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同人]决战日》玄黎

8、（七）童虎篇

　　神殿、征战、杀伐……充满刀光血影的从前，这是童虎旧有的记忆。有意忘掉，而在243年后再次忆起的今天却依然清晰如昨……
　　耳边除瀑布轰鸣之外的沉静突然被一声鸟啼打破。随后，越来越多的鸟鸣声响起，宣告着新一天的来临。
　　童虎抬起眼睛，从草帽破旧的边缘看过去，越过眼前仍未因初冬的轻寒改变绿意的树木，遥望着太阳的初升——丹霞满天，翠峰镶金……同样的清晨自己不知已经历了几千、几万次。白云苍狗，沧海桑田……一切都在变动之中，也许，自己却是那不变的一个……决定命运的时刻就要来临了。女神，在转世之前，您是否已预见到这种考验了呢？
　　“师傅……”
　　犹记得迪斯马斯克离开这里后，紫龙透过眼神表现的坚决，宣誓忠诚于女神的自己却在那一刻犹豫起来。
　　“师傅，我不能让纱织小姐一个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紫龙那与他温雅外表不很相称的执拗在此刻鲜明地显现出来，对他和春丽忧虑的眼神只是歉意地一笑，继续道，“我相信星矢他们也不会坐视不理的——况且，纱织小姐也许就是……”
　　“紫龙啊……”无奈地打断弟子的话，童虎重新闭上眼睛，“按照你的心意去做吧……”
　　——女神，请保佑这些孩子们吧！他们，还太年轻，年轻得不该承受战争的残酷！至于这场战争……我虽已年迈，但若不是肩负着重任，又岂肯事不关己一般地冷眼旁观？！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亦是壮心难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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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虎，你与史昂的任务不同，却同样重要。未来的圣战能否取得胜利，就看你们的表现了……”
　　——弥留之际，有着温柔的蓝灰色眸子的女子将目光从我身上移向史昂，又从史昂身上移向我：“一切……拜托了……”
　　——雅典娜……
　　“童虎，你要记住：天秤座的黄金圣斗士，担负着明辨善恶，公断曲直的责任，我希望你能公正地进行判断，凡事不要冲动。”
　　——雅典娜，你的教诲我始终铭记于心，这243年来，我已学会了淡然处事，再不争强好胜……我会忍耐的，雅典娜。我会耐心地等待战斗的结果……

　　“老师……老师？”隆隆的瀑布声回响着，女孩子略微不安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悠悠抬起眼睛，童虎转过头去：“春丽，什么事？”
　　“老师，该吃饭了呀……”女孩子敛起眉间的轻愁，微笑道。
　　“哦……已经这么晚了吗？”
　　猛然意识到时间已不知不觉流逝到倦鸟归巢的时刻，童虎摇头暗笑自己的失神，于是慢慢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回头看到没有跟上来的春丽，诧异起来：“春丽？”
　　“老师……”担忧地望了一眼西方的天际，春丽交握双手，朗星般的明眸闪现出水光，仿佛求助一般看着他，“紫龙他……会没事的，对吧？”
　　心中一痛——唉……可怜了这些孩子……
　　强笑着，童虎压下叹息，安慰道：“春丽，紫龙是个很有实力的圣斗士，你不相信他的力量吗？”
　　“不，老师……”春丽努力摇着头，手握得更紧，“可这回他们的敌人……而且他的眼睛……”
　　似乎是回想起与迪斯马斯克一战时紫龙的危机重重，春丽目中泛起一片涟漪，泪水几乎要滴落下来！
　　“春丽……”
　　“对不起，让老师担心了……”注意到他的痛惜，春丽猛醒般匆匆擦去眼泪，埋头跑开，渐渐消失于暮色渐浓的山野间。
　　颇含着些悲悯地望着春丽的远去，童虎回望翠岭千峰——平静美好如昔，而一抹血的色彩却渐渐洇染开来，扩大为整个视野……

