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游记之凄美余劫》西施风荷

19、第 19 章

　　余莺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痛快地哭了一场，然后沉默地思索了良久，为自己的将来，也为父亲的将来。
　　她知道余老四行为作风的改变将意味着很多。这将意味着他将不会安于以前的日子，以前的爹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他的胃口必然将变得很大，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外面有了个相好，还是花街柳巷之人，那自然是花费巨大。这些恐怕只有少帅能给的起，余府怕是不愿给，那么不管余照回不回来，要嫁给少帅已是既定事实。
　　她也想过要逃跑，可是她自小就从未离过家，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余府。而且又不识字，又无一技之长，天地之大，哪里有她的容身之处，何况她对外面未知的世界也感到害怕；她也想过寻死，但是如果寻死的话，余老四将会人财两空，以后的日子可将难过了。
　　一想到从小疼爱自己的爹，余莺有些于心不忍。但是她又害怕嫁给少帅，关于他的传闻，关于他有很多姨太太，就让自己感到嫁过去的日子将一片黑暗。
　　但是，但是今天跟他接触下来，印象尚可，也不像传闻中那么可怕。还有今天的那顿饭也真的称得上是美味佳肴，跟了他以后说不定还能去其他地方品尝更多佳肴。
　　而且今天那个纪小姐身上的衣服和包也挺漂亮，发型也新颖，这边从未见过，又洋气又好看。跟了他说不定也能去别的地方弄一套这样的衣服，烫个这样时髦的发型，所以当个他的姨太太说不定也不错。
　　余莺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又忍不住心痒痒。在这种矛盾之中，她回了家，想着就听天由命吧，天意让她嫁给谁就嫁给谁，反正嫁给谁不是嫁。
　　今日余老四倒是早早地回了家，在家里抽着旱烟等着余莺回家。
　　余莺到了家见了余老四，没有了往日的亲热，冷冷地叫了声：“爹。”然后径自去厨房做饭了。
　　余老四敲着烟斗，吐着烟，徐徐地说：“那事你考虑得怎样了？”
　　余莺想要开口说两句却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沉默了一阵，还是觉得得把夫人的话传达给余老四，说：“今天大少爷来信了。余夫人说等一阵，还是会娶我进门的，叫我放心。”
　　余老四愤怒地说：“听她瞎说，大少爷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人都找不着了，娶你？叫谁娶你？”余莺面无表情，沉默，还是一阵沉默，机械地烧着火，做着饭。
　　余老四见此情形，软了口气说：“丫头，如今大少爷也靠不住了，人都跑了。你就算嫁进去，往后的日子也没保障了，不如嫁给少帅，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余莺听了眼睛似乎发出了一些光彩，表情开始有些轻松。一直在偷偷观察余莺态度的余老四心中一喜，知道余莺心里开始有些松动，走到她身边，继续乘胜追击说：“我听说大帅在省府给少帅的宅院可比这里豪华气派多了，家里佣人动辄上百号人，都是伺候你的，到时候这些活还用你干吗？胭脂水粉绫罗绸缎这些东西要多少有多少，只要得到少帅的宠爱就行。到时候你爹我呀，也跟着一起沾沾光，我们父女俩在这地方不是很有面子？一想到我以前都在别人面前受尽窝囊气，这下不得让他们给我点头哈腰，拿烟递酒，让我也过一过人上人的滋味？你爹我老了，靠自己是不太可能了，可是谁叫我生了这么个漂亮能干的女儿呢。算爹求求你，你爹我一个人把你一把屎一把尿养大不容易，一条腿都快进棺材的人了，你就答应嫁给少帅，也好让爹享享清福。”
　　余莺扭过身子故意装作不理他，但是心里已经开始倒向富贵的生活。今天纪如卿俊秀白皙的脸庞，妖艳的红唇，夸张的欧式波浪，一身从未在这个小镇出现过的华美衣服，精致的包包，顿时让她自惭形秽。她也很羡慕能够拥有这一切，何况爹说得对，他确实辛苦了一辈子，作为女儿却无法报答他，如果这样能换来这一切，她倒是很愿意。反正她也无法同她喜欢的人在一起，倒不如拿这个换一些她想要的东西。
　　不过她无法忍受余老四跟一个烟花女子相好，转身对余老四说：“爹，我答应您。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余老四一听有戏，顿时眼睛发亮说：“你说。只要你答应嫁给少帅，莫说一个要求，十个要求我也答应你。”
　　余莺恨恨地说：“您不能娶个烟花女子，也不能再去那种地方。您这样对不起我娘。如果不同意我就不嫁。”
　　余老四一听暗暗叫苦，这段时间正跟柳霜难分难舍，还答应了等他有钱了替她赎身，还对天发了誓，这下要遭柳霜抱怨了。不过转念一想，烟花柳巷之地的誓言有几个能当真，而且以前余老爷送的聘礼都让他在柳霜那个温柔乡里快嚯嚯光了。如果余莺再不嫁给少帅，他恐怕去见柳霜的资本都快没有了，还谈什么赎身，
　　余老四咬咬牙说：“好，我绝不娶她们，那些人尽可夫的女人，我娶回来不是要让人笑话。我以后也不再去找她们了。怎么样？满意了吗？你还有什么要求？”
　　余莺这下换了个笑脸，说：“爹，我也不要求您为娘守身如玉，咱条件好了，就去正经八百地娶一个好人家的女儿为您续续香火。”余老四笑着摸摸余莺的脑袋，道：“好好，这才是我的乖女儿，爹什么都听你的。那我明天就去余府退婚，尽快同少帅安排下亲事。”
　　余莺羞涩地把脸扭到一边，轻轻地说了“嗯”，父女俩和好如初。

