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大危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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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镜子整理仪表的十神白夜正要系上最后的领带，发现刚才还挂在架上的领带不知何时不见了，转头一看，可怜的它已经惨遭毒手，在妹妹手里被弯绕成了一个卷心菜的形状。
“是玫瑰！”虽然在他眼里怎么看都是颗菜，但妹妹似乎坚持己见，“是公园的老爷爷教我怎么折的，作为帮他解开一道报纸刊登的益智题的代价。”
“这样啊。”
他怀疑的挑挑眉，不信。
“如果是块正方形的东西明明就能折得更像的……而且，这条根本不适合哥哥！”
少女气鼓鼓的把揉得不成样的受害品一扔，从单人沙发上跳下来，像猫巡视自己的领地似的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然后消气了，这才拉开抽屉挑了条新的领带，朝他走了过来。
那双灰蓝色的瞳眸就这么含着暖意默默看她表演完一切，走近。
“哥哥。”
她捏着领带两端等他，十神白夜顿了下，弯下腰，但没有低头，只是任由妹妹将领带绕过立起的衬领，打了个结。因为这个动作已经做过无数次了，闭着眼睛都没问题，芙薇一边张望周围，眼神一亮，“嗯……这个颜色果然配那个比较好吧？”
顺着视线，十神仗着臂长替她捞来了镶着绿宝石的领夹，要自己来吗？千分之三秒的犹豫后，他将领夹塞进了妹妹的手心。
芙薇翻弄了两下，若有所思，拎起来对着光线转着瞧了会，接着仿佛像是去凑近嗅一朵花的香气，十分自然地将闪闪发光的绿宝石放在唇边碰了下。
十神白夜僵住了，“你在干什……”
“从现在开始，”这回她的笑容真的和宝石一样璀璨了，“它就被施加了给哥哥带来一整天好运的魔法啦。”
她将领夹稳稳地别在了他的心口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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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神芙薇趴在露台的栏杆上，从上往下望着被自己捉弄的哥哥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迈向轿车，噗嗤笑出声，感觉总算为哥哥刚才嘲笑自己出了口气。
“哥哥，加油噢~”
晃着手臂，她挥别了即将踏上战场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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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刚才哥哥走之前说给我准备的礼物在哪儿呢？”
芙薇回到屋内，很快就在客厅茶几的夹层找到了一个包装好的，正方形薄薄的袋子，但是却有一点重量。直接撕开包装，露出了一张唱片的封面，是克莱普顿那张著名的无插电专辑的黑胶唱片。
……难道哥哥为了买这个礼物自己踏进了唱片店那种地方？主动和店员搭话说他要这个？！还站在柜台前结账了？！！
想到这种可能性……不，一定是这样，哥哥说是自己亲自准备的，而且爸爸不允许的事情，家里的佣人也绝对不敢背着做。
少女抱紧了唱片，一个人浮起了浅浅的微笑。
要说和几分钟前面对十神白夜时的笑容有什么区别，大概就是这次连十神芙薇自己都对她的微笑未曾察觉吧。
她将唱片放上唱机运转了起来。
餐桌上还摊着许多没整理完的信，凡是寄给哥哥的都被她挑出来摞在一起。里面还有一封是她寄的，然而在送到之前哥哥就已经归国了，所以一直留到现在还没拆。
她回到桌前，从雪花般散落的信封中直接挑出了一只淡黄色的信封，正面的角落署着某个私人画廊的名字。
从她上次离开巴黎算起，淡黄色信封的数量恰好是每个月寄来一封。
将信封倒过来，从开口滑出了一张邀请函，打着转落到桌面上。
“有好久没联系了呢，不知道……哥哥也真是的，居然敢怀疑我的艺术品味……”
