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梦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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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外离我们最近的枯枝上站着一只猫头鹰，看到我们来了，猫头鹰飞起来扑闪翅膀，张嘴说出人声，‘亲爱的地球玩家，欢迎来到游戏副本《修女》’”
“……猫头鹰随后为我们介绍了一些游戏规则，我印象比较深的有要求我们三日内通关，不允许玩家之间斗殴和无故离开游戏将被抹杀这三条。”
“总体是个中世纪背景的教会闹鬼故事，要求两人组队，我选了那个五六岁小孩……”
“为什么？”许久没出声的蒋炽阳突然抬头，定定看向沈暝。
“选小孩组队吗？”沈暝歪歪头，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胳膊撑着轻快地坐上蒋炽阳的办公桌，摸出根棒棒糖塞进嘴里舌头缠着又咬又舔，“嗯……可能是因为小孩会比较好控制？”
是个反问句，蒋炽阳低着头，视线里是少年晃动的小腿和西裤腿边干涸的血渍。
不知为何，蒋炽阳总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年，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人畜无害。
沈暝的视线随着蒋炽阳落下，留意到自己裤脚的血迹时，晃动的双腿僵硬了片刻，忽然撒娇似地哼了一声弯着眼睛笑起来。
“是骗你啦，我和那小孩年纪最小，大家都嫌我们俩是累赘，没人肯跟我们组……最后就只好我俩组队了。”
“医生哥哥该不会怀疑我是坏人吧？”沈暝长而翘的睫毛扑闪着，脸上挂着狡黠的笑意，双手撑在桌面上躬身俯视蒋炽阳。
见蒋炽阳无动于衷，沈暝眉毛耸拉下来满脸沮丧，“那个鬼修女可吓人了，大半夜的来敲门叫我们给她开门，我和那小孩缩在门后头根本不敢出声……”
沈暝垂着脑袋，丧气地摊开手，“我们俩装睡死不开门，第一天晚上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第二天早上起来，那些大人们就死了一半。”
“又这么熬了一晚上，到最后逃跑的时候，为了保护那小孩我还挨了一枪……”沈暝嘟嘟囔囔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反正最后误打误撞苟着就通关了。”
“嗯……大概是因为我比较幸运吧”，沈暝耸耸肩重新笑起来，举着棒棒糖眼底清澈干净地像个小太阳，感激地看向蒋炽阳，“谢谢医生哥哥帮我包扎！”
蒋炽阳不为所动，无视沈暝的笑容神色凝重，“沈先生，感谢您告诉我这些。”
“作为交换”，蒋炽阳抬头看向沈暝。
“沈先生，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梦，12点后入睡的人应该都像您一样进入了一个游戏，游戏通关才可以醒来，而游戏失败应该就意味着现实中真正死亡。”
“至于那些忽闪着消失的人——”蒋炽阳略略停顿，抬手指向病房的一角。
“他们在那边，都是因为在睡梦中发出惊叫，被家人叫醒后瞬间窒息而亡。而这应该就是你梦中所说的‘无故离开游戏，将被抹杀。’”
“伤口已经处理好了”，蒋炽阳挪开眼睛，语气依旧平淡，“您可以在这里再休息一会，如果没有别的事，您就可以走了。”
被明晃晃地逐客了……
沈暝灿烂的笑容僵在脸上，赌气似的收回黏着在蒋炽阳身上的目光，舌头有一下没一下地顶着口腔内壁。
其实他早就知道这个梦不简单，沈暝扫向自己的手腕，剪裁得体的衬衫恰到好处地遮掩了腕间闪烁的数字。
他从那个诡异的梦境中醒来时，这行数字就刻在了他的左手小臂上，在衬衫袖子的遮盖下手腕微微透出一抹银白色的光，腕间的数字还在跳跃着不断减少。
不过沈暝并不在乎，当梦境结束从床上醒来时，他的心底唯有兴奋。
自己灰暗的生活犹如一场漫长的溺水，压抑、痛苦，他需要一些刺激来告诉自己他还活着，而梦魇游戏的惊险恰好给了他这种感觉。
所以，他发自内心的，喜欢这个游戏。
“滴哩哩滴哩——”
手机铃声蓦地响起，电话那边声音急切：“少爷，您得尽快回来一趟。”
“知道了。”
阔别重逢，沈暝很想再和蒋炽阳再呆一会，只可惜，沈暝撇撇嘴看向重新投入忙碌的蒋炽阳，他在这里好像不是很受欢迎。
沈暝跳下办公桌，咯嘣一声咬碎嘴里的棒棒糖，随手将孤零零的糖棍抛进背后的垃圾箱。
十二年了，我不会让你再从我眼前消失的。
我们很快就会再见。
“再见啦医生哥哥，记得千万不要睡觉！”
病房一片嘈杂，没人回答他，沈暝回眸扫了一眼自己故意落在办公桌上的身份证，转身重新融入到走廊的黑暗中。
