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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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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安休返回天界的事情,赛巴斯虽然有所感应却懒得理会。
此刻,眼前的少年净身似乎才是头等大事。
看着夏尔费力万分的把那一身繁琐的礼服一件件的往下拆,宝蓝色的眼睛里满是厌倦和不耐,终究是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款步上前,轻手轻脚的从夏尔手里接过了已经被摧残的不像话的领结。
“少爷你啊……连这样的小事都……”
话音到此彻底消音,实在记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说过类似于这样的话,赛巴斯选择不去理会,沉默着为眼前的主人轻轻褪去了那一身礼服,然后递上了净身用的白色短褂。
真是,就算如他这样的身份,都没有如此的万事不知,这个小少爷,还真是理事太少了。
低垂着头,将少年手中的领结拿起来看了一眼,轻声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到随身携带的行李箱中翻找了一下,拿起另一只深蓝色的领结走了上去。
夏尔宝蓝色的眼睛静静的看着他,却在他低头时,涌起一丝怀念的感触,看着对方套着白色手套的修长手指一个个将纽扣解开,又转身拿过了一身雪白的宽大白衫套了上来,夏尔皱皱眉,有些厌倦那白衫上泛着霉味的气息,却终究没有反抗。
“委屈少爷了,既然来到修道院,自然是要心向神明,净身什么的,是必不可少的。”
将被自己少爷摧残得凌乱万分的衣物小心的叠了起来,赛巴斯深红色的眸子泛着一丝淡小,随即俯身,将少年小小的身体整个打横抱起来,放置在了一旁的净身池中。
温热的水泛上全身,夏尔看着这简陋的房屋,不由得想起上一次在修道院,也是如此场景时,秀气的眉心皱得更紧。
安吉拉,天使……父母那被缝合起来的面孔……
还有——
涓涓水流自头上流了下来,润湿的蓝色的发丝,一滴滴的落在水中,夏尔猛然回神,正见赛巴斯半跪在水池边,掌心中木质的水瓢,正淅淅沥沥的流着清水。
一切似乎和从前没什么不同,就算这个人没了和自己经历过的那些记忆,可这一刻的他和从前,没什么不同。
想起之前,路西华也好,撒旦叶也好,甚至有丧仪人也好,他们都说,眼前这个人的身份,并不仅仅是一个恶魔……
可他却仍旧如此卑躬屈膝的做着一个执事所必须做的事……塞巴斯钦……你,到底要我说你什么好啊……
默默的看着眼前人黑色如墨泼的发色,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坐着,没有人说话,只是任由温热的水自那手掌中,涓涓落下。
“如果净身结束了的话就请两位快出来吧。”
不知过了多久,当威廉的话语伴随着敲门声传来时,塞巴斯钦才微微一笑,用浴巾将少年包裹起来,抱到了一边。
“威廉先生请稍等,少爷很快就出来了。”
边说着话,边细心的将适才准备好的崭新衣衫为少年穿戴整齐,塞巴斯钦满意的笑着看看自己的杰作,却在转身要开门时,身形微微一顿。
而门外,也忽然传出了威廉一声轻轻的冷哼,似乎是有什么已经预见的事情已然发生。
淡淡的血腥气自然逃脱不过恶魔敏锐的嗅觉,皱着眉看了身后的夏尔一眼,塞巴斯钦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到夏尔的身边,低声在其耳际轻轻说了一句话。
“少爷……殉教者……似乎已经出现了。”
眉峰猛然一蹙,夏尔顾不得未干的头发,一个闪身奔到了房门口,一把拉开了门扇。
而此时,门口早没了威廉的身影。
“赛巴斯,人呢?”
