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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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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平安客栈,甫一进去,店小二就迎上来,“姑娘,令尊带着您家的护卫出门了,走之前交代小的,留了信在房内,对了,令尊走后,有一个乞丐送来了一封信,说是给您的。””
傅宁珞边走边拆信,信封里掉出一个钱袋,正是她父亲系再腰间的袋子,信上只有一行字:
“你爹在我们手里,识相点,一个人来康净巷梅家。”
傅宁珞原本松散的表情瞬间凝重,水盈盈地眸子升起磅礴怒气。
包大叔夫妻见状,也不知发生了何事,怕触怒她,俱敛声屏气,小心伴随。
到了傅文清住的上房,傅宁珞推门进去,就见桌上压着一封信,拆开一看,上面写着:
珞儿,衙门里的人和梅婆子他们有勾结,松泉看到梅婆子他们一伙人被放了出来,我带着松泉先把梅婆子抓住,好去衙门对峙,如此便能顺理成章插手案子。你回来后来衙门回合。
傅宁珞浑身的力气一松,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姑娘,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包大婶抱着小阿念小声问话。
傅宁珞一个激灵回神,抬头望向包大婶两人,他们可能也预料到有有变故发生了,神色关切中透着不安。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去救人,老爹被抓,对方送信来,摆明了是陷阱,她去了九死一生没关系,包大婶他们怎么办?
她前脚一走,后脚就可能有人来杀他们灭口。
她必须想办法保护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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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后,包大叔穿上傅宁珞给他找的她父亲的常服,伪装成一个普通商人,带着傅宁珞给他的东西离开。
傅宁珞将窗户打开一丝缝隙,楼下果然有俩个行为鬼祟的人,盯着客栈门口,包大叔从楼下离开,那两人没注意到,依旧盯着客栈这边,傅宁珞松了口气。
她一直呆在屋内不动,盯着她的人肯定会怀疑,说不定还会上来查探,干脆下楼点了一份吃食,先端上去让包大婶和小阿念吃,再作出犹豫不决的样子,到客栈外边吃包子边来回焦急地走动。
包大叔速度很快,不多时,傅宁珞就看到不远处的墙壁后站着几个陌生人,其中一人点头朝她示意,傅宁珞心情一松,作出咬牙下定决心的动作,往康净巷去。
才走近,就看到天空上方升起一阵浓烟,傅宁珞脸色大变,撒腿就往里跑。
梅家院门大开,她一跑进去就看到三个人躺在堂屋中间。
其中一个一动不动的人她不认得,另外两个挣扎着翻身的人她一眼认出,就是父亲和李松泉!
“爹!”
“松泉大哥!”
火势已经蔓延,很快就会烧到二人,傅宁珞顾不得许多,捂着口鼻就往里冲。
“咳咳……走……快走!”傅文清一边被浓烟呛得咳嗽,一边虚弱喊,李松泉也强撑着抬手赶人。
“姑娘……你快走,咳咳……快走啊!”
傅宁珞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即便怕火怕得要死,腿都软了,还是拿袖子捂着口鼻冲进去。
她小时候家里着过一次大火,她被困在屋子里,亲眼看见过一个人被活活烧死,所以从那以后,她就很怕大火。
傅文清眼中湿润,李松泉着急,两人挣扎着往外面爬。
傅宁珞一看二人这样就知道被下药了,连忙拿了解毒药出来喂给二人,这时,大门忽然被几个黑衣人从外面关闭,旋即就响起锁扣住的声音。
三人看不见,那些黑衣人不仅锁了门,还把原本放在院子里的板车也推过来挡住门。
远远跟着傅宁珞的三位镖师见状,连忙出手救人。
屋外激烈打斗起来,屋内,傅宁珞被浓烟呛得直咳嗽,火势蔓延的十分快,浓烈的油燃烧的气味又臭又让人透不过气来,傅宁珞被烟熏的睁不开眼,眼睛里浸出一片水雾,恍惚之际,忽然看到面前一个人浑身是火的在地上打滚。
那火烧在那人的皮肤上,一点点烂掉,卷曲,乌漆嘛黑,烧焦的人肉油腻味不断钻入口鼻,傅宁珞胃中直冒酸水,一侧身,干呕起来。
“珞儿,珞儿,你怎么了?”吃了解药的傅文清体力恢复了一些,连忙撑起身抱住她察看她情况。
“爹……爹,烧死人了,烧死人了,他被烧死了,我也要被烧死了。”傅宁珞脸上一片恐慌,手脚无力,偏偏还要缩成一团惊慌得往后退,前面那个火人要扑过来了,她不想死,更不想被烧死。
傅文清心疼地无以复加,连忙将她抱在怀里,不让她看到火。
“大人,姑娘肯定癔症了,我们快出去,出去就没事了。” 李松泉撑着地面艰难爬起,踉踉跄跄去捡自己的刀。
他强撑着走到地上躺着的那人身边,试探了一下对方的鼻息,人已经彻底死了。
这时,大门忽然被人从外面砸开。
“快出来,我们顶不住了!”一刀砍破大门的镖师喊道。
傅文清和李松泉不敢耽搁,一个扶着傅宁珞,一个扶起地上的死人,冒火冲了出去。
领头黑衣人见他们恢复了力气,脸色大变,“撤!”