*
六小时前
3024年12月20日晚11时35分，北海某地下基地。
特情处理局紧急会议
“凌玉，向我汇报。”长桌前的中年男人神色威严，额头上是深深的纹路，嵌在眼窝里的眼睛犀利如剑。
“郑局，我们派往世界各地的观察员共计197名，华夏区169名，海外区28名。视频会议到会94名，056，063，074号观察员未到会，与我们失去联系。”
长桌的另一端，一名穿着战术制服，扎着高马尾的女性神色焦急语速飞快。
“根据格林威治时间，最先进入3024年12月21日的是国际日期变更线以东，东十二时区的新西兰，而新西兰也是最先出现“梦魇”症状的国家。”
“我们与驻扎在新西兰首都奥克兰的056号观察员倪彪失去联系，无法获得第一手消息。”
“目前已进入12月21日地区驻扎的4位观察员，我只能联系到位于东十一时区澳大利亚悉尼的083号观察员刘成，接下来是083号观察员刘成的汇报。”
凌玉快速接通083号观察员刘成，一名神色张惶的男性出现在屏幕上。
“郑局长，凌队长，我是083号澳大利亚悉尼驻扎观察员刘成，现在是悉尼当地时间12月21日凌晨2点37分，北京时间12月20日晚11时37分。”
“澳大利亚进入“梦魇”状态已经两小时37分，首都悉尼现在一片混乱，交通、医疗系统全面瘫痪……”
特情处局长郑磊眉头越皱越紧，最后直接抬手打断083号的汇报，他看向长桌另一端的凌玉，双手交叠神色不悦。
“凌玉，这就是你说的需要我向中央汇报，申请拉响国家级警报的事？你能拿出来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郑局长！！现在情况紧急，我们没有时间再去仔细验证了！056，063，074号观察员已经失联，驻扎在已经进入12月21日国家和地区的观察员，我目前只能联系到驻扎在悉尼的083号……”
郑磊不耐烦地抬手，再次打断凌玉。
“凌玉，你从来不是个莽撞的人，但是你今天的表现让我很失望。”
“先是拿着几条网上所谓的“先知”说全球将在12月21日将被神遗弃、进入“梦魇”状态这种不切实际的风言风语，又不经我同意就召开紧急会议，再是让我听了一番不知所云的汇报。”
“我认为这些已经很出格了，最后你居然在没有任何确切证据的情况下，要求我向上级请求拉响全国一级警报？”
凌玉急得直接站了起来，冲对面的男人大喊，“郑局长，我们特情处的宗旨不就是观察全球出现的特殊情况，向中央汇报吗？现在难道不是特殊情况吗！！”
“简直胡闹！”郑磊的声音也大起来。
“凌玉，我们特情处成立以来，有哪个情况在我们介入调查后是真正需要处理的特殊情况？全是你主观认为的神神鬼鬼！”
“我告诉你，上级已经决定取缔特情处了，我能够坐在这里陪你开这个会，就已经是在给你面子，凌玉，我警告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穿着制服的女队长依然不肯放弃，一个箭步冲上前抓住郑磊的袖子，“郑局！！！马上就要十二点了，我们没有时间了！”
郑磊一把抽回袖子，像是怒到了极点，“我看你是疯了，小李，带你们凌队长去关紧闭，让她好好冷静一下！”
……
凌玉靠在禁闭室小小的窗边，看着窗外的月亮一点点爬上树杈。
北京时间3024年12月21日晨6时，凌玉被赶来的观察员从禁闭室中放出来。
凌玉面容憔悴，身上的制服被攥得皱皱巴巴。她枯坐在禁闭室里，听到有人开门的一瞬间就扑了过来。
看到来人，女队长向后退了几步，闭上眼轻声问道:“已经发生了是吗？”
来的是023号观察员傅羿，他并不回答，只低低嗯了一声。
“凌队，上级给了我们发出全国一级警报的权限，我们已经着人准备了，很快就能发出来，或许…还能救下一些人。”
凌玉掸了掸自己身上的战术制服，逼着自己振作起来，看向傅羿急切地问道，“社会面伤亡情况？”
傅羿沉默了半响，“社会面……伤亡惨重。”
说完又是怕凌玉接受不了，傅羿迅速开口，“但凌队，咱们特情处昨天到会的观察员全部都好，我们都很信任您，没有休息，您已经很努力了，没必要太自责……”
凌玉摇摇头，“我没事，寻找社会面“梦魇”亲历者了吗？”
傅羿垂下眼睛，敛去眸底的关切和担忧，声音闷重继续说道:
“找了，目前只找到了73位亲历者，除了7位情绪崩溃、12位受伤严重暂时无法接受询问外，其他所有亲历者我们的观察员都在接触了。”
“做的很好”，凌玉眨眨干涩的眼睛，胡乱理了下马尾。
“安排我和他们见一下，另外，傅羿，致电海外其他国家特情局，提醒他们提前做好准备。”
“好，我马上去办。”傅羿临出门时回头深深望了一眼凌玉，敛下眼底的心疼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梦魇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