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解体[无限]》诏钱

43、棱镜城市（21）

　　这几天没有回校，孟楠筱渐渐恢复平静，可看到李澈这张脸心中恐惧与反胃依旧涌上，吞咽口水试图摁下情绪，安慰自己冷静，不要去想那些事情，再不济还有她姐姐在。
　　但是李澈表面上友善，实则步步逼近踏入她的警惕范围内，加上周围人的眼神拴在她身上，明明自己没有做什么却要遭受如此审判一同令她恶心厌烦。
　　她真的很讨厌、很惧怕这些。为什么远离学校他们还会跟鬼一样死死咬住自己？为什么她要走这条路？？为什么她要出门？？？
　　种种质疑不断抨击对方，连带着自己也一同深陷。

　　孟楠筱心中乱七八糟，身体却很迅速逃离此处，李澈手也很快，转身的一瞬间拉着胳膊没让她跑走。他手劲很大，孟楠筱胳膊立刻变红，表情吃痛。
　　“松开。”她挣扎不了。
　　这傻逼玩意。
　　饶是孟楠筱好学生都得骂一句脏话。

　　“楠筱，”李澈见到了胳膊痕迹，又想到什么，悻悻松开，“那天我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我现在很不容易，还得……”
　　眼神示意小弟上前围住，没有给孟楠筱逃跑的机会。

　　孟楠筱没有机会逃离。
　　她身体本就打不过他们，加上之前被霸凌身体素质跟随心情愈往向下，手臂上还残留有淤青，被李澈一抓痛死了，差点忍不下来，全靠意志支撑。
　　陌生人围绕着他们不断点评，即便是无意也形成一块巨石压在孟楠筱背上，迫使不堪的记忆再次淹没她。

　　对于一个处在敏感且刚刚挣脱霸凌的未成年而言，这无异于二次伤害，毕竟皮被扒开，里面的肉裸露出来，还是在半熟悉半陌生的同学面前展示他们一知半解的“瓜”，孟楠筱以后想抬头，这些传闻都不会给她机会。
　　一中可是好学生的聚集地，而棱镜市是娱乐聚集地。
　　这种“好事”怎么可能不会吸引那些专门扒取流量的人，不怕大肆传出，就怕没有力量，就算是孟萝图也不可能抵抗住那些有钱有权的人员，万花筒第一时间会利用合同条款约束她，以维护自身利益安全。

　　孟楠筱并不想拖累姐姐，她知道的事情对方绝对也明白，万花筒对待艺人看似自由实则苛刻，目前放孟萝图假期也仅是暂时，而她到时候也会回去上学。
　　无解，真的无解，警察不管用，因为等她报警那群人的动作就不是这么简单。
　　网上舆论更是了。

　　不管认不认可，不管用力掩盖多久，这是个阶级的社会。
　　比如棱镜市、万花筒集团。

　　僵持情况下，一道声音传来。
　　“怎么？这么多人围着一个人，那男的嘴上说‘不是故意的’，还指挥人围着，这么不要脸吗？”
　　特别是重复李澈的话时，用着搞怪语调，惹得众人笑声四起。

　　呆在原地的孟楠筱顺着声音望去，一个陌生的金发男子帮她出声，转移到陈百川身上顿时明白，不经呼出一口气，停住差点拨出的手机号码。
　　幸好是熟悉的人。

　　陈百川跟柯淮是恰好碰见孟楠筱。
　　一中门前的道路更快去往万花筒，他们走着走着看到有人围着，接着柯淮听到什么声音感觉不太对劲，就拉着陈百川一起进去。

　　见到眼前这一幕，陈百川也没有想到孟楠筱经历过这类事情，在群里明明是最活泼开朗，有人陷入焦躁抑郁还是她第一时间上前开解。她语气诙谐，很容易逗得人开心。
　　她从来没有说过现实的事情，这让他们一度以为她无忧无虑。
　　上一次漫展见面孟楠筱的脸色跟这次完全不一样，这次的她瘦弱脸色很白，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听到他们的声音还恍惚了一会。
　　就凭着这种精神状态，绝对不正常。

　　“不是吧不是吧，劲欺负个小姑娘，一中氛围这么差的吗？”
　　陈百川一边阴阳怪气，一边踹开那群混混。
　　他不是练家子，但身高以及脾气绝对能吓死这群混混。他可是即将步入社会的大学生，也算半个社会人，加上身上西装唬人效果杠杠的。

　　混混们战斗力也就那样，撞见了陈百川心里发虚，自然滚到一边去。
　　围观群众听到陈百川的那番呼吁，有反驳的，但被其他人指出校徽后不敢吭声，给了别人看一中笑话的机会。
　　没过多久皆被柯淮遣散。
　　越多人越不好，更何况漆雕檀不在，他发消息让她赶紧赶来，没见她秒回信息，皱了眉头，往回望孟楠筱一眼，立刻换到电话。

