等我靠近，他疯子一样再次尖叫。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错了！求求你，不要杀我！”
他的眼睛一直死死盯着我的右臂，好像上面寄生了世间最暴戾的鬼。
顺着他的视线，我木然地低下头。
从胳膊往下，密密实实缠满了透明鱼线，仿佛锋利的锐器，一刀刀凌迟着我的右臂。鱼线断裂的一头沾着血，轻轻飘扬，与空气中系住尸体的鱼线一摸一样。
叮铃，叮铃。
从窗口溜进的清风吹动悬在日光灯上的柚姬，“人体风铃”尽职地发出悦耳的声响。
我慢吞吞地用左手扯住鱼线的另一头，拉直，然后轻轻吹了一口气。没有任何问题，绷紧的强韧鱼线完全可以轻易地割断猎物的脖子。
只要我愿意。
06
其实整件事仔细想想，真的没有什么悬念。只要我把埋葬在心中的秘密吐露，所有人都会顺理成章地理解一个杀人狂的成长史。
来青高是不得已的选择；
当一个笨蛋是不得已的选择；
整日忍受恶意侮辱也是不得已的选择；
所以，现在我会变成这样也是他们逼我做出的选择。
你们懂什么呢？
背负着那样的诅咒，我还能选择怎么做呢？
在你们恣意捉弄我的时候，是否猜到我也在尽情地嘲笑你们？
你们这群白痴、猴子，你们只不过是我选择的牺牲品罢了。
我想起我杀死学长时，他脸上的表情。有什么好惊讶的呢？我不是早说过要把你的头当球踢？
还有殷尘，相信这次我也告诉你了，所谓的阴阳师技能与徒手扭断脖子相比，根本不切实际。
柚姬这孩子是无辜的，所以我为他选择了最适合的死法。果然很美。
至于阿信——
“阿信，你真的很烦呢。”
当折断的桌脚直接插进他的心脏，我诚恳地告诉了他最真实的想法。
全世界都崩坏吧。
从我的眼角膜开始裂，黑暗一点一点，爆炸一般充斥整个视网膜。密缠的鱼线像苏醒的蛇，将右臂勒出隐隐白骨，夸张得吓人。
这才是我真正的归路，不是吗？
哪怕再多的痛苦，再多的血流，都不惜所有。只求这一切结束。
我受够了所谓的命运、诅咒、天长地久，受够了轻描淡写的“一定会好起来的”，受够了傻兮兮地扮演自己，跟一群笨蛋玩过家家。
骗子！都是骗子！口头上说着漂亮话的人们，怎么能够真正感同身受呢？到头来下地狱的人还不是只有自己一个！
我一步步地走向瑟缩的孙成，失控的脸部肌肉让我无法得知自己会是怎样狰狞的表情。孙成的瞳孔里映着我，一个全然陌生的我。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某一天我会变成这样。
TBC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05（喵的编错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