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闲话》查一蘼

2、第 2 章

　　我叫陈思怡，一枚完全不起眼的普通社畜。故事不是很长，但是要从早些时间开始说起……
　　在某一个工作日的下午，我突然被公司的HR小助理走到位置旁边招呼：“思怡姐，我们经理说让你等会三点左右去一下她办公室。”
　　我在跟客户进行激烈的沟通，头也没回地说：“好的好的，知道了。”
　　估计小助理觉得我没在意吧。两点五十五左右，她给我发了个消息：小姐姐，记得去办公室呀。
　　急急忙忙收拾了一下桌面，我随手抓了个笔记本和笔，锁了电脑就往人事部方向赶去。
　　敲门进入，人事经理客客气气地让我在他的办公桌对面拉开椅子坐下。
　　他清了清嗓子：“思怡，你算是公司的老员工，我就不跟你兜圈了。谢谢你跟公司共同进步了那么些年，今年公司处在一个比较艰难的时期，希望你可以理解公司现在的难处……”
　　听着人事经理的开场白，我当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害，今年的加薪肯定又泡汤了。别把年终奖也给取消了就行。这些场面话不用那么多，简单直接说结果就是今年冻薪。赶紧放我出去吧，还有一堆破事要跟进……
　　“思怡，这次聊的不是冻薪，是解雇。你有在听吗？”人事经理冷不防提高了一点点音量。
　　什么？？！！解雇？？！！
　　一下子，大脑一片空白……
　　“你目前手上的东西多吗？需要长时间交接吗？如果不需要的话，就列个交接清单，然后明天开始可以不用来公司了。”他从手边的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这个是略高于法定的赔偿方案，你可以仔细看看。里面的条款，都由法务部的同事们看过了，没问题的。”
　　人事经理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赔偿金随本月工资发放，而且不会打税。你未来要是需要做背调的话，填写人事部的电话。我们会告知对方公司你对待工作一向认真负责的。”
　　我还是呆在原地……
　　一两周前就已经听说过IT部的小周说过，公司有意向用裁员来减轻整体成本。前几天，前台小妹妹VIVI和销售部的助理文员CICI突然就收拾东西，说离职。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我了……还以为，老员工会有优待，不会被解雇呢……
　　过了好一会，我终于回过神来，按着之前上网搜索的资料，核对了一下协议书上的各种信息，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第二天的起床闹铃，可以关了……
　　勉强整理好情绪回到工位，这是我坐了两年多快三年的工位。一下子没忍住，往桌上甩出了笔记本。
　　同桌在一旁等我坐下后拉着我说悄悄话：“明天中午咱们去吃好吃的，庆祝一下离开这里吧。”还给了我一个夸张的微笑脸。
　　“你也……？”
　　“是的呢，哈哈哈。不知道是哪位大老爷下得旨意，我们部门，全！军！覆！没！老大估计还在，但是不知道会调岗到什么地方。”她用下巴朝着部门老大的方向点了点。
　　我这才恍然大悟地转过头去，看到难得坐在位置上的老大一直不停地接电话，旁边还不停有不同的人给他递资料，忙得脑门上全是汗。再回头看看我们这些小鱼虾，前桌的小鸭子雅雅从桌子底柜翻出一个大大的购物袋，静悄悄地收拾桌上的养生壶和各类药材。再看看其他座位的小伙伴们，大部分都开始收拾桌面的个人物品，小部分人甚至已经收拾完了在分不想带走的各色零嘴。
　　“今天好好收拾，好好写交接表。明天再吃饭，老大说，回来陪他搓一顿。”同桌微微笑，歪着头说完，脚一蹬就把椅子滑回到了自己位置上，对着屏幕开启新的一轮“噼噼啪啪”。
　　我扭着头看着她，呵，原来这小妮子桌上柜里早收拾好了。一拉开柜子，除了上班背的小挎包没有别的东西，零食边边角角都没留下，椅子上什么护腰靠背小毛毯小外套全没了，桌上就一个水杯加她自己的机械键盘……仔细瞅了瞅，我调侃她：“亲，你这个架势是可以冷但不可以伤手是嘛。”
　　“啥？”同桌眼睛还盯着屏幕，手指翻飞，但是脑袋已经往我这边靠紧了不少。
　　“喏，护手霜还在呢。”我直接用手拿了起来，呀，好轻。
　　“哦，这个，我还以为你说啥呢。”同桌瞥了一眼，脑袋就移回去屏幕正前方：“你用用试试。”
　　Emmmmm，这个手感这个重量，大概已经没了吧……
　　我不死心地扭开盖子用力挤了几下，确实该死心了。
　　同桌说：“要不是公司的键盘输出不够高，这把键盘老早就被我拎回去了，今天下班就可以非常轻松了。可惜啊……”
