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8号隧道（三）双更 ...
-
凌玉反应极快，从后腰抽出一把匕首，凭着风声对异动的地方直接捅出去。
“噗呲——”女队长显然刺中了什么，婴儿般凄厉的尖叫声直刺耳膜，粘稠黝黑的液体顺着刀尖缓缓淌下来，一股浓郁的腥臭味在空气中迅速漫延开，熏得人无法呼吸。
可灯明晃晃的，眼前空无一物一切如常。
周围又静了下来，可空气中的腐臭味却越来越浓，强烈的被注视感如芒在背，蒋炽阳呼吸急促，抬头四顾惊疑不定。
尖锐的婴儿啼哭声划破死寂，耳畔一阵风动，蒋炽阳下意识偏头闪开，什么东西顺着耳畔堪堪擦过，血几乎立刻就淌了下来，砸在白衬衫上热辣辣的疼。
“啊，什么鬼东西！”钱多多面色惨白，左右挥着匕首拼命后退，“有什么玩意在抓我！”
齐天一把拽住钱多多，“别跟队伍走散！”
“咯咯——”细细碎碎的怪笑被风声送到耳边，滑腻腻滑哒哒的东西不断擦过身体，冰凉阴冷、散发着似有若无的腐臭味。
蒋炽阳浑身冒起鸡皮疙瘩，慌乱地向地面看去，头顶的黄白灯亮得刺眼，除了他们的影子，地面上什么都没有！
明明睁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
“嘶”，凭空又挨了一下，蒋炽阳挡在脸前的手背赫然被扣走一块皮，四道血痕深可见骨，殷红的血顺着白生生的肉渗出来，像是爪印。
汗顺着下巴砸下来，凌玉浑身血污左臂抬起挡在面前，右手握刀不断挥砍。
凌玉微微分神看向蒋炽阳，“喂，还好吗？”
蒋炽阳大声吼道：“是爪痕，像是什么动物的！都把袖子放下来，别让皮肤露在外面！”
混乱中根本听不清蒋炽阳在说什么，凌玉附身躲过一次进攻，趁机从绑在右腿的战术包里抽出一把匕首，远远抛给蒋炽阳，“手术刀跟匕首应该差不多，拿着——”
蒋炽阳飞身捞过匕首，修长孤拔的身影映在刀面上，冲着异动的地方不断挥砍。
齐天钱多多欧阳思等人迅速围过来，一行人围成一个缩小的圆圈，把手足无措的平刘海围在中间，那光头见平刘海被围在圈里，也心安理得挤进圈子，看着外圈的队员们厮杀。
混乱中外圈的蒋炽阳被凌玉推进圈子，凌玉满脸血污，碎发粘在脸上狼狈不已，一双眼睛却亮得出奇，“呆在里面别出来！”
蒋炽阳张嘴还想再说什么，被凌玉毫不留情直接打断。
凌玉背身喘着粗气抬手挡下一次攻击，“我们在一起共事很久了，彼此之间十分熟悉，你贸然加进去反而可能被误伤！”
蒋炽阳指节泛白暗暗攥紧匕首，护住身后的平刘海。眼前特情处众人训练有素配合默契，没人掏枪，傅羿也收起了自己的复合弓从脚腕处抽出短刀。
在这种看不见敌人的情况下，开枪简直就是找死！
很快，外圈队员纷纷挂了彩，看不见对方对他们来说实在不利，他们只能凭借怪物来袭的一瞬间带起的风来判断怪物的方向。
而且，由于看不见对方，他们根本无法知道到底有多少怪物围着他们，只能不停歇地格挡突刺。
怪物的攻击却不见缩减，反而隐约有越聚越多的倾向，匕首挥舞时感到的阻力越来越大，对方的攻击也愈发猛烈。
呼出的热气在脸前凝成一团团白雾，特情处的保护圈越缩越小，最后几人几乎是完全靠在了一起。
“靠，好像越来越多了！”钱多多回头大叫，“这到底什么玩意啊？！”
“小心！”齐天替钱多多挡下一击，脸上几乎立刻就挂了彩，齐天破口大骂，“钱多多你特么……”
空气中的腥臭味越来越浓，似乎有越来越多的怪物将他们围了起来，但碍于匕首的威力不敢向前。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们不能再呆在原地了!