少女用邀请函掩住嘴，喃喃淹没在了克莱普顿动听的吉他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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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书领着十神白夜穿过长长的走廊，停在了最里面的大会议室门口，敲过门后，就停在了门口，放任客人自己推门进去里面。
会议室里背手伫立着一个男人。
“兄长。”
少见地，见到正等自己的人，十神白夜举止谦逊的行了个礼。
“久别重逢。”
“……你来了啊，白夜。”
男人知道排名最小的弟弟这番举动并非真正出于谦虚或尊重，而是一种前兆，就像鸟类振翅前要先压低翅膀，为了真正的目的先表现出的低姿态。
而十神白夜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从继承人之争胜出。
……不。
是将所有的兄弟姐妹都排除出战力圈外。
两者有着致命的不同——
和世上很多人一样，十神白夜爬过了堆尸成山的修罗场才走到这一步，区别是他还过分年轻。看，他的眼里有鄙视、倨傲、对胜利的绝对自信，唯独缺乏温情，那种只有在漫长岁月的沉淀里才可能产生的情感。
“我会主动放弃继承权，请你不要连我的立身之处都夺走。”
土下座的二哥说了很多，总结起来就是这个意思。
“做不到。”
“白夜！！”
“是你输了，早点承认这个事实吧，已经完了。”
他推了推镜框。
最晚加入这场战斗的少年是否也有过心力交瘁的时候？是否也尝过背叛的苦涩？
靠着反复拆开默读妹妹从远东寄来的信，他熬过了许多早上迟迟不来的夜晚。
那些信至今也都还好好存放在书柜最上层一个上锁的盒子里。
为了能够见到妹妹，特意分了一年里的一半时间呆在东京……这种话，十神白夜是打死也说不出口的。
“薇薇，”走出大楼外，他拨通了通讯录最上面的号码，“你现在在哪里？”
“哥哥？已经结束了？诶……收到了画展的邀请函，所以在画廊呢，名字是……发给你了。”
“我马上过来。”
“……哥哥有邀请函吗？”
“我怎么会需要那种东西。薇薇，这个世界上我想进去还会被拦住的地方，你觉得真的存在吗？”确认地址用邮件发了过来，他挂断了电话。
但是好在，至少，“现在就去见你”这句话，已经在妹妹各种“想见哥哥”的软磨硬泡下变得随时随地都不惧脱口而出了。
有些不情愿地意识到这一事实，十神白夜握着手机，轻轻哼了一声。
车子驰往目的地的短暂路程中间，他在腿上打开电脑，点开了希望之峰学园招生审查处为发件人的邮件，内容是提出希望他两周后能来学园面谈关于入学的事宜。
也不知是怎么办到的，日本那边似乎已经得到了消息。
当然，他本就没有在特地隐藏行踪，反过来说，要是连这点情报管理都做不到，他反倒会想要质疑一下希望之峰学园的水准。
“……”
在一切尘埃都落定的时候，还有值得回忆起来的东西吗？
对着流动的街景，十神白夜闭上眼使劲想象，他以为能想起一些他们这群兄弟之间较量发生过的印象深刻的种种，脑海里出现的却全是妹妹。
……过于广阔的世界容许那么多人和人相同数量的关系存在，为什么偏偏会是自己的妹妹呢？
不请自来的十神白夜受到了来自管理人员最上等的欢迎，踏入画廊没超过五分钟，他就得知妹妹已经买下了一副画，甚至为了能见到画家本人还特地留了给画家的消息。
那位画家的经纪人推门进了管理室：“您好，我来取给老师带的留言……啊！”
留言在经纪人眼前被堂而皇之夺走了。
贵气高傲的少年看也不看他一眼，自顾自拿着纸条迈开步子，经纪人大惊，看向管理员，然而管理员只是朝他摇头，他只能紧跟在了少年的身后。
基于以上发生的前提，十神白夜见到妹妹的第一句话就变成了：“薇薇，你可不能被那种穷画家骗了！”
“？……啊，哥哥，你也下午好。”
“你用了化名，还邀请人出来一起吃晚饭，是想做什么？”
“见自己喜欢的画家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喜欢…………？”
“再说，我虽然邀请了，但人家也不一定会赴约啊，只是见一面嘛。”芙薇说着抽出纸条，丢给了跟在哥哥身后满头冷汗的可怜经纪人，挥挥手就化解了一场由哥哥制造出来的危机，“不然哥哥也跟我一起去不就好了。”
“凭什么。”
“要是老师不来，哥哥也不忍心让可爱的妹妹尴尬地一个人享用烛光晚餐吧？”
在看不见的地方朝经纪人比了个快走的手势，十神芙薇拽着哥哥的胳膊往外走。
然而。
“等等，什么烛光晚餐？”