　　接通的一瞬间，挂了。
　　“……”
　　他思考了一会，才被一句“来了”打断接下来试图实现狂骚扰对方的想法。

　　漆雕檀其实在他们没来前已经得知了孟楠筱的事情，只是有校方领导检查，她穿着衣服刚好被逮住，硬撑着头皮回答相应的问题后才被放出来。
　　赶来没注意信息，到了也没必要接电话，她实在懒得打开。

　　她一来，李澈愣住。
　　几乎是下意识驱动腿部，被人毒打的部位开始痛了起来，脑袋高速运转回忆偷拍的那人特征，冷汗频出，那副伪善又可怜的脸皮一下子撕下，只剩下惊恐。
　　当着小弟的脸左脚绊右脚，以一种极其滑稽狼狈的姿态滚出他们的视线。
　　在场人除了漆雕檀外都不明白他惧怕的原因，尤其是孟楠筱，她看着李澈逃命的方式有些好笑，又觉得对方其实没什么让她好怕的。
　　不知为何，她的害怕消散了许多，渐渐恢复成来时模样。

　　“不是，你到底干了什么？”柯淮看一眼李澈消失的方向，再看一眼漆雕檀，“让他如此惧怕。”
　　“有点聪明。”漆雕檀自顾自说。
　　“也仅是小聪明。”

　　意识她要报复这群人，吓到李澈溜得飞快。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为可以严重威胁他人的存在了，不过说实话，这李澈什么都不行，眼光倒不错，看得出她确实能成为他们的噩梦。

　　至于对方会不会打小报告，大概率不会。
　　等到再次威逼利诱下，相信李澈可以成为一把好使刀，跟他们一起进大牢。
　　都满十八了嘛，某些人还有命案在身，很刑。

　　她在一中那里拿到完成了名单，并拿到背景资料。
　　江临琛跟李潭给的资料并集起来已经足够，而消除霉运要去万花筒的水晶层级，水晶表面刮伤几层，再与黑影上黏糊糊的东西混合，作为一种沐浴露使用，如此可以消除霉运buff。
　　这倒是方便了漆雕檀，她大杀特杀过。
　　黑影身上黏糊糊沾到皮肤，跟别人唾液吐在自己身上一样难受，当时她接触过就不想再有第二次，没想到第二次来的这么快。

　　漆雕檀想跟柯淮买个价钱，想必对方也想除掉霉运，不过转头一想，她能患上霉运肯定有同行也有，这可是一笔生意。
　　他们轨迹路线基本在一中跟万花筒，基本上没碰到过其余同行，也可能是他们行动太快了，直接去了万花筒。
　　不过基本会在巡演汇聚，每位调查员任务不同，可都在同一个模组背景下，自然是有关联万花筒。万花筒控制的棱镜市娱乐业发达，没有集团入场卷只能从萝图入场。

　　她倒是见过被万花筒清场的员工，怀疑过同行也在。
　　万花筒的反间谍能力很强，好不容易进入内部工作也会处于监视状态，顺便提一嘴，柯维棱镜控制员的卡最近被人抓到小辫子，没有缘故进入警戒名单，最近忙得团团转。

　　害人精·漆雕檀抄着武器去看热闹了，靠在围栏上光明正大看，其他人并没发现不对。
　　惹来柯淮死亡凝视，咒她早死。

　　“那家伙也就……”漆雕檀说的是李澈，耸了耸肩。
　　孟楠筱望着她。
　　“怎么？不用怕，你不要觉得自己会拖累姐姐，这些渣渣我不放在眼里，”
　　她没有说过自己在集团的身份，想着告诉可能有一份把握，“你姐姐我实际上是集团高级内部人员，不用怕的，楠筱，你要记住，你有没有错，错的是那群以施虐为乐的禽兽，也不用怕他们，还有我们站在你身后。”
　　她知道孟楠筱依旧不安。

　　——楠筱，你要记住，你有没有错，错的是那群以施虐为乐的禽兽，也不用怕他们，还有我们站在你身后。
　　孟楠筱被压抑救的愤怒重新喷涌。
　　是的，她只是受害者，她怕什么，做坏事虐待人的又不是她，应该进监狱的又不是她。她还有姐姐，还有朋友，姐姐还是内部人员，她害怕什么？
　　害怕重新被虐待？大不了她转校，大不了死磕到底，大不了雇几个人打他们。
　　起码她曾经挣扎反抗过。
　　起码她告别麻木。

　　“我的演员生涯你放心，想搞我公司第一个搞死对方。”漆雕檀说的很狂，倒也是事实。
　　柯淮在一旁点头。
　　他们转移阵地，选了安静的地方，或者是，只有他们交谈。陈百川坐在孟楠筱旁边，他们面对是漆雕檀，除去这两坐这里其余站着。
　　陈百川听到内部消息惊讶，很快被严肃代替，“我和他们也会搞死对方！”
　　“他们”指的是那群伙伴。

