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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2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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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宁珞抱着衙门厨房蹭来的馒头和卷宗进了自己书房,放下卷宗后,就把馒头递给卢景生了。
“快吃,这就是你师妹的月俸了。”
卢景生不知道月俸怎么就两个馒头,但不妨碍他乐。
随手将汤婆子递给傅宁珞。
“做什么?”她又不冷。
卢景生轻飘飘看她一眼,若无其事道:“你是不是忘了你小日子快到了?我看你药也没准备,糖水也……”
“闭嘴!”傅宁珞脸色通红,抢过汤婆子就单手抱在肚子上。
这家伙真是不知羞,姑娘家的小日子也能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她不要脸的嘛!
这话她腹诽得心虚,她第一次来葵水时,痛锝脸色发白,那时候卢景生看她起晚了,来喊她,之后….
傅宁珞脸上红潮退去,面无表情地想起那日。
卢景生那时候似懂非懂,但他脸皮厚,端得住,跑去问了神医二师兄,给她下山卖东西时还一片坦然,甚至贴心的带回来一个女子教授她。
她是习武之人,按理应该身体强壮,但事实上她亏损过元气,每次小日子都难受,只是程度不同而已。
抱着汤婆子,傅宁珞羞愤已经彻底消失,静静看着卢景生把馒头烤热,然后慢条斯理撕小片吃
他也不嫌弃馒头干,没滋味,就着水慢慢吃,面无异色,像是吃什么可口的东西。
卢景生好像总是比她厉害一些,即便是不喜欢吃的东西也能做得风轻云淡,不像她,吃个馒头跟要了命似的,天天和自己爹吵架,换作卢景生,只会淡然处之。
不得不说,卢景生总能让她在不经意间端正思想。
每次当她骄傲自满时,看到卢景生,她翘起来的尾巴就会不自觉地往下垂。
唉,傅宁珞内心长叹,有个总比自己厉害的师兄也是幸运的苦恼啊。
“作甚这般看我?”
“馒头好吃吗?”傅宁珞凑近问,准备看出他撒谎的痕迹。
卢景生对上她如剥了皮的水润葡萄似的眸子,一根手指戳在小姑娘额头,把人推远了点。
“比大师兄做的好吃。”
傅宁珞顿时泄气了。
他们师门都是一些懒货,忙学业忙武艺忙挣钱,就是不忙厨艺。
十几个弟子,做饭太费时间,轮到大师兄做饭,就只蒸一笼馒头,陪山下买回来的腌菜。
轮到二师兄,就折腾药膳,吃什么都一股药味。
轮到卢景生,两碗米,一锅水,熬一锅粥,配的同样是咸菜。
其他师兄也大多如此,只有六师兄最好,他是美食爱好者,即便是做馒头都比旁人的好吃。
可惜六师兄时常不在山上,大江南北寻找美食。
说完题外话,傅宁珞把案子说了,卢景生二话不说帮忙翻找卷宗,怎么说也是吃了自己师妹两个馒头月俸的人了,好歹得干活回报一下。
两人速度奇快,主要是卢景生看案册快,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翻完一本,半个多时辰就把所有案卷里的失踪案都找出来了。
傅宁珞还把傅文清昨晚带着人找出来的近两年的拐卖案默写了一份。
她在衙门里看过,都还记得。
就着三年的案子,两人找规律。
“珞珞,你看,这三年十四岁的女子每年都在递增,去年增加了一人,前年也增加了一人,其他的人数有增有减,没有规律。”
傅宁珞点了一下头,然后才反应过来似的,纠正:“不要叫这么肉麻,请叫我傅姑娘,或者小珞姑娘也成。”
卢景生:“……”
傅宁珞当没看见他的表情,叮嘱道:“你不要透露我们俩的关系,我不会认的。”
卢景生再也忍不住了,一个爆栗子敲在她额头上,“你倒是说说看,我哪里见不得人了?”
傅宁珞捂着额头,嚷嚷道:“你再打我我就要还手了,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大哥都和我说过,卢大人想要你出仕,要是被人知道你是我师兄,你有麻烦,我爹也有麻烦,你不要把事情搞那么复杂!”
