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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鸡汤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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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岑冥突破体内层层阻碍，震碎屏障。
当他看到门外的那颗枣子树时，没由来的厌烦，抬手便把那枣子树劈开。
雨落樱霜的枣子树旁一道红光，火光冲天，亮了半晌才逐渐熄灭。
温子韫在书房，透过门外，正好目光落在那道光处。片刻听到院子里的树轰然倒塌，他揉了揉眉心，轻笑一声。
“到底还是出来了，比想象的要快。”
他这结界可不是随随便便设下的，已经做好岑冥三四个月都出不来的打算。
才半月。
岑冥扶着门跌跌撞撞出来，好几日没晒过太阳，脸色显得苍白。
他很久没见过光，猛然一见到太阳，竟还想回到那个狭小逼仄的屋子里。他在清桉山久了，忘记他本身就见不得光。
他没去书房，跌跌撞撞从雨落樱霜出来。
温子韫扬起手，眼前出现镜面，透过水波纹的镜面看到岑冥离开。他指尖微微用力，轻轻叹口气。
他不知，怎样和这个脾气倔强的少年沟通才好。
他一直教不会。
镜面消失，书房一片寂静。
林朝雨刚练完剑，见到岑冥走路踉跄：“小璟初？你这是……刚刚的光……是你从结界里出来了？”
岑冥张了张嘴，发不出一点声音。
瞬间林朝雨的眼睛就红了：“怎么回事儿啊，怎么瘦成这样？在里面肯定受苦了吧。”
岑冥摇头，清了清嗓子：“思涵呢？”
“在鱼飞沉那养着呢，小师弟带孩子最好玩，思涵可喜欢他了。不过天天吵着想阿初哥哥，每次都要哄小半个时辰才能哄好。”
岑冥点头：“我想去看看她。”
“你这样先别去了，先给你煮碗面，思涵什么时候都能见。”林朝雨抱住岑冥，拍拍他后背：“你别总惹煊泽上仙生气，那日元宵节，我都吓死了。后面……后面听说舒永师伯也没了。”
“我没事，谢谢师姐。”
舒永一死，最开心的莫过于邵永寿。终于不用活在舒永的影子下，也没人说清桉山的掌门应该是舒永的。
林朝雨扶着岑冥，少年身形很瘦，只剩下一把骨头。
清桉山的树冒出了芽，也结了花骨朵。
“雪化了 ？”
“都入春了，梨花和桃花早就开了。你看，前面是泰和长老的草药园，好多草药都往外长了。”
“入春了啊。”岑冥喃喃自语。
“当然了，如今都五月了，马上就是立夏，立夏之后就是小满。”
除夕过后，岑冥大部分时间都在那四方屋子里。自己关自己，被温子韫关着。关着关着，冬天过去，春天也快看不到了。
林朝雨带岑冥回清南阁，胥仞放下手中的剑一句话没说，去了灶房。
岑冥看着没撒葱花的鸡汤面，心里说不上来的感觉。很陌生，又觉得应该是这样。他好像从未这么真的感受到感情，虽脑袋浑浑噩噩，但第一次认为好好活在这世上。
有人惦念，有人记得，他不是闻风丧胆的大魔头。
“谢谢。”
“舒永给你做了碗鸡汤面，煊泽上仙也给你做了一碗。舒永我不知道，但煊泽上仙，你有说一句谢谢吗？”
岑冥吃了口鸡汤面：“他做的，也就那样吧。”
“连师尊都不叫了？”
岑冥撇嘴，低头继续吃鸡汤面。吃完，一抹嘴，打了个饱嗝儿。
他好久没吃饭，虽修仙者十天半个月不吃东西也不至于饿死，但吃不到东西就很空虚。
胃暖了，人也跟着懒了。
想睡觉。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胥仞一个手刀往下劈。
岑冥捂住头，脑袋嗡嗡响个不停：“你干什么？你你你……你干嘛打我啊？”
“那日在极北潭，我告诉过你，让我打一下，事情就了了。”胥仞摔了摔发酸的手腕，这一下他没收力，肯定很疼：“今日再教你一个道理，哥哥教训弟弟，天经地义。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岑冥蹲在地上抱头，窝囊道：“没有！没有没有行了吧。”
林朝雨捂着嘴笑，这一幕很和谐。明明之前也是这么和谐，却觉得现在的场景来之不易，像过了好久好久。
如今胥仞也不怎么回清南阁，尹无也下山历练，平日鱼飞沉也有自己的事情，跟谢明珠关系最好，清南阁空了许多。
好久好久，林朝雨都没人可以说。
“好啦，师尊有事交给我，小璟初，要听胥仞的话哦。”林朝雨笑眯眯地挥手：“可不许再惹煊泽上仙生气了。”
“哦。”
林朝雨端着胥仞做的玉米排骨汤要给巍然送去，岑冥从地上爬起来，坐在椅子上。
