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裳会说话》秋色连波

7、谋

　　“逃走？逃到哪里去？不用宋某人费时，月末银行收不到你的住房贷款就会布下天罗地网把你从地缝里揪出来。”小黑裙冷冰冰地说。
　　“不会，”我反驳，“银行会来收房子，然后把你们都扔大街上去。”
　　衣服们统统被这个前景吓怕，一时间柜子中如闹了耗子，瑟瑟出声。
　　半晌小粉红一号怯怯地说：“你是开玩笑的吧？”
　　我摸摸她：“放心，我穿着你走。”
　　“不要，”她哇的变成哭腔，“我不要和大家分开，不要！死也要死在一起。”
　　“就是，我们同生同死。”小粉红二号挺身而出，“who怕who, 咱们联合家具电器，把这间房子弄成鬼屋，来一个吓死一个，来两个吓死一双！”
　　“没错。就这么干！”“先把门锁带上电，给他们烫个爆炸式。”“长筒袜，你弄一绊马索。”“弄什么绊马索，我站高点，直接勒脖子好了。”“对，让高跟鞋配合你，后跟瞄准后脑。”
　　高跟鞋听见自己被提名，兴奋地一吊嗓子：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哇！
　　我可算知道我衣柜里都是什么衣服了，看着外表走淑女道路的，里子全是魔鬼啊。我庆幸自己是个节俭爱惜的，要不然，可能早被她们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转念一想：“你们这么有本事，我还逃什么啊，直接把宋武引进门，刑讯逼供，危言恐吓不就成了么。”
　　“那可不成，”蕾丝吊带衫说，“不是说他有古怪？”
　　牛仔裤倒是站在我的角度想：“我们干什么都没关系，可后果得全由你承担。”
　　“没关系，”我奸邪地笑笑，“我把他交给你们就去大街上闹事，制造不在场证明。”
　　老米风衣忍不住发言：“最好还是别这样，能和平解决的咱不动用武力好么？”
　　“那你们倒是想个办法啊？”我耍无赖。“要不是为了你们，我就逃了……”
　　“你不是有个发小叫做飞来的？”小黑裙突然道。
　　“飞来？”我抓抓脑袋，“飞来能做什么？她连自己还搞不清爽呢。”
　　“对，飞来，”羽绒服惊喜道，“上次我和她的外套聊过，说她在网上接案子，号称灵异侦探？”
　　“灵异侦探？”我跌掉下巴，“这丫头从小就爱装神弄鬼------灵异侦探，不就是传说中的茅山道士？不，她得算道姑。”
　　“装神弄鬼？”小黑裙道：“你要是告诉别人你听得见衣服说话，别人会不会当你正常人？”
　　“这倒也是。”我承认。
　　何况我目前所处的境地，不算灵异算什么？衣裳会说话，噩梦成了真。我要怎么同飞来说？我们爱恨交加的一同长大，互相吹捧打压。自然我相信她一定会帮我的，不过，她帮得到么？若是她帮不到我，我反而害了她，怎么办？
　　老米风衣似看出我的心思，同我说：“让她来看看，看她怎么说。若是根本摸不着头绪，就算了。”
　　小黑裙若有所思：“可能我们想得太复杂，看那个宋武，倒不像个坏人。”
　　我犹豫，但还是拨电话给飞来，飞来在线的那头哈哈大笑：“有事求我？带上罗盘桃木剑？你家闹鬼了么？桃木剑，哈哈，你把我当成走江湖的了么？对了，你不是彻底的唯物论者，最不相信鬼神之说？好了好了，不废话，我这就过来，哈哈哈。”
　　“真够丢脸啊，”我放下电话叹气。
　　“丢脸比丢命强。”小黑裙提醒我。
　　“你刚才不说可能是虚惊一场？”我反问。
　　她坦然地：“当然要做最坏打算，你没听过那句，任何在事后证明无谓的努力，在事前都是必需的？”
　　MD!我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粗话，为什么一件衣裳都显得比我有文化？
　　呆坐在床上思想怎样同飞来解释整件事，定会被她耻笑。早有人教过凡事不可过火，可多年来我一直不肯信她，嘲笑她的伪科学。真真是显在她的眼里。
　　不过小黑裙说了，丢脸比总比丢命强。
　　我问小黑裙：“要不要同飞来说你们的事？”
　　小黑裙请示老米风衣，老米风衣郑重地说：“这事涉及到所有衣裳，我们得开个会商量一下。”
　　一听说开会，衣柜里的衣服都蠢蠢欲动，交头接耳。“大事件，大事件。”“快起来，别睡觉了”“什么事儿？这回子是冬天，没我超短裙的事，冬眠呢我。”“你以为你上面绣了小熊你就是只熊？”“那是我们家族的标志！”“您要是双C也值得显摆一下，一小破熊家族有啥值得骄傲。”“胡说，野百合也有春天，小破熊也有尊严。”“别吵了你们俩，肃静肃静，要投票表决呢。”“投票，好高级的事儿，听说得用短信？”“用P短信，用丝巾打结就行，这叫原生态！”……
　　喋喋不休中，红色棉T恤和藏蓝运动裤同我说：“我们也要参加，这是我们的民主权利……”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谁也没拦着你们说话啊？”
　　衣裳们齐齐道：“你必须得回避！”
　　原来她们是一国的，我是外人。
　　“成，”我悲愤地说，“我去洗澡！”
　　还好毛巾在关键时刻选择了弃权，她一边舒舒服服地泡着热水澡一边同我嘀咕：“作女人最重要是享受，永远别放弃任何一个SPA的机会，哪怕心思重重，也要春光满面！”
　　顶着湿漉漉地头发，我得到了她们的投票结果。三分之一反对，理由五花八门，有觉得隐私不可泄漏的，有怕被坏人利用的，有说能不说就不说非到不得不说才说的；三分之一是同意，理由也五花八门，有觉得说了更有利于阐明事实的，有觉得说了也无妨也不怕谁干什么说了就说了的，有觉得诚信是作衣裳之本本来咱就能说话干嘛要装哑巴；还有三分之一弃权，有的表示爱谁谁我也不想代表谁谁也别想代表我，有的表示现在没有意见，但保留事后JW的权利……
　　我眼面前仿佛飞舞着无数只苍蝇：“那到底怎么办？”
　　老米风衣叹口气：“你看着办吧。”
　　小黑裙嘲讽地道：“反正你怎么选择都会有人说你□□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