“跑！”
凌玉当机立断，举起一把弯刀冲在队伍最前面，傅羿紧随其后，两人瞬间为整个队伍开了一条道。
蒋炽阳等人和特情处队员立即跟上，双臂挡在面前，拔腿拼命狂奔。
“嘶”，怪物一爪落在凌玉露在外头的脖子上扣下一道血肉，凌玉疼得抽气，咬着牙偏头大喊：“所有人！注意不要跑散！”
混乱中傅羿强硬地一把将凌玉拽至自己身后，双手持刀顶上去冲在最前面。
一行人前前后后在隧道里狂奔，鞋面卷起地上的灰尘，头顶和两侧的暗黄色环形灯疯狂闪烁，晃得人直犯恶心。
蒋炽阳跟着特情处跑得飞快，脚底发软，心跳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飞出来。
随着队伍的跑动，萦绕在空气中的腐臭味一点点淡了下来，围在在众人身边抓挠的怪物似乎陡然减少，到最后甚至完全消失了。
“不，不行了，我跑不动了！”光头张着嘴巴大口喘气，双腿发软咕咚一声跪在地上，“内、内玩意好像没追上来，要不咱…咱歇会吧……”
似乎暂时安全了，凌玉做了个“停下”的手势，队伍默契地迅速停下，没人说话，一群人抵着洞壁气喘吁吁。
蒋炽阳警惕地环顾四周，虽说是安全了，但那种强烈的被注视感却依然如芒在背挥之不去。
齐天显然还记得钱多多刚刚突然回头导致两人被偷袭这事，这会满头冒血，大步走过来拎起钱多多的领子破口大骂：
“钱多多你回去立马给老子加训！你他娘近身格斗练得是个屎，老子迟早哪天吃你的席！”
钱多多哀嚎一声，晃着脑袋满脸生无可恋，“加训加训，天天加训！齐天你干脆叫我死了得了。”
“哼！”齐天冷嗤一声松开钱多多，“你死了我立马开席！”
特情处队员显然身体素质要高出不少，只是靠在隧道壁上虚虚匀气。而这边的光头胖男几乎瘫在地上，哎呦哎呦叫苦不迭，平刘海跑丢了一只鞋脚上满是血污，坐在地上惊魂未定。
让蒋炽阳感到吃惊的是那个穿西装的中年大叔——
蒋炽阳微微偏头看向西装男，男人西装下包裹着喷张的肌肉，浑身透着生人勿近的气场，挥刀时准度极高几乎刀刀见血，下手更是狠绝。
察觉到蒋炽阳的视线，西装男人远远站在隧道中央，回头冷冷扫了一眼，又扭回头漠然地盯着头顶的灯带。
“有人看清刚刚是什么东西了吗？”
凌玉此时状态也不好，脖子上的一道抓痕正在不住地往外渗血，长马尾被扯乱黏在血污里，豆大的汗珠顺着脸庞不断滚落。
众人皆摇头，只有平刘海犹犹豫豫，“我…我好像看到了一个黑影……”
钱多多抱着挂彩的胳膊从齐天身后探出颗脑袋：“肯定是个长爪子的东西，那玩意他扣我胳膊，疼死我了……”
蒋炽阳闭着眼睛靠在石壁上吁吁喘息，半框眼镜后的睫毛随着胸腔的起伏不断抖动。
风呼呼从他指缝间钻绕过，他们已经跑动了许久，可隧道依然看不见尽头……
【有风就说明隧道应当是通着的，可通着的隧道没道理走不出去——】
蒋炽阳紧紧衬衫领口，盯着面前长得看不见尽头的隧道，不详的感觉愈发浓重，他们…被困在这里了……
被自己的想法骇到，蒋炽阳急促抽了口冷气，抬头迎面撞上凌玉的视线，凌玉扫了一眼身旁还在讨论的众人微微摇头——不要说出来，恐慌对解决问题毫无裨益。
“所有人，原地休整五分钟。”
队员们默契地停住，盘坐下来互相抵着背靠在一起围成了一个圈，显然高强度又乏味的观察叫每一个人都疲惫不堪。
钱多多身上的制服已经被撕得稀碎，这会干脆脱了露出套在里面的黑色无袖背心，双腿岔开靠在齐天边上，健硕的肌肉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凌玉脖子上的伤口还在淌血，蒋炽阳皱了皱眉头，“我帮你处理一下吧。”
