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闲话》查一蘼

24、第 24 章

　　上班点早来的时候，陈怡又在原地打瞌睡。
　　我经过她位置的时候用包包撞了一下她的椅背：“大小姐，起床了。”
　　“欢迎光临，一位里边请。”陈怡眼睛半睁半闭地，直接当上了酒楼的咨客。
　　我坐下，自顾自地整理东西，边回她：“口条这么顺溜，要不转到酒店业大展鸿图？”
　　陈怡用力举高双手，向后凹着，伸了一个夸张的懒腰：“我信你个大头鬼…要去一起去。”
　　我还没搭话，刚回来的方晓姗就接上了：“走走走，一起去。上厕所吗？。”
　　我把眼睛瞪圆了又笑得眯起来，笑着摇摇头：“小姐姐今天心情挺不错的。”
　　“那可不嘛。妆都精致了。”陈怡估计昨天是真的吃嗨了，今天开始拍上了。
　　“啧啧啧。啥都没变，就昨晚没带娃，还有时间敷了个面膜。”方晓姗笑着摇摇头。
　　她坐了下去，听到椅子拉动的声音。
　　陈怡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回头就拽了一下键盘，敲打了起来。
　　私聊对话框里，估计是她想给我说但是不太方便让方晓姗听到的：明天又是周末了。你觉得这周还会遇上晓姗姐和老板逛街嘛？
　　我慢腾腾地把手放到键盘上，0.5倍速地敲击着：不知道，不好说。
　　陈怡：不过说实在，好像就只是见到过晓姗姐跟张总吃饭……她跟张总最熟？
　　我：之前便利店不是还碰上她和曹总吃饭回来吗？只是没有在饭店看到而已……
　　陈怡：那就只有白总跟她最不熟？
　　我：不好说…派你去IT部打探消息。
　　陈怡发了一个灵魂出窍人躺平的表情。
　　我笑了笑，站起来拿着杯子，准备去茶水间接满一杯，再开始今天的工作。

