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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 58 章 ...

  •   天井一角,付炎闭上眼睛回忆起拔刀而起的那幕,突然间,一支寒光在他眼前绽开,血色瞬间如烟火般喷射而出。

      十来个黑衣人从夜幕中围成一圈慢慢靠拢,几个兄弟来不及厮杀就被射成了血窟窿。

      瓮中捉鳖。

      鲜血染红了衣物,顺着肩头缓缓流下,可付炎仿佛没有任何感觉,唯一逃走的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不是锦衣卫,不是官兵,那群人和他们一样蒙着脸,干的是杀人之招,行事没有任何顾忌,近身之时只余攻击,不带防护。

      他们是杀手。

      可惜差点就能得到答案了。

      可惜他再也没法替先太子报仇了。

      付炎缓缓闭上双目,一滴泪水悄无声息划过眼角,而后余下一片死寂。

      阴暗的地下室,浓重的腥味漂浮在空气中,杂乱的稻草堆中躺着一个浑身污迹的人,衣衫褴褛,身形依稀模糊是个老婆子,可惜已经不会动了。

      旁边的人慢慢站起来,接过身边人递来的帕巾,漫不经心的仔细擦干净每根手指,随后把那污了的帕子扔在地上,转身离开。

      几步一转,台阶往上,自有人主动替他推开那扇沉重的铁门。

      门外,乌云遮蔽的天间似乎露出一丝月光,照射在一簇簇树丛间,映出无数晃动的鬼手拉扯。

      对着一高大身影,那人恭敬的低下头,细细的月光打在他半边脸上,露出蛇鳞般的灰色纹路。

      “问出来了?”

      “是”

      一阵微风飘过,带走一句轻声言语,周围安静的连草虫都小小趴伏在泥土里,不敢作一丝动弹。

      “居然是他,真让老夫诧异,先帝的心思谁也没猜到,吩咐下去,找到人,后面老规矩。”

      唐墨脸色阴沉的站在门口,看着土地庙里那暗沉的血迹,无数刀剑留下的痕迹,还有地上几具尸体,锦衣卫们正仔细的翻找着角角落落,不遗留任何细节。

      “大人,有人在子时听到这里有打斗声,应该有十几人,附近有家食肆说他们家洗碗的婆子不见了,怀疑是趁夜逃了,那妇人正在大声嚷嚷。”

      墙上的数个深孔,显示双方之一居然有弓箭手,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联系到前几天的抽丝剥茧,唐墨心中隐隐有个猜测,他敢肯定其中之一就是那付炎,至于在不在尸体里,就要好好查了,至于另一方,望着那一大块的暗红色,不知谁得到了那消息。

      “盘查城内各家医馆酒肆,告诉他们,若有可疑人员,一经查实,得五十两赏银,重点查查那些年久失修,没人住的房子。”

      “大人,陛下要您马上进宫。”

      徐瑾坐在窗边上,百无聊赖的看着屋檐下那长长的水珠子勾勒出远处模模糊糊的山影,时显时退,风姿绰约,但还是比不过她的十万大山,茫茫万里,无数掠影竞折腰。

      他们一行人在这山脚下的客栈被困了三天,连绵的暴雨让山路及其湿滑,伴随着不时的山石滚落,河水泛滥,那可不是拿命开玩笑的时候。

      阿乐乖巧的趴在徐瑾腿上,两只金毛小爪子搭着窗户一边,时不时伸缩两下,溅上几滴冰凉的雨水,呵呵的自娱自乐。

      经过十天的路程,他们目前所处于庆阳府下合水县,离长安城不过四五天的路程。

      徐瑾的心从一开始的躁动到慢慢平静下来,说不出的奇特感受。

      不同于文城的温暖湿润,越往北,天气越是寒冷,加上雨天,初一在房里支了个火盆子,烘着小衣帕子,又可取暖。

      “小姐,厨房的柱子婶说,京城附近的寺庙,叫什么,挺有名的,求姻缘求子求学业都去那里,等咱们到了京城,找到了顾公子,去逛逛。”

      旁边正在吃五香豆的如娜突然抬起头,努力咽下口里的东西,非常认真的对着初一道:“初一,你要求子,求那些泥菩萨有啥用,求小姐就好,准让你三年抱俩。”

      初一气得一口气没上来,面色通红,一把上前抢过如娜手里的盘子,嘴里嚷嚷:“吃那么多,也没见你长脑子,别吃了,我说的是那事儿吗!”

      转身一看,小姐正微微翘着嘴角,目光潋滟,显然心情非常好。

      “难道不是你想嫁人吗?”

      如娜眼疾手快的从初一手上抢回盘子,护犊子的放在身后,横着脖子,一脸你不就是那个意思吗!

      初一急得跺跺脚,“小姐,你看阿娜!”

      正在一片嬉笑打闹间,阿耐开门走了进来,溜了眼红着脸的初一和瞪着眼珠子的如娜,没放在心上,径直走到徐瑾身边。

      “小姐,有人去探路,发现前面的山崩得厉害,要修路得等雨停,再从县里来人,测量运石等等,估计要花上半个月了。”
      话刚落下,初一和如娜突然安静下来,几个人同时看向徐瑾。

      “有其它的路可以离开这儿吗?”