胥仞坐到岑冥的对面，笑着说：“璟初，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哦？”岑冥托着下巴：“什么什么？你放心，我嘴巴可严实了，肯定不和人说。”
“嗯。”
胥仞拍了拍岑冥的头。
他愿意跟岑冥说不是因为岑冥能保密，其实他一点也不在意被人知道。只是他的身份不允许，他更在意巍然的看法。
能跟岑冥说，而是岑冥只会惊讶，不会有任何不适。
他更需要一个听他说，而不是跟他说不可为而为之的人。那些不能宣之于口的道德，总有个少年会听着。
“我跟巍然说，我要追他。”
“你这么勇？”岑冥大吃一惊，也不在意脑袋疼不疼：“那你如今住哪？地为床，天为被？那也太惨了吧。”
“你怎么知道我被赶出来了？”
“肯定被赶出来了呗，不赶你难不成留着让你惦记他屁|股吗？”
胥仞又拍了下岑冥的脑袋：“你又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我什么都知道。集市上卖的小人书我都看过，春|宫|图我也看过，我什么都懂。”
不过都是上一世的事儿了，这一世，他别说有没有心思，刚重生就被温子韫带回清桉山，他连欲望都没有。
想到温子韫，岑冥又烦躁了。
胥仞笑了声：“哪不能住，灶房还能用，也能住人。如今是巍然躲我，又不是我躲他。”
岑冥啧了一声：“真不懂你喜欢个什么劲儿，男人有的你都有。你看舒永和白涵……”
说到一半，他噤了声。
胥仞自然知道岑冥想到了什么。
“知道你不爱听，可你也不该怪煊泽上仙。舒永师伯是殉情，他想陪着他心爱之人。你可能觉得不可思议，他只是在白涵面前，没有把自己放在首位罢了。”
岑冥摇头：“我不懂，他没什么可留恋的吗？那我呢？”
“我不知道，但他决心赴死那一刻，是真的希望有人可以帮他解脱。所以，他最惦念你，把你托付给煊泽上仙。”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早些告诉舒永。我早点想起来，他有个孩子在世，他是不是就不会想死？”
胥仞不说话，静静看着岑冥。
少年低下头：“啊！我知道了。”
那他确实不该怪温子韫，毕竟温子韫什么都没做，还让他见了舒永最后一面。
就算要怪，也应该怪自己。
岑冥放下碗筷，低声说道：“我去看看思涵，她肯定想我了。”
胥仞看着岑冥走了，这才收拾碗筷。
少年背影落魄，他看起来很轻，似乎下一刻就会被春风吹走。
温子韫从后面出来：“鸡汤面，他最喜欢吃了。”
“煊泽上仙。”胥仞行礼：“璟初一碗都吃光了，他肯定最喜欢吃您做的鸡汤面。”
胥仞顿了一下，跪在地上：“请上仙责罚。”
“怎么？”
“晚辈擅自作主，有些事璟初该知道，这是人之常情。”
“不怪你。”温子韫的视线落在岑冥最后消失的地方：“只是我情愿他怨恨于我，也不想让他跟自己过不去。”
*
温子韫回到雨落樱霜，岑冥正托着下巴在书房。
书案一团乱，墨水撒了不少。少年握着笔，写写画画，但根本看不出画的是什么东西。那昂贵的毛笔掉了好些毛，分了叉，不能用了。
他进来，衣袖一挥，将书案收拾干干净净。
岑冥抬起头后又立刻扭过头，一脸别扭。
“我是有罪，但你也不无辜。”岑冥握着分叉的毛笔，把上面的毛都揪下来：“无论因为什么，你都有机会救他，但你选择放弃了，对吗？”
“对，我无法否认。”
温子韫走上前，蹲下来，他仰起头看岑冥：“十一，我们不能自私，舒永太想念白涵了。”
“那我怎么办啊？”岑冥死死抓住温子韫的衣襟，肩膀颤抖：“你们都说舒永想白涵，可我也想舒永啊。”
“舒永死了，我应该哭，可我感觉不到难过。我哭不出来，我是个怪物。”
他啊……
像个怪物一样存活这世间，格格不入，又无法融进来。
“十一，你不是。”温子韫把岑冥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从脖颈到尾椎骨，慢慢顺毛：“我们十一只是不爱哭，你见过胥仞哭，还是见过殷钧哭？”
“可我应该难过的，话本上说，爹死了，孩子哭是人之常情。”
人之常情啊，可他不懂。
他害怕，又觉得应该如此。
温子韫心疼了，有点责备胥仞跟岑冥说这些。
“十一，我们不想了。为师日后不逼你练剑，但你不许自己私自跑下山。去莲花楼，更不允许。”
“哦。”
不去就不去呗，他也没有很想去。
岑冥点头，脑袋埋在温子韫肩膀上，声音有些闷：“你给我设结界，是让我突破现有修为。我太笨了，才想明白。”
“温慕禹，你拉着我吧。我没什么同理心，对错也不分，别让我走偏了。”
“嗯。”
岑冥闭上眼睛，手缠上温子韫的脖子：“师尊，十一困了。”
“回去睡。”温子韫塞给岑冥一个汤婆子：“最近倒春寒，别染了风寒。”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