　　晚上余老爷回了家，余夫人把信交给余老爷。余老爷看完只有寥寥数语的信，不知道该高兴还是生气，高兴的是余照走了这一个多月终于有了消息，知道他一切安好；生气的是他好不容易写了一封信居然只字不提他的未婚妻，也不问他们的近况，仿佛以前的一切所有安排就是他们的错误，他在埋怨，他在抗争。
　　余老爷看完信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然后生气地坐在那里，饭也不想吃。他本以为就余照那种木讷的性格，让他撞个南墙，他就知道出去是个错误，只有父母才是他最温暖的港湾，父母所有的安排都是为了他好。可是呢，他什么都没提，只是为了报个平安，仿佛在嘲笑他们，脱离你们的庇护他也过得很好。
　　余夫人想让余老爷给余照回个信，想跟她儿子多说几句。可是看余老爷这个架势，好像根本不想给他回信。所以此刻，她也不敢多嘴，只是想等他气消了以后再试着去提起，并说服他。
　　同样心情激动的还有珈美，她很高兴听到了余照最新的消息。虽然他并没有提过一句她，但是也让她心情好了很多，晚上同妹妹们的话明显多了起来。
　　不过心情激动后又是陷入了另一个烦恼之中。她好想回信问问余照最近怎样了，吃得好吗？睡得好吗？以什么为生，辛苦吗？外面的生活是他向往的吗？...她更想看看他的笑，听他讲讲外面的事情。
　　人总是这样贪婪，得到一点以后总是想要得到更多。原本只是想知道他是否平安的消息，现在却想知道更多。
　　看着珈美孤独的身影，琪美知道她又在思念余照了。她悄无声息地来到了珈美的身边，陪她一起坐下来。
　　珈美看见是她，飞快地把眼泪擦干，不好意思地说：“琪美，刚刚有风沙吹我眼睛里了。”琪美小声地说：“姐，你不用瞒我了。你在想大少爷。”
　　珈美慌张地捂住琪美的嘴，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没人后紧张地说：“你不要瞎说，这样会破坏大少爷的声誉的。”琪美掰开她的手说：“我没有瞎说，我们都看出来了。”
　　珈美听了更紧张了，“我们？我们是谁？”琪美眼神直勾勾地说：“你看你承认了吧？”珈美着急地说：“快说，我们是谁？都还有谁知道。”
　　琪美撇撇嘴说：“有眼睛的都知道了。你看你这么明显，连我和琼美都看出来了，还能有谁看不出来？真当大家都瞎吗？”珈美低下头说：“我有这么明显吗？”然后抬起头，“我不是故意的。不要说出去，特别是不要让老爷夫人知道，要不然真的是对不起他们。”
　　琪美拉着珈美的手说：“知道又怎样？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喜欢大少爷说明他人缘好，喜欢他的人当然越多越好了。”珈美自卑地说：“我只是一个不识字的下人，喜欢大少爷这件事说出去地话，大少爷要被人笑话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你真的能控制自己不去喜欢大少爷吗？你看看这么长时间你对他的思念有减少一点吗？”珈美心情低落地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只要能远远看着他就好，不奢求其他了。”
　　“那他现在人都不在这里，你连远远看着他都不能够。更何况他以后如果娶妻生子，他的妻子会允许你的存在吗？”
　　“我还想不到这么多，现在我能想到的幸福是只要看到他过得好就行。”珈美明显有些失落，这些她暂时都没有想到。
　　“自己的幸福要自己去争取，不要在这里等。你想看到他，那就去找他，为他洗衣做饭伺候他都行。”琪美使劲摇着珈美，试图摇醒她。
　　“我真的可以吗？可是我连他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珈美陡然升起的信心又给浇灭了。
　　“你忘记了，今天的信上有他的详细地址，你可以按照它上面的打听过去。”
　　“可是我不认识字啊...”珈美懊恼地抓着自己地头发。
　　“姐，不要给自己找那么多借口，按照地址上面打听过去肯定可以找到。只要你愿意，我愿意把我多年的积蓄拿出来支持你。”不知道什么时候琼美也站在后面。
　　“大姐，我也愿意把我的积蓄拿出来去寻找你的幸福。你愿意去问一下他也好，愿意留在他身边伺候也好，总比留在这里什么都没做要强。”琪美紧跟着说。
　　“可是，可是...”珈美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什么可是可是，想到什么就去做，很多事情只有做了才有可能结果，如果做都不去做，最终是要后悔的。”快人快语的琼美说，“我要是你啊，第二天我就追出去了，哪能等到现在，暗自苦恼，谁都知道，做人如果不快活还有什么意思。”
　　“你们再让我想想。”说完，陷入这种具有吸引力的想法的珈美就拨开她俩就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