      “虎子他们已经去打听了。”

      徐瑾转头望向窗外那磅礴大雨,右手顺着阿乐头顶上的一撮金毛,把它乐的蜷着四肢、眯着眼睛,一副乖巧享受的样子。

      隔天的清晨,金色阳光开始挥洒在大地上,空气中的水汽在慢慢蒸发,一个个五彩泡泡从绿色枝叶上溅入泥中。

      高良东正指挥着一群人收拾着行礼杂物,拍拍自己的马匹,对着武寻道:“老天爷终于想明白了,憋了这么多天,骨头都要生锈了。”

      徐瑾踏出客栈,便迎来一丝明媚阳光,似乎慢慢熨烫了心底的些许水汽,转头就看见他们的人在兴高采烈的套着马,扛着东西打着趣儿。

      虎子捞起小猴子小心的揣在怀里,大步往前走,生怕那泥泞的地儿脏了那金灿灿的绒毛,看着怀里一声不吭的样子,又顺了顺它的背脊。

      “这条路很少有人走,据说蛇虫多,山路又陡还打滑,不过咱们是从哪儿来的,能怕这些吗!”

      辉子一路在前开道,一面给大伙儿讲那些他打听来的稀奇古怪的事儿。

      如娜颇有些嫌弃的看了眼松散的林子,山没苗寨的山好看,树也没苗寨的树大气,活像一个羞答答的小媳妇,扭扭捏捏,难怪营养不良,一折就断。

      走惯了自家郁郁苍苍峰峦叠嶂的山头,这儿的在他们脚下如履平地,没有一丁点难度。

      蛇虫就更不在话下了,有大小姐在的地方,那些冷冰冰的都缩在洞里了。

      “穿过前面那条山道,就到下个镇子了。”

      辉子一把砍断挡路的横枝,扯下碧绿的藤萝,还顺手捞了颗红果果扔给队伍后面的小猴子。

      “唉,想当年咱们也是上山下河的,一个拐角就能撞到只兔子,到这儿咋啥都没有。”

      辉子边走边回头和后面的人唠嗑,突然间一个趔趄被什么绊倒向前扑去,幸好后面的人手快的拉了他一把,避免他磕个满嘴泥巴。

      “啥东西”

      回过神的辉子低下头一看,只见一条横出的手臂被一丛灌木挡了影儿,就这样陷在泥土里。

      “死人”,辉子轻轻踢了踢那条手臂,似乎没有任何动静。

      “怎么了?”后头传来高良东的声音。

      徐瑾跟着高叔走到前面团团被围住的地方,正巧看到虎子他们把人从灌木丛里拖出来。

      “还有气儿。”

      那是一个男子,暴雨带来的泥泞裹满了全身,让人看不出他的脸,那身朱红衣服上满是锋利的剑痕,早已分不清哪里是血色。

      所有人都盯着徐瑾和高良东,等着他们从嘴里吐字儿,救或是不救,毕竟是要耽搁个把功夫,万一是个江洋大盗呢!

      徐瑾盯了一会儿那男子满是脏污的脸,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给他看看。”

      几人合力把男子拖到一块稍稍干净平整的地方,虎子一把扯开那早已看不出颜色的袍子,众人见到深深浅浅的伤痕,卷起的肉里带着暗红血迹,冷不防深吸一口气。

      被砍成这样,都没死,这条命可真大!

      初一拿着一块干净的湿帕子,擦掉男子脸上的污迹,一张俊秀的面孔出现在众人眼中。

      “等等,这是什么?”

      高良东似乎看见一块金色的牌子挂在男子衣物上,有人立马扯下来递到他面前,几人凑着脑袋往上面看去。

      这是一块纯金打造的方牌,背面刻着一只猛虎,正面则刻着“锦衣卫指挥史”六个大字。

      “是,是锦衣”

      “啊,锦鸡,什么锦鸡?”如娜一脸不明了的望着那个说了一半吞下去的人。

      高良东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可以说得上发黑,在这儿碰上一个受伤的锦衣卫,估计还不是普通角色,意味着什么。

      虽然离开朝廷多年,但锦衣卫的印象在这群人眼里可不是美好的回忆。

      气氛一时沉闷,如娜不敢开口,高叔的脸阴沉得像要下雨,其他几个叔辈的已经把手放在腰间的刀上了。

      这时候,一只洁白的柔荑从高良东手上拿过那块小牌子,随意的掂了掂,转头漫不经心的看了眼躺在地上的那张脸。

      “这牌子居然是金子做的,他一定很值钱吧,等他好了,让人拿银子来赎。”

      原本还黑脸的高良东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大小姐,他是锦衣卫,是皇帝的爪牙。

      “放心,高叔,不说皇帝,就是祖宗来了,也得给我赎金,不怕,我护着你们。”

      初一发现对面的虎子正憋着气想笑,却又不敢出声,低头看着手底下的一双剑眉,她家小姐该不会是看这人好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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