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闲话》查一蘼

14、第 14 章

　　三位运营主管保持着进去的队形回到自己的座位。
　　我直接拉开椅子准备坐下。陈怡站着玩弄杯盖，似乎犹豫着什么。方晓姗站在对面两个桌子的中间，身体往我们的方向凑过来，说：“中午一起吃个饭？”
　　陈怡没搭话。我打开手机浏览着团购平台，说：“要不就这家店吧，刚好看到有三人餐的券。”
　　“行，你发群上。我看看有没有吃过，或者直接定个小包间。”方晓姗坐下去了，低着头看手机。
　　我抬起头看着陈怡，在她的脸上没有不想去或者是不高兴的意思。刚准备回头继续干自己的事，陈怡看着像是发现了我盯着她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看，还把头稍微歪向茶水间的方向。
　　我点点头，站起来，端着水杯就往外走了。听到我这边有动静，方晓姗抬起头问：“怎么了吗？”
　　我毫无波澜地回答：“没事，去茶水间接个水。”
　　“哦。”她的头重新低回去了。
　　在我们说话的时间，陈怡已经离开位置。
　　我一步一晃地走到茶水间，看到陈怡背着窗，一脸调戏地看着我。
　　“我们的伊伊大小姐，怎么了吗？”我背对着她，专心致志地看着饮水机的出水口和杯子的位置。
　　陈怡没说话，脚上估计动了几下，茶水间响了一点鞋跟和地砖碰撞的声音。
　　我接好水，捧到嘴边，占着饮水间旁边的小角落，盯着她看。
　　陈怡笑了，说：“你不觉得出了这个最终决策的公司领导们，都挺诡异的吗？”
　　我呷了点水：“还行。从你同岗位进来之后，就没觉得公司正常了……”
　　陈怡晃了晃脑袋：“其实那个考核期结束的后续处理方式，我老觉得有问题，但总说不上……所以才想找你问问。”
　　“你怎么不问问晓姗呢？她当时也在场。”我把杯子停在手肘附近，方便另一只手交叉抱着手臂。
　　陈怡思考着说：“其实我觉得晓姗有点过于冷静了……起码宣布的时候，我们两多少都还是有点动静。但是刚才，晓姗坐在我旁边的时候，我没感受到她有任何的肢体动作……”
　　“估计是她比咱两年纪大一点，经历的事多一些，就淡定了呗。”我的回答显得自己毫不在意。
　　“回头问问晓姗……”陈怡的鞋子又跟地砖撞击了起来。
　　“中午问问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没准，下一次我们这桌一起吃饭的时候，就是谁要走的时候了……”我再把杯子里的水接满一些，转身准备离开茶水间。
　　“你觉得谁最有机会留下来？”陈怡跑到饮水机接水：“等等我。”
　　“反正……我觉得不是我……”
　　陈怡愣住了。水杯的水满溢出来，弄湿了她的手和鞋尖。
　　“为什么？！”陈怡关上阀门，盯着我。
　　“不为什么……直觉。女性的直觉有时候也蛮准的。回去了。”我双手握着杯子，走在前面回去座位。
　　陈怡安静地跟在后面……

　　午饭点哪哪都是满满当当的打工人。大家对午饭的要求都停留在了填饱肚子的基本生存要求上，毕竟还要留出时间好好休息。漫长的下午工作，还需要体力和精力的支撑……
　　方晓姗当时聊天的时候直接把桌子定下来，甚至跟对方说明了使用哪一个团购券。我们准时出现在饭店的时候，对方甚至直接把前菜的小盘子直接送上来了。
　　一张大约是六座的小圆桌，我们坐的像是三足鼎立。不过仔细瞧瞧，陈怡跟我的距离还是比她跟方晓姗的距离要近一些。
　　桌上的中间还放着服务员没收走的餐牌。方晓姗拿了一份，把另一份往我的方向推了过来。
　　桌子中间才空出来几分钟，主菜和主食就开始上了。
　　大家各自吃饭。
　　陈怡给自己碗里夹菜的时候，眼睛瞟着方晓姗问：“晓姗，你刚刚开会的时候好冷静。你怎么这么淡定的呢？”
　　方晓姗的筷子停了一下，说：“我慌乱着呢。当时只不过是把手脚控制住了，没被你们发现而已。”
　　我也好奇着加入讨论：“你这控制力咋练的，这么牛逼！是以前公司摸爬打滚的结果？”
　　“我前公司确实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过最近就不知道了……”方晓姗给自己的嘴巴塞了一口肉。
　　陈怡听了这话，像是开始来劲了：“你最近没回前公司？你前公司规模很大？”
　　我没搭话，看着方晓姗的方向顺带给自己夹了菜。
　　“我生完孩子就辞职了。现在孩子大了点比较好带，我就出来赚点奶粉钱和兴趣班学费。”方晓姗的嘴巴里像是含着一坨没嚼烂的肉，说话有点模模糊糊。
　　陈怡整个愣住了：“天啊，你都有小孩了……我才刚跟男朋友分手呢……”
　　“伊伊，这就是说，人与人之间巨大的参差了。”趁着方晓姗吃饭的空档，我赶紧补一刀。
　　“你孩子多大了？”陈怡撇了我一眼，继续追着方晓姗问。
　　“两岁多三岁。等他三岁多一点就送幼儿园去，解放我爸妈。”方晓姗抬头看着陈怡，说：“别那么轻易生小孩……他出生之后的时候，事情太多了……我和我爸妈都忙昏头了，就只盼着把他送进幼儿园。”
　　“你老公没帮忙？”我问这话的时候没抬头，眼睛盯着面前的菜盘子。
　　方晓姗没接话，低头干饭。沉默间，陈怡不知所措地看着我。
　　我尴尬地笑了笑：“难怪你啥都不怕。我身边的朋友都说，只要走过生小孩那道鬼门关，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方晓姗抬起头笑笑：“可不是嘛，太难了。咱们要抓紧点时间了。时间快没了。”
　　“我吃饱了呀。那以后就叫你晓姗姐得了。”陈怡还自我认证式得打了个饱嗝。
　　“这……因为我生过小孩？”方晓姗把手伸向甜品。
　　“就，感觉你比我们都大上不少。”我用纸巾擦擦嘴。
　　饭后回去的路上，对一下年龄，果然方晓姗就是我们间最年长，陈怡最小。晓姗姐这名，就从陈怡这开始喊了。