　　原来，大家都早就知道了啊…看来就我政治觉悟不够高……
　　下午剩下的时间，就都是在仔仔细细扒拉交接表上度过。虽然在这个工位上工作时间不短，购置添加了好多东西。但是之前风声猛烈，多少还是收拾了一点回家。
　　下班前，部门老大给我们点了奶茶。等送来的时候，老大不在位置上，也不在部门的会议室，小鱼虾们都估摸着他老人家被召唤去开会了。我们自觉分好，拍了纪念照，互相碰一下，就算是结束了这段限定时间的革命友谊了……
　　下班前几分钟，老大满头大汗夹着电脑和笔记本回到位置上，把我们都叫进去会议室。
　　反正差不多都是最后一天了，大伙都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大家都自觉提前进会议室，找了熟悉的地方坐下，小鸭子还在白板上面写着几个加粗的大字：运营部最后一次闭门会议。
　　老大最后一个进来，看着白板上面的字，再看看我们，一脸无奈地笑了。我们脸上也装出了笑脸。
　　老大拉了一下衬衫下摆，夸张地整理了一下领口。这下我们真的笑了。
　　最晚进组的小哥哥黑蛋突然说：“老大别弄了，这会议室最帅就你了，给别人留个活路行行好呗。”
　　“哈哈哈哈哈。”会议室的气氛一下子乱成一团。
　　老大笑着摆摆手：“行了行了黑蛋，就让我帅这么一回得了，剩下的时间留给各位帅的帅美的美……”他稍微清一下嗓子，脸色正经起来继续说：“这次确实是我们部门最后一次闭门会议了，感谢大家准时并积极参加。当然，今天的这个会，其实是我私心要开的。第一，就给大家送一下，都一起并肩作战了那么些日子，多少都还是有那么一丁点感情的。第二，就是提前给我送一送，吃饭安排在明天，因为我就是后天走的那位，专门负责清理战场的。后天走的话，就剩我一个，今天又太忙了，所以只好麻烦明天中午各位大人们迁就一下我这个老人家，回到公司附近找个桌子。”
　　全体都愣住了。
　　老大一个一个地笑着盯着看几眼：“每个小可爱都是满脸的大问号。来来来，解答区开放十五分钟，有啥尽管问，知道的都回答。小鸭子帮忙拿一下我桌面的那杯奶茶，谢谢哈。”
　　“老大老大，你啥时候知道这些消息的？”“老大，其实你是不是被别人干掉的？”“老大，公司会拖欠工资吗？”“老大……”
　　闹哄哄地会议室过了好久好久才又恢复平静，大家都最后一次打卡下班。
　　当我抱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回到家的时候，money盘着尾巴端坐在茶几上直勾勾的看着我。
　　Money是当时在楼下捡来的一只流浪猫，想着给小房间添加点人气，就没找领养直接自己养起来了。现在长得油光水润的，可想而知我平时扔进去了多少心力和钱财。
　　“小家伙，我明天可以跟你一样，躺着不动了。”
　　第二天一早，没有闹钟的加持下，我还是被生物钟拉起床了。
　　拉开窗帘，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流，跳到窗边划拉玻璃的money，这时候才真的觉得自己，没工作了……
　　今天就先躺下吧，要不列个放假计划？还是说去哪走走玩玩？
　　翻了个身，抓着手机，我打开了银行账户和花呗账单。
　　两千，一千，五百……
　　我来自附近的一个小城市，在省会城市念书之后，直接就留在这边工作。
　　房租水电杂七杂八的生活开支是我最不能压缩的生活成本了。
　　对，出门快活前得算算生活成本要多少，能抗多久。
　　说干就干，洗漱完毕之后，简单煮了面条，就窝在桌子旁边一口面条一下计算器演算起来……
　　合法补偿虽然说一下子多了一大笔钱，但在实际生活压力面前，非常不经花。
　　算到最后，我笔挺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money熟练地走到我手臂附近，直接躺下。
　　要赶紧去找工作了，不然这个房租和猫粮都保不住。
　　之前妈妈打来电话，让我过些日子记得回家里一趟。太姥姥办寿宴，回去吃席的时候衣着尽量不要太寒碜，礼物什么的后续再说……
　　东扣扣西减减，赚钱如抽丝花钱如流水。这生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先躺一周给自己缓缓，然后再修改简历好好找工作吧。
　　计划做好，手机一甩，先躺为敬。
　　等会晚点还要出门跟大伙吃一个晚来的散伙饭，赶紧补补眠。
　　十一点多，小鸭子还是一如既往地贴心，订好了桌发了定位。
　　热热闹闹地吃完饭，拍了各种各样的合照。
　　同路人不断减少，最后还是一个人回到了住地。
　　散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