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药》川二

6、第 6 章

　　江樟回去，睡觉中做了一个梦。
　　那是还没进班就感觉到班里气氛不同的场面，她进去坐下后大家除了脸谱化的齐齐望她一眼，其他都还好。
　　她以为没事了，结果就有人对她指指点点。

　　你看，就她这样还在背后说别人坏话呢。

　　跟昨晚陈瑜在一块的那个同学阴森森盯着她，阴毒的气息从表皮蔓延到骨头缝里。

　　好好的校园片变鬼片，江樟大汗淋漓从床上腾地坐起来，按停手机闹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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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光大亮。

　　江樟觉得这个影响太深了，洗漱后坐在饭桌上吃饭，还没回过来神，她掏出手机要驱除晦气的跟范甜橙说这个梦。
　　唯心主义的说破。

　　她妈一直在数落她，比晚上的蝉鸣和今天早上叽叽喳喳的雀声都要吵。
　　江樟大脑懵懵的，本来就烦，这次难得没马上把手机收回，躲着闷头打字。

　　一大串的梦发过去了。
　　范甜橙暂时没回。

　　她拎着书包出门。
　　到了学校，进了班，班上状况平平常常的，还有点闹。交作业抄作业，几个同学在走道间走动，开学还没两天，课桌旁边的书已经堆成了山。
　　江樟有气无力趴下桌，精神被自己瞎折磨。
　　苏喃问：“你怎么了？”
　　江樟摇头：“没事。”

　　跟同班同学不能说这事，江樟顶着自己的厚脸皮偷看了银河那头几眼，陈瑜和他兄弟正正常常。

　　就她一个做贼心虚。
　　江樟：“……”

　　她想她以后再也不说人坏话了。

　　她也不再关注陈瑜了，她要把她的能量收回来。

　　第二节课下课，江樟缓了点过来，放下划资料上重点知识点的笔，想想，从抽屉里掏出手机看一眼，看范甜橙怎么回的。

　　范甜橙那班上松，她就算一大早赶着上学没空看手机，现在肯定也会看。
　　——果然回了。

　　【（惊讶）】
　　【梦都是相反的】
　　【别怕】

　　江樟：？？

　　能不能不要怎么敷衍？

　　梦是相反的，难不成他还能喜欢我？

　　江樟并没被安慰到，低着脖子有点难受的稍微抬了抬，老梁煞有介事的脸和她对视上。

　　老梁：“……”

　　江樟：“……”

　　老梁：“手机好看吗？”
　　江樟手机屏还亮着：“还好。”

　　老梁脸上的褶子抖三抖。

　　第三天就因为上学玩手机被老梁抓办公室里了，江樟心在滴血：我怎么这么命苦。

　　同玩手机的还有陈瑜。
　　江樟：“？？？”

　　老梁领小鸡一样领他俩去办公室，江樟如同赶尸人赶的那具尸体。老梁背着手念念叨叨：
　　“你俩双胞胎是吧？也不认识干啥都是一样的。”

　　第三节英语老师的课，英语老师在出去时路过老梁的工位，老梁就想着问她，他们班上的学习氛围怎么样？
　　英语老师都很时髦，一头波浪卷，扫了一下头发，那香气直往老梁鼻子里冲：“氛围比较懒散。”
　　和她人一样懒散。

　　但老梁寻思英语老师这样可以，国外氛围较enjoy，学生不可以，国内上课还是要严肃点的，而且这才第三天呢。

　　他本想在课中去查岗，但离上课还有一阵，英语老师只是下去上厕所。心系教育的老梁就急着自己提前上来了，火眼金睛就在班上逮到两个玩手机的。

　　总分班级前五的。

　　没起到表率作用。

　　老梁发现是他俩玩手机时，一时不能接受，难以重建。

　　到了办公室，他围绕“你俩为什么玩手机”“玩多久了”“他在考虑要不要找家长中选择给他们一次机会”“他们现在是什么想法”几个点，循序渐进勘破他们的心理防线，从而让他们“改过自新”
　　江樟因为家里偏心，她很少在校不听话，被叫家长，所以很惭愧。
　　可强烈的不适和惭愧后，老梁还没说完……

　　那时江樟和陈瑜就作为班上最早发现老梁婆婆妈妈属性很强的两位。江樟听到后来，三心二意。

　　陈瑜油盐不进。

　　老梁问陈瑜：“你以后还带手机吗？”
　　陈瑜摇头，改成陈瑜跟老梁输出。

　　“……”江樟跟他有仇，特意左边耳朵听右边耳朵出，但他就在自己旁边，开口就无可救药，一意孤行，江樟不想听也不能去忽视。
　　他说他手机不给看时间他就戴手表。但他带手表也就那样，老梁没见过他以前上学，没一个老师能管住他。

　　——意思是不玩手机也不会听话。

　　江樟佩服他说自己经常玩手机。

　　他说他上课睡觉照样能考高分，不喜欢上课的教育模式，越被管越不行，不然老梁他试试？
　　——威胁起老梁来了。

　　老梁若对他有信任，下星期给他安排后面坐吧。
　　——论反客为主，什么是反客为主。

　　江樟猜的没错，他果然不是普罗大众印象里成绩好和乖乖相连的学生，他成绩好好像除了有天赋，没其他优点。
　　他要坐后排。
　　老梁不信，老梁就管管他，他让老梁见识见识一落千丈。