回转头问着身后紧跟的执事,却见对方微微一笑,修长的手指指向前方。
而那里,一扇半开的房门,隐隐有血迹,在门扇上肆虐。
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那里,才要把房门推开,却被从房门里走出的男人一把拦住,威廉推着眼镜走了出来。
“人已经死了,伯爵不用看了。”
纯黑的执事走上前,冷冷的看着眼前的死神,只见对方虽然拦住了夏尔,却微微侧着身形,为他让出了一条路。
“少爷,还是让我去看看吧。”
微微朝身后的少年微笑着,见对方冷冷瞪了他一眼后默默轻点的头,心里不由得有些好笑,转身便走进了房间。
房间没有天窗,关上房门,几乎不通天光,可对于恶魔锐利的眼力来讲,并不如何难见。
房间死去的是三个女人,死状都相当的残忍,或是头颅被切断,亦或者是心肺被挖出,满地的碎肉肢体,直欲让人作呕,混合着那飞溅满屋的鲜血,着实让人觉得难受至极。
轻轻的皱眉,目光回转一圈,最终停留在了墙上,那用鲜血写成的,高挂墙壁的几个大字。
我们将以卑微的鲜血,燃烧灭世之法的光辉——
又是这句话……
目光徒然变得异常的凌厉,塞巴斯钦不自觉的将掌心一点点攥紧,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
房中的气息,除了那浓郁的血腥味,剩下的,便是那只属于天使的清圣气息……
虐杀天使么……?
很好……很好……一个小小的虐杀天使,居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做出如此狠事,还有那句话……
我们将以卑微的鲜血,燃烧灭世之法的光辉——
这和写在那封信纸中的神之印记所表达的,是同一句话。
可是……在他……没有完全了解人类之前,灭世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让他发生呢……
更何况……那个少年……我非保护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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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开了那满屋的血腥走出房间,塞巴斯钦轻轻避开了走上前来的夏尔,隔开了几步后,才优雅微笑着回头看向威廉。
“威廉先生今次,似乎又白忙一场了。”
双色的瞳孔溢出一丝冷光,威廉推了推眼镜,没有说话。
屋中三人的死神剧场是突然被人斩断的,到达现场的他是第一个目击者,门被推开时,那满屋的鲜血正好如同廉价的水一般狂洒在了门板上。
和鲜血一同涌出的,是那三个女子的死神剧场,而这死神剧场,却在他正要准备回收时,徒然被人斩断开了,消失一空。
而那三名死者,竟连灵魂,都已经湮灭无痕。
看着眼前魔王似乎极为厌恶的神情,威廉心知屋内的景象也没有给眼前尊贵的魔王留下什么好的感觉。
“塞巴斯?里面情况怎么样?”
看着那双红眸中隐约的恼色,夏尔上前两步,却见那人的身影再度退开了一些距离。
“少爷,这血腥气太重,可别沾染上您了。”
看到少年似乎有些不悦的皱起了眉,赛巴斯心底泛起一丝温暖的情绪,适才因为屋内那句鲜血写出的话语而涌起的厌恶心情,竟奇迹般的好了很多,眼看少年越发不悦的神情,只得欠了欠身,开口解释了一下。
得到想要的答案,夏尔也就不再靠近塞巴斯钦,只是将目光定在那门扇上的点点鲜血上,半晌,忽然转身朝自己的房门走去。
“塞巴斯钦,把你刚才看到的东西说一下。”
看着少年小巧的背影,塞巴斯在心中轻轻舒了一口气。
这样就好……那样的场景,无论眼前这个少年如何的坚韧老成,他还是不太愿意让他看到。
既然少爷自己选择不看,那也就没有什么好为难的了。
“是的,少爷。”
轻声答应了一声,塞巴斯钦转目看了看一边的威廉,轻点了点头。
“威廉先生要和死神界联系的话,请自便。”
推开少年房间简陋的房门,塞巴斯钦看着立在屋中央的身影,嘴角微微勾了一下,伸手递上了一张纸条。
宝蓝色的发丝动了动,少年抬头,看着修长手指上拈着的纸条,有些疑惑的接了过来。
纸条上,是一句看上去很不是滋味的话,无论对人对魔,看上去都不是那么顺眼。
我们将以卑微的鲜血,燃烧灭世之法的光辉——
“这是什么?”