　　下午的客户没叩聊天框的时候，我们就扎在群上聊天。
　　方晓姗最晚进公司，白总又是不怎么管技术以外的事情的人。她的空闲真的是肉眼可见。为了尽量跟我们保持一致的键盘声音，她在各种群里游走。
　　小群上她已经跟陈怡聊了起来。
　　方晓姗：伊伊，你不觉得那个考核的后续方案很有问题么。
　　陈怡：觉得啊，就觉得好奇怪，但是具体是什么原因又说不上来。
　　方晓姗：我听着听着，总有种他们不准备留下我们三任何一个的感觉。
　　陈怡：？！这么可怕？！我还以为只是给只留一个做准备。
　　方晓姗：我记得他们没有提到过一定会留一个，所以我就觉得说没准拿我们当试验，试好了就留下，试着觉得不行就让我们集体滚蛋。
　　陈怡：不会吧……
　　方晓姗：思怡在忙？
　　陈怡：可不是么…她来得早，又是对接的张总。
　　方晓姗：其实这个也很奇怪。不是说张总是公司总经理吗？直接留下思怡就完事了，怎么突然给我们弄出来这么个考核方法。
　　陈怡：对对对！这公司没哪个地方是正常的…之前就我跟思怡的时候，人事的蔡经理还说什么让我们尽情鄙视人事部…
　　我终于从乱七八糟的事情中挣扎出来，在群上发了一个“人在魂走”的表情。
　　陈怡：哈哈哈，欢迎回魂。
　　我：让我翻翻谢邀表情包在哪……
　　方晓姗：思怡，你对接运营方面的项目比较多，领导那边怎么说？
　　我：能怎么说，胡说呗。我给张总发了个邮件，让他下次要是有什么工作的话别老是聊天软件上只发我一个，我不好分出去……
　　陈怡：啊！？
　　方晓姗：你就是我的摸鱼终结者。
　　陈怡：怎么跟我的操作一摸一样，我也这么给曹总发了消息和邮件，而且邮件里把咱们的邮箱都整好了，让他直接复制黏贴就行。哈哈哈哈
　　方晓姗：难怪今天曹总的项目安排进邮箱了……你们俩不仅名字像，操作也是走复制黏贴路线。
　　我：曹总这操作挺好的啊。倒是张总……我都弄了文本，他稍微粘一下就行了，结果刚刚看到还是单独发给我，然后正文里说着其他人的分配安排，有够奇怪的。
　　客户的叩窗突然涌出来，我和陈怡都急急忙忙地处理着。
　　群上也沉默了，被各种聊天框刷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方晓姗的手机响起了闹钟声音。
　　陈怡歪着脑袋看向方晓姗的位置，我也侧着头看着同一个方向。方晓姗站了起来，手上打开着自己的手提包往里面装东西。她忙碌地弄着，一抬头看到我们俩盯着她看，哑着嗓子笑了笑：“到下班的点了，我要赶紧回家带孩子。”
　　陈怡也笑着说：“我也关电脑，走走走，这个项目还没到DDL，赶紧溜……”
　　我也一边拿包一边关电脑：“你这样赶着回家带孩子，后面要是工作需要加班怎么办？”
　　方晓姗把包包的挎带甩到肩上：“如果能在孩子上幼儿园之后再加班就最好了。如果不能，就只能让爸妈多累一些时间了。”
　　陈怡站着催促：“还不快走，要好好享受准时下班的乐趣。”
　　我正准备说点什么，却看到了小小和小美带着一位面试时候见过的销售部同事急急忙忙地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