傅宁珞口中的大哥就是指陶明山大弟子,这一年傅宁珞都和卢景生没怎么联系,但卢景生的事情她几乎都知道,都是陶明山的兄长们顺带提起的。
被傅宁珞点醒,卢景生就没话说了,傅文清走的是孤臣,忠臣,直臣的路,要是让皇帝知道他的女儿还和世家卢家有这么深的牵扯,估计要多想了。
卢大人也是,要是知道他还有个师妹在官场,肯定也会打主意。
两人把注意力放回案子上。
傅宁珞:“这些十四岁的女子都不一般啊。都是小富之家,长相中上,还接受过良好的教育。”
傅宁珞摸着下巴:“拐卖女子通常都是买卖,卖去青楼,卖给大户人家当丫鬟,或是给别人当媳妇。”
“还有一些富贵人家的特殊喜好。”卢景生补充。
傅宁珞鄙视一眼,仿佛在瞧一个有不良嗜好的人面兽心之人。
卢景生看得头疼,但也不好争辩这样的事,傅宁珞及时收住了浮想联翩,继续道:“卖给人当媳妇不需要讲究什么出生教养,普通的窑子也都是皮肉生意,所以要么是上档次的青楼,要么是落入人面兽心之人的手里,不过——”
傅宁珞点着年龄这一栏,“为什么都是十四岁呢?十五六岁不是更漂亮?”
十五岁的姑娘才及笄,正是开的鲜红的时候,在此之前还只能算青果,就像她,在她爹和师兄眼里还是个孩子呢。
卢景生也觉得这一点很奇怪,拐子通常不会把年纪卡的这么严,而且十四岁的少女也不好拐带。
“先让衙门的人打听清楚这些女孩子的情况吧。”
“按照这三年十四岁女子被拐的情况,大约是两三月一次,一次一人,这是首次一次性拐了三名,而且现在才正月。”
犯人们加快了速度。
傅宁珞神色也很凝重,“所以犯人很有可能近期会再犯案,首先得保证符合条件的人的安全。”
“珞珞,你也十四岁了。”卢景生表情难得一见的严肃,“现在你父亲位置不稳,也没自己的势力,有多少人想把他拉下马,你不能出事,你一出事,你爹慌乱,乱中出错,其他人落井下石,你们父女彼此牵累,就都有危险…..做什么这般看我?”
看小姑娘又拿那种古怪的表情瞧着他,卢景生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脸,怀疑脸上沾了东西。
傅宁珞看他准备拿手帕擦脸,才制止,“没脏,我只是觉得你要是去当官,肯定很厉害。”
卢景生好笑的收起手帕,浑不在意道:“当官有什么好的,像你爹,当到三品大员了,还吃不起鹿肉牛肉。”
“你在瞧不起我爹?”
“不,我是倾佩你爹。”
傅宁珞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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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衙门的路上,傅宁珞心想,她除了大臣女儿的身份不符合外,其他的条件确实符合丢失的这些十四女孩的特征,但以她的名声和身份,犯人应该不敢动她。
到了衙门,傅宁珞笑眯眯进去,悄悄走到她爹身后,大喊一声:“爹!”
傅文清被吓了一跳,拿起卷册就打了过去,“整日吵吵闹闹的,回头我就把你嘴缝上。”
傅宁珞讨好笑笑:“女儿给你带午饭了。”
傅文清受宠若惊,他闺女会吃,肯定带了好吃的。傅宁珞从背后将手里的荷叶包放到老爹的手里,“快吃吧,趁热吃。”
软乎乎的荷叶包,还是热的,不是糯米鸡就是烤鸡啊,傅文清笑得合不拢嘴。
他吞咽了一下,将荷叶包打开,然后笑容就僵住了……
“嘿嘿嘿,这大白馒头可香了,我刚从厨房给您拿来的,怕冷了,还专门找了荷叶包了好几层呢,您赶紧吃。”
韦涧素等人看着荷叶里的两个大馒头想笑也不敢笑,傅文清板着脸,让衙门的下人端来饭菜,和几个年轻人吃饭,两个大白馒头最终也进了他的肚子。
“让你好好查案,你到处跑,案卷看得如何了?”