凌玉愣了一下，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脖子上还有道伤，抬手摸了摸满不在乎地撇嘴，“啧不用，它自己就会好。”
蒋炽阳还想坚持，钱多多从旁边凑过来，“我们凌队就这样，对自己可狠了谁劝都没用，也就我们傅哥说得才勉强听两句……”
“钱多多——”凌玉没好气地冲钱多多挥挥拳头，“两天没对练，是不是皮就痒了？”
“没没没”，钱多多缩着脖子冲蒋炽阳吐舌头，一副“我就说吧”的表情。
一边的傅羿照旧温吞地笑着，默默替凌玉擦去颈间的污血。
随着一行人围坐下来，拱顶上的水珠也滴得愈发频繁。
简单处理后，凌玉掏出烟盒摸出一根，傅羿一直注意着，见凌玉掏出烟盒伸手就想阻止，凌玉摆摆手，偏头对傅羿咧嘴一笑：
“不是说好了出外勤不管我抽烟么，况且，这趟外勤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去，总得叫我过个嘴瘾吧。”傅羿沉默着，缓缓收回胳膊。
“啪——”打火机火苗翕动，火焰在指尖跳跃，照亮凌玉深褐色的瞳仁。
凌玉两指夹着烟，凑到唇边深深吸了一口，“走到现在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这个破游戏到底想要我们干嘛啊……”
话还没说完，一阵风逆着吹过来，凌玉冷不丁被香烟逸出的雾呛了一下，指尖一抖，长长的烟灰落在地上。
“咯吱——”
许久没有发出声音的喇叭倏地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异响，紧接着，一首变了调的儿歌从广播中传出。
“丢，丢，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诉他……”
蒋炽阳神经紧绷，立马想要站起来，可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样，丝毫动弹不得，浑身上下能动的只剩下眼球。
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和孩子的欢笑声，声音忽近忽远，像是在绕着他们转圈，咯咯的笑声在隧道里回荡。
儿歌的声音逐渐大起来，也急促起来，
蒋炽阳瞪大眼睛脊背僵直，冷汗顺着额头流下来，浑身动弹不得，他竭力抬起眼皮，望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凌玉，凌玉此时也是满脸血红，想要努力挣脱压制但根本无济于事。
孩童的脚步声伴着风声，在自己身后奔跑着跳跃着，不时发出欢快地笑声。
“咯咯——咯咯——”
蒋炽阳竖起耳朵竭力去追寻孩童的脚步声，心脏不可抑制地狂跳，水滴落的声音愈发频繁。
几滴水砸在脖子上，顺着后颈淌进衣领，好像冰凉光滑的蛇在脊背上游走。
笑声忽近忽远，凉嗖嗖的浑身发毛。
“大家不要告诉他，大家不要告诉他……”
忽然，笑声消失了，蒋炽阳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住了，怨毒的目光钉穿皮肉，直觉告诉他，那个跑动的东西，现在……就站在自己身后。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58号隧道（三）双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