　　茶水间估计是时间比较早的关系，居然遇上了只有小马在吃着炒面。
　　“小马哥，早。”我笑嘻嘻地跟小马打招呼。IT部的小马，算是我在那个部门唯一认识的人了。
　　小马朝着我点点头，没说话，指了指自己面前的炒面。
　　我接了水晃到他身边：“今天在这吃早餐？”
　　小马把炒面咽了下去，拿起手边的纸巾随意绕着嘴巴擦了一圈。他喝口水润润嗓：“今天的炒面太油了，要是在自己位置上吃会留下一个方型的印子，有点难擦。”
　　“找阿姨帮你来两下估计就搞定了吧。”我心想，这么简单的事，还是个事吗？
　　他急忙摇摇头：“不用了。老是麻烦阿姨过来不太好，我过来吃也是一样，阿姨搞卫生也方便。”
　　看来不懂事的是我才对。
　　看着他饭盒快要见底了，茶水间里也没有其他同事。我突然好想对上周的那通电话刨根问底。
　　我拉开小马旁边的椅子，距离他三十来公分的距离坐下，把我的杯子放在我们俩中间靠近我的位置。小马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继续低头吃着。
　　“小马，我有点好奇，还是想问问上周那个事。”我琢磨了一大圈客气话，可话到嘴边却还是单刀直入。
　　小马的炒面已经吃完了。他擦好嘴巴，仔细收拾着桌面：“我给修平板的事情？”
　　我连忙点点头：“对对对，就那事。”
　　“哦，这个其实没什么。我们有时候也会帮其他同事修私人电脑，就简单弄一下那种。你的电脑要是有问题，我有空也可以帮你看一下。”小马毫不在意，手上忙着给饭盒袋打结。
　　“不是，我问的不是这个。”看着小马彻底理解错了，我只好急忙拉回来：“我想问的是，白总怎么让你帮忙修晓姗姐的平板了。”
　　“那个…其实更不是个事吧，就有人把它放在了白总的桌上，贴个便签纸让白总帮忙修一下。白总没空，就转给我。”小马把垃圾扔进垃圾桶：“这种事情挺常见的。白总是领导，忙不过来的时候就找我们帮忙。”他说完，挺疑惑地看着我：“这也有问题？”
　　“没。”我心里苦笑着，但是不好表现出来，只好默默转移话题：“那其他同事都会这样找白总帮忙修电子产品吗？白总不会忙不过来吗？”
　　小马拧开自己的水壶，准备喝水。听到我这么问，他停了下来：“不是啊。其他同事都是直接给IT部自己相熟的同事吧。比如，我觉得你就会直接给我而不会给白总，对吧。”
　　“对。”
　　“一般如果是张总、曹总他们，特别是曹总家的小孩子学习用的平板，就会是直接贴着便签纸放到白总桌面。我见到过几次。”小马喝了点水，再看看里面，拧上壶口准备离开。
　　我干瘪地笑了几下：“也对喔。普通同事谁敢这么大牌给自个的东西贴个便签就往白总的桌面上放呢……”
　　小马快要走到门口了，突然转过身来说：“那个便签纸的字迹很熟悉，好像是哪个老总的。白总一眼就认出来了，跟我提过一下，但我不记得了。”
　　“啥？”这下勾起我的好奇心了：“你是说白总不是认得那台机子，是认得上面的字才给修的？”
　　“对啊。机子哪个都一样，贴了再多的贴纸都不一定认得。但是手写的便签纸肯定好认。”
　　“那白总记性挺好的……”我自己琢磨着，白总应该是认得方晓姗的字，发现是朋友……
　　“白总其他记性都不错，但是认笔迹这块很局限……”小马看到我惊讶地扭头看着他：“对啊，没想到吧。白总就认得两位老总，加上我们部门老员工的字，还有他老婆的字。其他没署名的对他来说都一样，不认识。有署名的就按署名的办。就这么简单。”小马看我像是脑子信息过载一样呆着，也没打算理会，自顾自地离开了茶水间。
　　这么说，就白总是真的只是刚好赶巧把方晓姗审批进来而已……
　　这种巧合也未免太巧合了吧，换算成彩票起码得中个七位数才对得住这个几率……
　　我直愣愣地回到位置附近，深呼吸一口气，整理一下表情，再回去坐下。
　　这样，陈怡就不会发现我有变化了。
　　果然，她只是抬起眼皮瞄了我一眼，又继续忙去了。
　　剩下曹总和张总两个进入决赛圈。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好奇方晓姗跟哪个老总更熟悉这个事情，有点病态。其实她跟哪个老板熟悉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管这么多会不会管太宽、太八卦了点呢……
　　我把光标停留在闺蜜的聊天框上停留了很久，始终没有按下去。闺蜜不是我们公司的，她再怎么紧密追踪积极出谋划策，也都没办法在这种事情上帮到我太多。而且，跟她聊太多，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听着厌烦……我可不想因为这点破事而丢了一个闺蜜。
　　光标逐渐往下挪，跨过了咱们仨的小群，到达了陈怡的私聊框。
　　跟同事议论老板的秘事？这样会不会两个人同时丢掉饭碗啊……
　　脑子虽然是这么想，但手还是控制不住地双击点开了对话框。还没等我给键盘挪到一个风水宝地，陈怡的消息就显示出来了：好想知道白总跟晓姗姐熟不熟悉啊……
　　呵，果然咱两不仅名字像，思路都是一路的。就是你了，被选中的孩子！
　　我先发一个躺平的表情包试试她的反应。
　　陈怡：你不好奇的吗？
　　我：有点，可能不多……
　　陈怡：唉，真的是好奇害死猫……
　　我：在老板背后议论，不怕丢掉饭碗？！
　　陈怡：怕啊……所以拉着你一起下水，要丢一起丢。谁让咱们一人碰上一个领导呢……
　　我：……我真是谢谢你啊…
　　陈怡：咱们这么熟，不用谢。
　　她还发了一个狡猾的笑嘻嘻表情包。
　　我直接给她回了一个大白眼。
　　不过，现在这也挺好的，有个同事能稍微聊一下，不用自己憋得那么辛苦。没准讨论着，就接近真相了。就是不能被公司的任何一个其他人发现，一旦发现，那可就……
　　陈怡接着她之前的思路继续发着消息：打从上周视频看到晓姗姐和张总吃饭，再加上之前应该是晓姗姐找曹总吃饭，现在满脑子都是想着什么时候晓姗姐约白总吃饭，然后给我们无意中碰上。
　　我：怎么，想蹭饭？
　　陈怡：哪敢……想蹲墙角听听晓姗姐有没有给咱两下毒药戳脊梁骨。
　　我：感觉晓姗姐跟白总不熟……
　　陈怡：可是她是白总审批的人，怎么可能不熟……
　　我：（白眼）晓姗姐进来的那几天，有看到她跟白总吃饭吗？
　　陈怡：还真没有…白总在她来的时候还在出差。
　　我：如果你去你朋友的公司，结果第一天你朋友就出差不在公司，把你丢给其他同事随便安排，你怎么想？
　　陈怡：em……如果我是真的很差劲，进去就是为了混日子的话，那朋友把自己摘干净也挺正常的。但如果我有能力是过来帮忙做事的话，你这样对我…还把我当朋友嘛！
　　我：那就是啊……而且，听说晓姗姐的平板电脑是贴着便签纸放白总桌面的，估计是谁转交的吧。
　　陈怡：那要么就是转交，要么就是搭上搭帮忙，正常朋友谁干这么曲折的事。这种听着就特别像是那种朋友认识一个某种领域特别牛逼的人，他乐意当中间人给递个东西这样。
　　我：所以啊……
　　陈怡：那如果是这么说来…曹总可能跟晓姗姐也不算很熟…
　　看到陈怡最后一行信息，我的脑子有点拐不过弯：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