将纸条轻轻扬了扬,夏尔没有戴着眼罩的左眼闪出一丝冷光,直直射向自己的执事,而对方却只是微微笑了笑,恭敬至极的回答。
“这就是刚才那件屋子里留下的死亡讯息,用那三个女人的鲜血,写在墙上的东西。”
听见和刚才屋子里的死人有关,夏尔的目光,顿时冷了下来。
“是虐杀天使干的?可安吉拉……也没有如此残虐的行为,这新上任的虐杀天使,竟残忍到这样的地步?”
此话一出,塞巴斯钦却不由沉默下来,目光定定的看着夏尔,很久很久,才忽然叹口气。
“少爷……安吉拉的事情,您能告诉我么?从前的事……我一无所知。”
少年愣住了,看着那双向来淡漠深邃的血红瞳眸里忽然涌起的一丝惆怅,一时间心痛如绞。
硬生生的转过了身形,夏尔漠然的将自己的背影留给了对方,狠狠的咬紧了嘴唇。
“很可惜,我不能。”
看着对方的背影,塞巴斯钦也只得轻声叹口气,低垂下了眼帘。
“我明白了,少爷。我不问就是了。”
气氛,顿时沉郁了下来,夏尔没有转身,却也能感觉到从身后传来的,那似乎带着无奈的悄然叹息。
便在此时,门忽然被轻轻敲响,暂时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塞巴斯钦皱了皱眉,转身将门打开,眼前出现的,便是安休那张带着诡异却恭敬无比的面孔。
“修道院发生这样的惨案我很抱歉,不过,我已经联系过伦敦警方,相信不久就会有警察来此了。”
扬了扬眉梢,塞巴斯钦看着眼前这个银发的男子,猩红色的眸子闪出一丝冷光。
正要说什么,却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了过来,塞巴斯钦回头,却见夏尔正冷冷的从他身后越过,径自走到眼前伪装得极为完美的虐杀天使面前,讽刺至极的勾起了嘴角。
“警察来了,又能怎么样?你是要学你的前辈那样,变成女性去接待他们,还是用你男性的身份去诱惑他们?”
话语带着无比的嘲弄,利剑般泛进对方的耳际,安休那一瞬间几乎暴怒,扬起的手掌隐约带着白色光辉,眼看着就要向夏尔砸下来。
岂料还没有落下,便有更加强悍的力道一把攥紧了他的手腕。
雪白的手套下,那双修长的手紧紧的扣着对方的手腕,魔王绝美的面孔上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猩红的眸子里是淡然的怒火。
“啊啦~安休先生,对一个小孩出手,未免太没有绅士风度了吧,更何况……这是我的主人呢。”
斜下眼帘看了看夏尔,眼底闪过一丝戏谑的微笑。
“少爷也真是的,您是明知道我不会让他伤了您,才故意出言挑衅的么?”
听罢自家执事的轻笑,十三岁的少年看了塞巴斯钦一眼,随即也露出了淡漠而讽刺的笑容,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见主人默认般的没有说话,塞巴斯钦摇摇头,手中力道猛然加大,几乎是在瞬间当着夏尔的面,卸掉了安休的手臂。
而夏尔,只是漠然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末了合上双眼,冷哼一声,转身进屋。
“真是……恶趣味不改,安休先生,回去找你的主子为你治伤吧。再有下一次,我会毫不犹豫的下令杀了你,用我自己的双手,染上你的天使血!!”
我们都是经过无数的屠戮活下来的灵魂……践踏着弱者的尸体一步步的爬到自己所想到底的目标。
虐杀天使又怎么样?
为了我自己……为了那个宁愿为我牺牲一切的塞巴斯钦,就算是杀了所有的天使,我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