“都看完了。”傅宁珞将列出来的被拐女子名单拿出来。
傅文清等人震惊,他们都才看了不到一半呢,傅宁珞这速度快了他们整整一倍!
傅宁珞对他们的震惊视而不见,翻看他们整理出来的案件信息,韦涧素已经按照少女们丢失的地点和住所画出了大概位置。
还根据失踪时间一一罗列出来,把相似的特征也圈了出来,甚至做了要点梳理和总结。
不得不说,韦涧素确实很能干,只要给他时间成长,定然比她爹厉害。
从整理出来的信息来看,第一起十四岁少女拐带案发生在五年前十二月,位置在绍行附近。
被拐的女子叫孙思,当日她赶绣活赶到一半,去买针线,之后就再也没回家。
事发时已经傍晚,路边的住户只看见她往家的方向走,进了巷子后似乎有动静传出,之后就没人注意到她了,但那期间有一辆马车和一辆牛车经过。
马车和牛车都没有标识,驾车的人也因为天寒带着帽子和围着布巾没有看清长相,所以只查到两辆车出城了。
第二名女子和第三名女子则在大安和升平附近失踪,相距都不算远,第二名女子失踪之前还有人看见她上了一条小路,之后就没有追踪到痕迹。
到第三起案子,犯人显然更熟练了,基本没有再留下什么痕迹。
随后两年东市以南丢失的女子渐多,最近两年则是西市以南渐渐增多,而北边只有一名女子失踪。
这就表明拐子在东西市靠近南城门这一块活动。
傅文清吃完饭,端着茶杯走过来,指着第一个被拐女子的位置道:“这里靠近城门,应该离拐子们的据点不远。”
这么有规律有针对性的拐人肯定都是有预谋有计划的,但第一次经验不足,又或是刚到京城,对地盘还没摸熟悉,所以拐子们选择的目标不敢离据点太近,也不敢太远。
“延平门,安化门至明德门一片地方。”傅文清在图中画出两块地方,这样一来,范围一下子缩小了大半。
傅宁珞指向另一处,“城外郊区附近也可能。我觉得还需要查查鄠县,蓝田县等是否有这类女子失踪。”
傅文清为难道,“这样一来查阅案卷就需几日,工作量太大了。”
“只需要确定这些地方有多起类似的案件即可。”傅宁珞解释,“犯人一开始拐劫女子会特意避开自己所处的位置,后面也会如此,因为离自己越近,暴露的危险越大。”
楚芸皱着眉头道:“即便知道在城郊,地方也太大了,等一一排查,那些女子们……”
源江婉也抱怨:“那些女子们都遭遇了毒手,我们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全是无用功。”
源宗裕头皮都快炸了,小心看了一眼傅文清,忙对两个着急的女孩子使眼色,示意她们说话不要这么直白。
傅文清没计较,女子们丢失,大家都着急,想要早点解救受害人,可查案就是这样的,没有捷径可以走,一步一步才能接近真相,越着急越容易走弯路。
傅文清不受影响,有条不紊地安排源宗裕三人去鄂县了解情况,白原去蓝田县,韦涧素则带着人了解失踪女子的情况,打听她们的接生婆,媒婆,算命先生等,李松泉继续追查丢失的三名女子下落。
傅宁珞留在衙门,查找符合条件的女子。
等一群人离开,一名衙役进来禀报:“大人,长安县和万年县差人来问,今年是否进行户籍更新和旧户籍销重销旧工作?”
大庆朝通常三年会更新一次户籍信息,然后销毁过于陈旧和重复的户籍,方便管理。
这是一个大工程,原本去年就该更新一次,但去年拖着拖着就因事耽搁了,所以这次两个县令提前提醒了。
傅宁珞听到这话灵光一现,眼睛都亮了,“爹,我不看户籍了,你让人通知各里正,让他们把各坊十四岁女子的名字、住所还有家世容貌汇报上来。”
傅文清也是眼睛一亮,各里正负责各坊管理工作,对自己管辖的人员都很了解,让他们汇报,就不用自己一一翻找,然后再去查这些女子的情况了。
父女俩解决了一个大工程,立即轻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