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解体[无限]》诏钱

132、油画世界（35）

　　下水道走向末路，前方的水流湍急，挤压推动加快，冲刷的水声回荡管道，却是动听的结束语。
　　见不到头的洞口逐渐出现潺潺流水，边缘光秃过渡到草面，截然而止。
　　不再是管道缝隙透射出的光，热浪开始席卷，铺满水面矮草，草尖折射，波光粼粼，可以从热烈的光线中窥探，烈日高照，正直晴天。

　　【你顺着水流出了下水道，跌跌撞撞踩着淤泥，唐刀不再给予支撑，你狼狈摔倒，那是一片草坪，栅栏围绕。】

　　【你爬上草丛，花光了最后一丝力气。】
　　【些许扎人的草尖却洋溢着暖和的温度，就连空气都不再是阴湿，反而有些干燥，让你褪去湿冷，暖洋洋的。】
　　【可能是太过暖和，太过舒缓，就连你的意识都开始模糊，困意袭来。】

　　泡烂的手臂横挡眼睛，挡住太过刺眼的光线，湿透的头发纠缠在一起，躺在贫瘠的土壤上。
　　头也搁置在微微倾斜的土堆上，石头在摩擦，尖锐刺向敏感的头部，本是模糊的意识是骤然被痛醒，还有几分不爽。
　　她侧过来，艰难睁眼，发现上方立了一个墓碑，写有“Si sombre, j’ai peur”。
　　意思是，太黑了，我害怕。

　　不止此处有，她微微看了一圈，全是墓碑。
　　看来她意外闯入了公园。

　　墓碑的位置恰好对着天上的太阳，剧烈的水声是这里唯一的高歌。
　　不是她以为的裸露管道，包装成了雕塑喷泉，承接身躯的水坑是小河流，难怪她总觉得爬到地面上很是艰难，还没有半点脏味。
　　也不知道是哪个鬼将核废水改造成河流，在这墓碑公园中流淌。

　　刚躺下去，漆雕檀又迅速爬起来，预料到这里是墓碑公园，那肯定会被找到的。
　　兴奋且爆表的理智不可能昏迷，即便□□的疲惫，随便掏出几瓶药吃了，微微提高血量。

　　她的目光转移到初次看到的墓碑，唐刀插入泥土，义正言辞说：
　　“……我来陪你。”

　　坟墓公园小河流淌，风吹动，鸟叫唤，栅栏围绕，旁边是一排排树木，树影交错遮挡了栅栏上的阳光，隐约能看到栅栏外围的向日葵正在傲烈盛放。

　　那是梵高画风的《向日葵》，浓烈的橘黄色调即便是在绿意盎然的遮掩下，格外突出，立刻能抓住眼球。
　　饱满的轮廓像极了天上正在照耀的太阳，肆意挥洒生命力，演奏最后的大合唱。
　　尽情燃烧吧，燃烧着最后的生命。
　　迎接即将到临的秋天。

　　有人挡住窥探向日葵的窗口，脚步放缓，明显在跟什么人谈话。

　　“向日葵展到底按不按时举办，现在都还没个影子。”那人声音粗犷。
　　另一人放缓脚步的，温声细语，“你没有听到消息吗？”
　　“什么消息？”声音粗犷的人懵住，“我这几天都在英国。”
　　“难怪。”另一人打开栅栏门。

　　两人进入墓园。

　　“你刚来阿尔勒小镇，自然不知道这里出了个监狱画展，整个阿尔勒、巴黎，甚至法国有名的艺术展都流传。”
　　“巴黎市长也来了，带了好多幅作品回去。”
　　“也不知道从哪来冒出一个荷兰佬梵高，监狱画展就是以他的画作为主角，搅动了整个风云——有趣的是主角没登场。”
　　“然后路德那群画商出来了，没什么事情，反而让他们的名声更旺了，向日葵画展自然还是由他来筹备。”
　　……
　　这人明显是呆在阿尔勒小镇，知道特别多。

　　粗犷声音的人越听越好奇，虽然他不喜欢这么夸张宣传的方式，但不得不说，的确被这一套给吸引。
　　他也很好奇能引起巴黎市长到场，整个艺术的注意力的画作到底有什么魔力？
　　作品的画家有什么样的魔力？

　　独成一派的画风并不稀奇，贯注的思想以及大胆的创新，才能让人窥探其中奥妙。

　　“放心，这次的向日葵画展，你可以看到。”这人是向日葵画展的策划人之一。
　　“我非常肯定。路德是主办方，有这么好的噱头凭什么不用，更别说捧红也有他的一份。”
　　这人给了粗犷声音的人一个眼神。
　　“就看看吧，是路德为出监狱的噱头，还是足以载册的实力，那就在向日葵展上见！”

　　毕竟这次，可是堪比艾菲摩尔画展。
　　向日葵画展位于庄园，庄园靠近罗纳河，因种植了大片向日葵而著称向日葵庄园，世界各地有名的画作，皆在向日葵庄园展示。
　　巴黎有艾菲摩尔画展，阿尔勒有向日葵画展。

　　向日葵画展比艾菲摩尔画展还要出名，前者这几年就盛名，每年都要举行一次大型画展，全世界各地的有名画师都希望能上，这是代表世俗地位的象征。
　　各种报道以及画商蜂拥而至，在这里可以获得声名权利，钱财万贯。
　　一念可以至天堂，很多画家都在此证道。

　　他们到达墓园前的雕塑，谈论中不忘朝雕塑抛掷硬币。

　　墓园是向日葵庄园的一部分，雕塑雕刻着缪斯女神，巨大无比，庇佑整片墓园，同时又是向日葵庄园的标志物。
　　缪斯女神旁边喷涌着圣水，形成小河川流进各处，许多硬币在河流下积攒，那是人们的祈愿，造就了向日葵的银水骨架，向日葵汲取圣水，滋润土壤使其肥沃。
　　向日葵从夏初一直开到夏末，依旧这么盛开绽放。
　　圣水也滋润着墓园，安抚着叹息的亡魂。

　　面对缪斯女神，两人态度虔诚，只是在他们底下，听完了全程的漆雕檀却在点评。

　　“核废水都能作为圣水，阿尔勒人民这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啊。”
　　她躺在棺材里，抱着骨灰盒，“你说对吧，骨灰兄。”
　　巴掌大的骨灰盒不语。
　　霸占了人家的棺材的漆雕檀却替它同意自己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