　　孟楠筱心中怒火起，又听到他们的鼓励，感觉到鼓励时也扫去惧意，同时哭笑不得。
　　心情好多了，玩笑都会开，“这话说的，我是不是拿着小说里的团宠身份，我想打谁就打谁？”

　　“也不是不可以。”两人莫名同声。
　　柯淮看有事情搞，也附和。
　　“啊？”孟楠筱见他们眼睛发光，似乎她说出一个名字，他们就会立刻去干架，“不是，你们来真的？”

　　“没有没有。”漆雕檀第一个发言。
　　等到孟楠筱呼出一口气，她默默在心中补上一句，肯定啦，指哪打哪肯定是认真的啦，到时候柯淮跟陈百川负责打，自己负责看热闹。
　　看热闹啊，她最喜欢了。

　　此时有人扛着冰糖葫芦吆喝，漆雕檀问他们吃不吃，柯淮不吃，她还是拉着他出去，挣扎过程中她还买了四根，一心两用。

　　“对了，那个骰子有问题。”漆雕檀付钱，压低声音。
　　她也是在论坛上看到的，光凭表面上看没什么，可仔细深究才发现有古怪，包括在实操过程中自己也感到诡异。
　　柯淮立刻去翻论坛。

　　论坛全名为18＋论坛，由共轭协会管理，新手模组后才开放。
　　有七大板块，分别是[公告]、[排名]、[灌水]、[交易]、[事件（调查员）]、[模组（守秘人）]、[戒律所]。

　　[公告]显示最近密大发表的规则，官方的通缉也会在上面显示。
　　[排名]统计了所有调查员，可匿名，目前最高位：【[调查员]：教皇，[星级]：★★★★★，[排名]：1】。
　　[灌水]聊天区，每开一个模组便会有调查员在论坛里找同行，无聊找乐子与求助都在这里，但都是用称号。
　　[交易]各位同行在此交易，同时存在世界银行，业务还有保险跟贷款，因此信用等级很重要，每个调查员在模组中破产必须自己填上，否则要背上贷款，还可能背上高利贷。
　　[事件（调查员）]只准调查员入场。出现的额外事情需要调查员负责处理，完成后获得经验、点数（技能或属性），通常是任务的支线或暗线任务。且可记录某一完整事件获得相应的奖励。
　　[模组（守秘人）]只守秘人入场。每个模组皆为模组，由守秘人查看后随机组织调查员调查，难度由0-10，而10以上皆为无调查员探测，或者是极度危险禁止入内。
　　[戒律所]另类监狱，分黄牌警告、红牌警告，违反规则严重者无期徒刑以负债等。

　　打开网站的瞬间弹出“总有一些人会为真理（涩涩）冒险，那就是我们。”标语，进入后到处显示18+的模糊小广告，播放影片跟小网站上一样，上面滚动的字体同样，甚至还有人发马赛克涩图。
　　小作坊式的劣质软件，上随便找一个都比论坛强。
　　右下角还有防伪水印，是密大。

　　“？”
　　第一次打开，漆雕檀下意识以为这在搞黄，自己进错了网站。
　　可能是打开的方式不对。

　　退出去再看，没错啊。
　　漆雕檀仔细盯着那些字体，才发现这些都是调查员在[交易]买的广告位，有些人没有钱利用黑客技术也上了广告，而为了切合论坛名称，以及吸引流量从而弄成现在这种场景。
　　真要搞黄，第一时间进[戒律所]。
　　在这里领取黑白囚衣*一件、拘留*N个模组（视情况而定）、论坛通报*一天、被同行嘲笑*N次等等。

　　点击广告转移到相应链接，可以看见无马赛克的图片，也就是调查员本人的照片，各种PS辣眼睛，更有胡茬猛男穿吊带再用牛马P图技术+阴间音乐。
　　好奇心强的漆雕檀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好奇心害死猫。
　　着实让漆雕檀幼小的心灵受到巨大的冲击。
　　导致睁眼闭眼都是那张图，脑海里浸泡着阴间音乐，精神攻击到有点神志不清。

　　【[楼主|傻逼]:[棱镜城市]有没有兄弟姐妹们在？我好寂寞无聊啊，听说万花筒要开巡演，就明天，而且骰子快修复好了，难度要上来了。
　　#棱镜城市##寻找同行##SB骰子毁我青春#】