　　这一顿饭吃得极其安静，春丽默默地吞咽了几口便放下筷子：“老师，我想趁着天没有黑透出去采点草药，您慢慢吃，一会儿我回来再收拾好吗？”
　　“你去吧。”童虎没有多问，抬头望了她一眼，心中明白她也无非是想借此排解忧怀，只是还是担心地嘱咐了一句：“要早去早回。”
　　“是。”女孩子柔柔地笑过之后，便背起墙边放置的竹篓，掀帘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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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为什么你要让紫龙走？他的眼睛还没有好啊！”
　　“春丽，这是紫龙的选择，我无权阻止他按照自己的心愿去做。”
　　“为什么……为了纱织小姐，紫龙他们要冒这样的危险……”
　　“春丽呀……”
　　——你是不会懂的。身为战士的我们，虽然年龄不同，经历不同，却有着共同的使命：守护雅典娜，维护大地的正义和平！确实，我并不认识你们口中的纱织小姐，可是，我认识从前的女神雅典娜……
　　记忆回溯，243年前的景象竟然历历在目：金发的女神那时以人类的年龄来计算差不多和我一样是18岁。由于从出生起便居住在圣域之顶的女神殿中，且向来深居简出，所以我几乎是没有真正见过她的样子的。只是，在圣域中，我和其他的圣斗士总能感受到一股小宇宙——强大、温柔，如海浪般一波波向我涌来，将我包容其中，令我仿佛回到了母亲给人安心感觉的子宫里……听教皇说，这就是女神的小宇宙……
　　直到有一天，海皇再一次掀起战乱。情势危急下，在所有圣斗士心目中始终蒙着神秘面纱的女神终于第一次出现在我的眼前，亲自披挂上阵，与我们并肩作战。从那时起，我便记住了她战场上无畏的身影，和面对我们时淡淡微笑的蓝灰色眸子……