黑衣人们行动十分迅速,不一会儿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李松泉武功还未彻底恢复,也不敢贸然去追。
傅宁珞已经目光涣散,口中喃喃着“烧死人了,烧死人了,爹不在……爹走了,烧得我好疼……”
傅宁珞声音低得听不清,表情却渐渐变得木然,透着一股被抛下的认命感,傅文清眼眶湿润,难过的说不出话。
当年那场大火,是他没注意到小姑娘被困在屋子里了,以至于后来小女儿撞破烧着的墙出来,他远远地看到还是个孩子的她浑身是火的在地上打滚,那时候,恨不得被烧的是自己。
“大人,我们先离开,去药铺抓药。”
李松泉不敢再看自家姑娘脆弱又安静的样子,那是一种面临生死却没人救她的绝望,永远刻在了她心底最深处,每一次大火,都会重现,可她还是奋不顾身地跑进火场救他们。
李松泉抹了一把发红的眼眶,注意到另外两个镖师在给其中重伤昏迷的镖师上药,忙找回理智,他们身上的药都被收走了,只有姑娘身上有。
傅文清知道女儿的药大多都放在腰间和荷包里,还有一些放在怀里,但孩子打了,他不好拿,请那个女镖师帮忙找出来。
女儿的药都是好药,尤其是在救命一途上,只要还有气,就不会轻易死。
女镖师也识货,见拿出来的金疮药比他们手中的好太多,连忙道谢。
“该我们谢谢你们,若不是你们,我们恐怕没那么容易出来。”傅文清道。
女镖师道:“这位姑娘拿出了我们龙安镖局的牌子,我们没有推拒的道理,所幸不辱使命,完成了交易。”
李松泉也知道龙安镖局的规矩,龙安镖局遍布全国,有些特殊的镖需要请援助,帮他们走镖的人可以拿报酬,也可以拿一个牌子,而拿到牌子的人,只要亮出牌子,全国各地的龙安镖局分局都会不遗余力的提供帮助。
给那镖师上完药,一行人准备离去。
傅文清背上傅宁珞,李松泉则背上那个死人,另外那个男镖师也背起重伤的镖师,六人往外走。
才走到巷子中间,就看到年轻的县令和县尉带着人忽然出现在巷子口。
杨县令先是抬头看看他们身后的滚滚浓烟,又看向刚从火里冲出来,一身狼狈的他们,震惊且暴怒。
“火是你们放的?”
杨县令旁边的张县尉则望着李松泉背上一动不动的人,一把抽出大刀,厉声喝问:“你们把赵四怎么了?”
傅文清皱着眉,张嘴便要喝斥,找回一丝意识的傅宁珞费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爹,等…等援兵…保…保护…何,何悦琳。”
傅文清一顿,火气顿时消了,“爹知道了,你先别睡,爹找个大夫给你看看,吃完药再睡。”
“好……好,我不睡……不睡……”喃喃说完,傅宁珞便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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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时,傅宁珞发现自己身处牢房中,天色已黑,牢里点着几盏油灯,但依旧十分昏暗。
“爹。”
“欸,总算醒了,快起来喝药。”
傅宁珞被扶起来,喂了一碗药,这药她也熟悉,自从她小时候那场火灾过去后,她每次癔症否需要喝这个药安神。
喝完药,傅宁珞环顾一圈,他们三个和三个镖师都被关在一个牢房里,其中一个镖师重伤昏迷,躺在地上的稻草席上,两个镖师围着他照顾,看他们的表情还算平静,应该是那名重伤的镖师喝过药,伤势稳定了。
傅宁珞撑着床坐起来,朝三个镖师拱手,“多谢三位出手相救。”
那女镖师代表三人拱手还礼,“姑娘客气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傅宁珞摇头,“这次让你们受难了,回头我和你们镖头说,将这次的镖单提到甲,缺的报酬我日后补上。”
女镖师顿时心喜,提升等级也就意味着他们的酬劳不仅会增多,之后的排位也会上升,能接到更高级别的镖单。
“那就多谢姑娘了。”
“都是我应该做的。”傅宁珞客气回道。
龙安镖局的镖师和任务都有等级,分为甲乙丙丁四个级别,不同的级别酬劳不同,分派的任务也不同,本来她这个单是乙单,但这三人拼死完成任务,程度已经到甲级了。
提高级别意味着她需要将两个级别差的额度补齐,这不是一个小数目,所以女镖师才如此真心道谢。
回报完救命恩人,傅宁珞才问起正事。
傅文清就叹气:“何悦琳死了,说是受不了牢狱之苦,撞墙自尽了,现在衙门怀疑我们是何家命案的凶手,还杀了调查命案的衙门里的赵四。”
傅宁珞:“包大叔他们呢?”
“他们没事,被镖局的人接到镖局保护了,不过窦家的人证明我们打听何家案子,还打听过赵四,加深了我们的嫌疑。”
傅宁珞闭上眼睛,脑袋靠在墙上,“何悦琳是不是午时就死了?”
傅文清再次叹气,“是午时之前死的,你和松泉打算见她那时她就死了,还有梅婆子他们,也被放出去了,但我们被抓进来时,他们又都回到牢里了。”
傅宁珞冷笑,“原来这就是梅婆子他们敢在县内张狂的原因,衙门里有人罩着他们,被抓了也能放出去,打板子也是做样子吧?”
李松泉哼道:“一点没错,就是做样子,我看见他们时,一点受伤的样子都没有。”
“那你们是怎么被抓的?”
李松泉更气了,“我们被算计了,原本我们打算抓了梅婆子就来衙门,老爷不会武,就在外面巷子等着,我一进屋就中了软筋散,害得老爷也一起被抓了。”
傅宁珞便知道他们一早就被盯上了,之前她从公堂上出去时,就察觉到有人跟着他们,但对方什么也没做,就只跟到城门口就回转了。
现在想来,对方是确定他们离开后,好放梅婆子等人出牢房,但没想到他们去而复返,人不在牢里了,他们怕被发现这些事,干脆杀人灭口。
“姑娘,”李松泉瞄了他家大人一眼,然后问道:“现在怎么办?”
傅宁珞依旧闭着眼睛养神,闻言吐出一个字,“等。”
“等什么?”
“等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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