随着十神白夜不高兴的反问，另一场属于十神芙薇的大危机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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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说吧，那位画家很神秘的，就算邀请了也不会出现的啦。况且今日份的好运都分给哥哥了，这也没办法。”
坐在对面的少女脸颊被摇曳的烛火镀上一层温暖的蜜色，十神白夜环着手臂，瞥了她一眼。只要这么点火光，他就能看清妹妹其实并无失落。
“为什么要感到失落？既然难得和哥哥单独两个人一起用餐，那就享受此刻吧。”她微笑着说。
十神芙薇将面前的深红色餐巾折成了一朵玫瑰花，这回他总算辨认了出来，然后她将折花摆进了整个餐厅唯一一束红玫瑰花之间。
那是他们路过花店时买的，芙薇坐下后就将桌上花瓶里的花换掉了，本来装饰着的彩色唐菖蒲则和菜单一起收走了。
假如烛光再更亮一点，也许他就会洞察到妹妹眼底更深处面对有趣之物的计算。
十神白夜是真的对妹妹玩的小游戏一无所知吗？
倒不如说，世上还有十神白夜所不知道的新的黑暗面吗？
也许正是这种静静谋划着什么的神采，让幼时刚从家庭教师那里听说“拉拢一切可为己所用的力量”的十神白夜接近妹妹，笼络妹妹。那时候的心情太过久远，事到如今早就无法追忆。
出于完全自私的动机，他推动了齿轮，然而随着时间流逝，却反而得出了与人生来只能爱己相反的结论，化作了子弹穿入他的每一节肋骨之间。
那个时候十神白夜看见的，是两人谁都无法离开谁的命运。
“对了，刚才爸爸让我恭喜你，还有，说是‘加冕式’等回去之后再办。”
“知道了。”对父亲的转告，十神白夜显得无动于衷，接着有些不甘的说，“本来这种日子应该去更好一点的地方的……不过既然你喜欢，也没什么不好。”
大抵在十神白夜的世界观里外出吃饭就是包场和包层再单独配个交响乐团的意思。
“啊……生日的事？”
芙薇这才反应过来，眨眨眼。
所以哥哥不会真的包了一整层酒店还准备了交响乐团……只是因为她想来这里才作罢？
“不需要的呀。”
“？”
“戒指已经收到了，呼呼~所以不需要那种场合啦。”
“噗！！不是……我可不是为了那种……算了……”
走出餐厅的时候，天空中簌簌下着小雨。
距离车门只有几步，十神白夜看了眼天空，脱下了西装外套盖在了芙薇头上，握着妹妹的手走进雨里。
“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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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餐厅翻过打烊的牌子，经理对晚班的清洁工颁布了下班前最后一个任务：“把台面整理干净，垃圾袋放到后门旁边的收集处，今天就可以结束了。”
大学生模样的清洁工拎着袋子，将每个桌上花瓶里的花丢进垃圾袋，反正每早都会运来新的鲜花，直到唯一点缀着红玫瑰的桌子前，他停顿了下，把餐巾折成的假花揣进裤兜，别的照常处理，离开了桌前。
等把最后一项工作做完锁上餐厅的后门，他将钥匙扔进邮箱，自己走到不远处的路灯下，这时才将兜里的折花掏出拆开。
从餐巾的夹层中找到了印有指令的便签纸。
“这啥？折纸？Origami？”清洁工抓抓脑袋。
但老板的新兴趣再奇怪，他们这群下面的人也得上行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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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切不比等，作为来自雾切家族隐姓埋名的大侦探，今天也顶着连自己都不记清到底是哪个的马甲绝赞破案中。
他平时的主要活跃地点在欧洲，路过巴黎见老朋友时顺便帮他解决了一个棘手案子。
没办法，谁让法国的警察实在太废了。
大侦探踏进犯人的家里，除了一瓶用彩纸折成的花和房间的风格有些违和感，并没发现什么在案发现场没找到的证据。
走出门，公寓外围着一群因为警车凑来看热闹的群众，这时他瞥见一抹黑色。
是因为和自己孙女差不多年纪呢，还是房间里找到折纸的方式有点像自己在公园教过的那个女孩呢，总觉得有点在意。
雾切不比等眯起眼，也不在乎在日本的年轻同行凌晨三点被吵醒的心情，拨出了那通跨国电话。
作者有话说第3章 大危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