　　脑海中捕捉到了一种似有若无的声音，使童虎从沉思中惊醒。几乎同时，远在圣域的紫龙的小宇宙也突然剧烈地震动了一下，随后迅速提升至黄金圣斗士的水平！
　　“迪斯马斯克，你竟然——”话音未落，人已来到大瀑布前，完全消失的天光使他看不清下面的情况，童虎却已顾不得许多，纵身一跃，坠入了黑暗冰冷的潭底……
　　好在自己的动作够快，虽然颇费了番工夫，可还是找到了随水飘转，已经昏迷过去的春丽。将春丽抱回位于山腰的小茅屋，童虎大略检查了一下她的情况，终于放下心来。
　　回想刚才电光石火间发生的事情，童虎紧蹙双眉——紫龙……还是和迪斯马斯克对上了……这个孩子，听话时是够听话，可倔脾气一上来就……
　　越想越担心，童虎提升起小宇宙，用心感受着遥远地方的战斗情况，直到战局已定，才心下一宽，笑了起来：“紫龙，我已将春丽救起来了，她没有什么大碍，你可以放心了！”
　　“春丽？太好了！”弟子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又惊又喜。
　　童虎又发现了一件事：“紫龙，你的眼睛能看到了吧？”
　　“啊？这……”
　　“一定是因为你将小宇宙充分燃烧之后产生的奇迹吧！另外，你不要忘了感谢一个人……”低头爱怜地望着春丽恬静的睡脸，童虎继续道，“要不是春丽耐心细致的照顾，你的眼睛不会恢复得这么快；而且，她每天都在为你祈祷……”
　　“我知道，师傅。多谢你了，春丽……”
　　“好了，紫龙。未来的战斗还有很多，你们要抓紧时间啊！”
　　微笑着送上祝福，待到紫龙的小宇宙消失，童虎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在自己极其坚定地对迪斯马斯克表示：“真正的正义永远不会变”时，自己是真的相信由撒加统治圣域会招来一场巨大灾祸的。可是，把这些孩子推上战场，让这些孩子去承受未来战争可能施加到他们身上的伤害就正确了吗？对于穆的问题，自己真的是一点疑惑也没有吗？
　　安顿好春丽，童虎拄杖行走在星光遍布的天幕下，思绪悠悠飘荡于从前的记忆……
　　“童虎，”恍惚中又听到了老友当年的声音，苍老中隐含着沉重，“女神就要降生了。”
　　无奈地苦笑，童虎遥望着隐没于蔼蔼云雾中的黑塔，目光一如既往的平静：“那么说，新的战斗快要开始了吧？”
　　又是沉默。许久，史昂轻轻笑道：“200多年了，我们的使命快要完成了。”
　　“可惜，又要有新的牺牲了——也许比我们的那次战斗还要惨烈……”眼前似乎能看到身披战甲的青年们面对巨大的黑暗恶魔的图景，童虎沉痛地闭上眼，摇摇头驱去幻影。
　　“我有不祥的预感，也许……”史昂的声音踌躇起来，却终于放弃，“如果我发生意外，就请你多多指导那些孩子们了。”
　　“呵……”同样的不安积压在童虎的心头，而他心领神会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这批黄金圣斗士的整体实力比我们那时似乎要强一些吧？”
　　“是呀，”史昂的声音轻快起来，很有几分欣慰，“尤其是大一些的撒加和艾俄洛斯。我准备在这两天就宣布我的继任者……”
　　“撒加？”偶有耳闻，双子座的撒加不仅力量强大，更有一副宽广的胸怀，小小年纪就得到了圣域上下的爱戴。如此看来，教皇人选非他莫属了。
　　“不，”史昂似乎愣了一下，随后回答，“是艾俄洛斯。”
　　“哦？”童虎疑惑地挑起一边长眉。
　　“这个你日后会知道的……”史昂的声音随着小宇宙的衰弱渐渐消失了，耳边依旧只余下了天河之水飞泻直下的隆隆声……
　　——我的老友史昂，我要向你说声“抱歉”了。我没有照顾好这些孩子，才会让他们走入今天这种自相残杀的境地……“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唏嘘感叹间，时间在慢慢地流逝。不知不觉，紫龙他们已通过了第九宫射手宫，来到了第十宫山羊宫。
　　——修罗……13年前，追杀艾俄洛斯的人。他的手刀锋利无比，有“圣剑”之称。紫龙虽有号称世上最坚硬的龙盾，恐怕也无济于事，必要经历一番苦战了……可是，时间虽然已剩下不多的几个小时，我却越来越有信心了！史昂，女神会得救的！那些孩子一定会救回女神，将光明重新带回圣域！可是……这牺牲……真是太大，太大了……
　　眼前仿佛看到一个个年轻的生命在鲜血中消殒：迪斯马斯克、沙加，还有13年前死去的艾俄洛斯……那一张张洋溢着青春热血的面孔，曾经是那样稚嫩天真，如今，也慢慢隐去了……
　　仰起头，天很晴朗，星空灿烂异常——星星也有它的生命啊！当无数个日子走过，它也有迎来死亡的一天。星星的生命和人的生命若说有不同，便是在时间概念上吧？星星的一瞬对人来说该是如何的漫长啊！可是，人在这短暂的一生中，总要做一些事来纪念自己的生命，比如死去的他们，比如活着的我……
　　突然，一种不安的感觉攫住了童虎的心，紫龙的声音随着夜风飘进了他的脑海，仿佛觉悟了什么似的：“老师，我要破戒了……”
　　“紫龙？！”——莫非他要使用那招？不要啊，紫龙！你不能死！
　　“老师，违背了你的话真是对不起！星矢、冰河、瞬……女神就拜托你们了！”
　　龙的小宇宙冲天而起，带着满心决绝走上毁灭之路！
　　“老师！”不知何时，原应昏迷在茅屋中的春丽气喘吁吁地跑到瀑布之下，昂首大声地问道，“西方有流星朝天上升！那……难道是紫龙的……”
　　童虎没有回答，干涸的眼底渐渐涌出泪意，苍老的眼睑再也关不住奔涌的泪水……
　　“紫龙……是不是……”春丽颓然跪倒在冰冷的岩石上，禁不住掩面痛哭，“紫龙……紫龙！”
　　“紫龙……使用了亢龙霸了吗？”自言自语着，261年来，童虎的声音第一次颤抖起来——真可怜，紫龙啊……你为正义而活，为了别人牺牲自己……正义战胜情感，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紫龙，面对着这样的你，师傅有什么理由去苛责你呢？惟有……送上一份战士的崇敬吧……
　　耳边，瀑布的声音仿佛变小了。奔涌而下的泉水经过三道回旋，聚成了一汪止水，静静辉映着天上的星光，闪烁着，摇动着……