　　江樟听到后来狐狸眼都睁大了的精神。

　　江樟侧头看他，他高自己一个头多一点点，江樟第一下看到的是他肩。
　　他今天穿了校服，黑发，头发其实也没很黑。

　　江樟这个角度望过去，他头顶发丝带点黄。

　　下颌线干净又严肃。

　　垂下眸扫她一眼，饱含意思：看屁？
　　温和的“看屁？”

　　江樟登时急了。

　　老梁以前很难跟这种学习成绩好，但叛逆有主见的学生过多接触，他以前没当过班主任，这是第一次当。
　　他当时看这种学生，就想，班主任该有多难管啊。

　　他们本身就很优秀，之所以被老师们压着，是因为年龄没有达标。他们心里有种孤傲，是不服从你管教的。
　　因此有主见的成绩好的学生不听话，他除了不听话外没其他毛病，你没法从其他地方下手。

　　说上课不能睡觉，他说他上课睡觉也能考好成绩，也不惹事，只要老师你不管他就行了。
　　陈瑜现在就是这个意思。

　　老梁怀疑人生，咂摸口中的滋味，硬是愣着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回话。

　　就跟你信心满满去一个公司面试，结果一进去，里面全是大佬，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你要进来啊？你要进来没事，反正你没事干，你挂个名就行。

　　就这样。

　　江樟和陈瑜瞪完，寻思班主任在眼前，低下头又装乖的继续一声不吭了……

　　她气的忘了老梁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良久。
　　老梁“颤巍巍”喊江樟：“江樟。”

　　江樟抬头。

　　她老班突然痛心疾首，对他们“大失所望”，没法子的问她：“你也要坐后排是吗？”
　　江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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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樟义正严辞说不，老师，我要坐前排。

　　她不要和他一样。

　　老梁大喜，起身拍拍她：“好孩子！好孩子！”
　　老梁肉眼可见越看她越顺眼。

　　态度来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变：“你们回去上课吧！耽误你俩太多时间了！不好！落了什么知识点让英语老师再跟你们补习补习，我等会跟她说！好孩子，你们先回去吧！”
　　江樟：“？？？”

　　老梁在江樟这里找到了对成绩优异的好学生的自信心！
　　江樟同学太正常了！！
　　求知若渴。
　　开学第一天迟到还帮老奶奶捡橘子！

　　江樟顶着一头雾水和陈瑜一起回教学楼。
　　出办公室前回头望老梁。

　　老梁拿着纸，正七老八十一般擦眼镜，看她回头，给她挥挥。

　　江樟心里泛了股酸。

　　能理解爱管人的管人时，自我价值感。

　　江樟很讨厌陈瑜的不愿跟他同行，走了两步后，往前走快了的迅速下楼，往班上赶。

　　但跑了两步发现自己在他前面有点太冲动了。

　　像个猴。

　　江樟鬼使神差的回头停停。

　　压根没关注她怎样的陈瑜恰巧抬脸，她在高一高二两个教学楼的中间，阳光大面积照耀，她瘦瘦小小的，却全身发光，像太阳。
　　脸上的五官比衣服显眼许多。

　　那双眼睛包含了两颗水球的润亮。

　　之后有天中午，苏喃困了的回宿舍吃面包，睡觉。
　　还没跟其他人混太熟的江樟一时没找到饭搭，一个人去学校食堂。

　　她虽家境好，但她对吃的不怎么挑，家里奶奶烧菜不好吃，江淘不给面时都是她尝。

　　她随便点了两样吃的坐在热闹哄哄的食堂一楼，电风扇在头顶呼呼的吹。

　　她前面有她班上的三位同学，两男一女。

　　说三道四。

　　就是自己一说就被发现了。

　　她十六年唯二背后说别人坏话，都被听见……怎么不说陈瑜是她克星。

　　—“陈瑜好厉害啊……听说校长都和他见了，想把他马上调到火箭班，他不愿意。”

　　—“他为啥不愿意？”

　　—“他兄弟说他故意待普通班的。”

　　能上火箭班为啥进普通班。
　　江樟垂着眼睛挑菜里的辣椒丝，不走心想。

　　—“他家里情况有点特殊。据说校长在给他身上拼命累加荣誉，卧槽牛逼。”
　　—“怎么加荣誉？”

　　—“就毕业证评语一定要好，然后……其他吧？”
　　一下也说不上来。

　　—“啧啧。”

　　江樟：“……”

　　那有什么了不起。

　　秋老虎很烈，晒的人头昏昏的，江樟喝着汤，又马上打住自己，让自己不要心胸狭隘，尤其面对陈瑜的事情。
　　陈瑜现在和她无关，她不关心。

　　可前面有个女生居然是她嘴替。
　　—“那有什么了不起。”

　　另个女生说：“关键他要只考这么点分是没什么了不起，咱大二中人才济济谁还打不过他啊？关键他是外省来的。外省来还考这么高的。”
　　这样的做不到几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