　　【[蠓虫]：楼主，你是我第一次见到叫sb的。】
　　【[八嘎狗]：那我呢？】
　　【[囚徒]：哈哈哈哈哈哈哈，呦西挖到了一个八嘎，呦西还有一个傻逼。】
　　【[外乡人]：笑死[围观]。】
　　【[楼主|傻逼]：又不是我想要的[大哭]，明明是密大自己生成的，那个八嘎酱也不是？】

　　【[蠓虫]：@[囚徒]大佬你也在这里？】
　　【[囚徒]：半个。】
　　【[[楼主|傻逼]：哇三星大佬，仰望。】
　　【[囚徒]：不过奸商不显身吗？】
　　【[八嘎狗]：[玫瑰商人]也在！我靠，这不得打起来？放个屁股，记得到时候提提我，我想看看[吃瓜]】
　　【[王八蛋]：加一。】
　　【[二狗子]：加一。】
　　【[拾荒人]：那个死奸商有种你就不要出来，一包榨菜你卖一百块，你有没有良心！he tui！】
　　【[楼主|傻逼]：啊啊啊啊啊啊，我听说汇率又跌了，一万块只能换到一点的经验值啊啊啊（楼上的我同情你）】
　　……

　　查个东西查到自己身上，柯淮：“……”
　　骰子事件他也觉得奇怪，灌水玩时也看过，顺着标签找没想到找到自己身上，还没有找到需要的东西。
　　他可是灌水区老聊天选手了，看到有人骂自己，立刻回贴。

　　【[玫瑰商人]：买卖双方是平等的，一个愿买，一个愿卖，我又没有摁着你们的头让你们掏钱，对吧？做生意就要讲诚信，我这不是给你了你想要的东西……】
　　【[玫瑰商人]：而且，就算是奸商，那又怎样？略略略，你来打我啊@拾荒人。】
　　话锋一转，下面已经有人跟着骂。
　　骂归骂，他要卖东西这群人还不是得要，当然也不是没有人站在他这边，就这样对骂大赛再次开始，楼继续歪。

　　“我发给你，”漆雕檀手指动动，“太杂太乱了，要自己翻时间长，我就整理了。”

　　她早逛了本模组的帖子，没什么有用的信息去看[交易]，倒是对汇率敏感。
　　钱财对于调查员来说必不可缺。
　　而汇率在其很关键，每个模组的钱财归类都有汇率兑换，有时要转很多道汇率，麻烦得很，且大多贬值。
　　不过密大鼓励论坛交易，交易的汇率只需要过最后一道，因此大家纷纷涌进此赛道，货币用钱再进行兑换。

　　【[傀儡]：[文件]《骰子事件的怪异之处》】
　　柯淮点击接受。

　　【《骰子事件的怪异之处》
　　论坛的调查员曾有人掷骰子后抱怨骰子失灵，随后再无回复，有一位调查员[san]很高，感觉不对劲发表了对骰子的探讨，怀疑骰子引导守秘人达到它的目的，而后该帖已被删除，上面几位都被删除。[帖子记录]……】
　　【批注：
　　——[傀儡]：本次骰子由共轭协会新发，也是第一次由协会代发。
　　——[傀儡]：管理人员是李善，甲队。】
　　简单几行，却足以证明什么。
　　本来不会过多怀疑，删帖子却让柯淮更想探究。

　　浏览完，他说：“难怪你有些抗拒骰子，能逃尽量逃。”
　　“你不也是？”她当然知道柯淮早有怀疑。
　　“直觉。”
　　柯淮是三星调查员，直觉认为不对劲。

　　骰子事件暂时没有新突破，巡演即将来临，孟楠筱因为李澈想呆在家里，同时她也在琢磨接下来的报仇。
　　刚才一顿开导，孟楠筱触底反弹，她跟漆雕檀沟通过复仇想法，漆雕檀也很乐意帮助她。
　　陈百川见孟楠筱没有人陪伴，果断摇小伙伴一同陪她，孟楠筱也感动他们的陪伴，团团抱住。
　　然后陈百川他们哭了，就孟楠筱没哭。

　　“你们哭什么呀。”孟楠筱哭笑不得。
　　“呜呜呜呜呜，天杀的，那群畜生啊啊啊啊，要是我在我就提刀嘎嘎乱杀，敢欺负我们楠筱，他们得死呜呜呜。”
　　“就是就是，一中也没什么好的，我要跟我七大姑八大姨说，看看这都猖狂到欺负学生都无所谓了。”
　　陈百川想起伤痕，吸鼻子，“一定要报仇！虽然我们是小，但是我们可以用舆论搞他们，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公正的人民！你一定不要放过他们！”

　　“对！”
　　“就是。”
　　“制裁制裁！”
　　“不要放过，他们都是败类，都是禽兽！”
　　众人纷纷附和。

　　孟楠筱看着门口，回想起那一天，姐姐站在门口安慰她，明明没有暖光，那还是有火光打在她身上，明暗交接，却热焰暖和。
　　“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