　　亢龙已逝，战斗却还要继续——修罗死去了，卡妙死去了，阿布罗狄也……
　　忽然察觉时空的夹缝打开了一条通道，处女宫中，旺盛的生命之火熊熊燃烧！
　　童虎心中不免庆幸着沙加的觉醒。感觉到了穆的诧异，于是通过小宇宙与他沟通起来：“看来沙加也意识到教皇的罪恶了。”
　　“老师……”
　　“穆，邪不胜正，撒加已经众叛亲离，逃脱不了失败的命运了。”
　　“可是老师，撒加真的是邪恶的吗？在这场战斗中，我一直能感觉到一股阴阳交错的非常悲哀的小宇宙。十三年前曾经一度在他身上消失的温暖、详和，我似乎又能感受到了。”
　　穆的话令他心头一震，一时无言——正义、邪恶，谁能够把它们截然分开？即使活了200多年，我也不敢说自己能完全将它们分清楚。现在，我们与撒加战斗，迎接真正的女神回圣域，而我们的行为在其他人的眼里，难道就是正义的？女神，你能告诉我答案吗？
　　“老师？”
　　穆在催问，童虎无奈地深吸一口气：“穆，人生在世，是是非非原本就很难说清楚，我们只有先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将一切功过是非，留与后人评说吧！”
　　——是的。不必考虑太多。战争中的牺牲虽然令人心痛，可没有这些牺牲，又怎么可以换回真正的和平！我相信你，雅典娜！我相信你爱人类的心始终没有改变！我相信这场战斗并非没有价值！撒加虽然令人同情，可……大义面前，也只可舍小我而就大我了！

　　夜已深，春丽哭累了，噙着泪珠睡熟。童虎微笑着为她披上外衣，心情稍微轻松了一点——春丽，假如你知道紫龙还活着，一定会一扫脸上的忧郁，开心地笑起来吧？真没想到呀，修罗竟会救了紫龙……
　　刚刚感觉到紫龙的小宇宙，很微弱，可生命之火仍燃烧着；而修罗的小宇宙却如流星一般，在通过大气层时爆裂开来，很快消失了——修罗，你也终于醒悟了吗？可惜……
　　12小时马上就要到了，童虎静坐在瀑布前，好像正在闭目养神，事实上是集中全部注意力关注着战斗的发展——撒加，醒来吧！从你做了13年的噩梦中醒来吧！雅典娜，请你……回来吧！

　　火时钟熄灭了。不知是因为人们虔诚地祈祷，还是神的有意安排，纱织在最后一刻脱险，复活了……
　　——女神，你终于回来了！
　　“欢迎你回来，女神。”身处于五老峰，童虎向遥远的纱织表达着自己的敬意，“我代表所有的黄金圣斗士向您表示祝贺，而至于死去的黄金圣斗士们……”神色一黯，童虎停顿了一下：“相信他们也很高兴看到女神平安无事！”
　　——是这样吧，史昂？女神回来了，新一代的圣斗士已成长起来，你可以安心了……
　　恍惚中，金发女子手执指引胜利的黄金手杖走在前面，回首时蓝灰色的眸子显露自信的微笑，让人感到力量重新充盈全身……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