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肠题凑》浅绛山水

3、车祸

　　第三章车祸
　　山坡上坑洼不平的石块敲在白添羽的头部，他昏厥了。
　　迷糊当中听到声巨响，眼前红光一片，鲜血从额上、颊上滴在嘴角，徒然一股咸咸地味道呛进了气管，发出有气无力地咳嗽声。
　　而后，他迷茫地爬起来，摇摇欲坠，腿上、肩上、每个关节都酸痛无比，挣扎着向上爬了几米，彻底失去知觉。
　　这是一种穿透咽喉的痛，贯彻肺腑。
　　醒来时，一群青年站在身边。
　　“白警官，你醒了？”
　　“你……你们认识我？”白添羽望着这双双简单纯净的眼睛，有些茫然。
　　“我们是山猫社，报案的那些人。”
　　“是你们？”白添羽拼凑着头脑里零散的记忆，“车祸、电话，小伍，伊玄……”
　　“伊玄？”那些青年纷纷凑了过来，“自从她说要去找他们系一个师姐后就再没回来过。”
　　“明月？”白添羽沉思。
　　“对，应当是这个名字，我们也很着急，眼看就要天黑了，想要撤营到其他地方去，但伊玄还没有回来。”
　　“她又去找了还是第一次去？”白添羽神色紧张起来。
　　“第一次去，中午就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白添羽跳了起来，经过这样一番折腾，伊玄还呆在案发现场，如果他在车祸前的判断是准确的，她会有危险。想到这儿，白添羽吼道：“快，带我去现场。”
　　那群青年一头雾水：“哪儿？”
　　“你们报案的现场！”
　　其中一个冷俊的小伙子不说二话，拉起他飞快的奔跑，白添羽突然摸索起身上的手提电话，才发觉跃出吉普车的时候掉落了。
　　“借我用手机！”
　　青年递给他，他拨通了办公室的号码。
　　“嘟……，嘟……”
　　“怎么没人听？”他来不及多想，将手机交还给那青年，驻足现场。
　　纸条还在，难道，她就大白天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了？怒火蔓延过白添羽的胸膛，他怎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不为别的，他是警察。
　　那青年问：“伊玄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白添羽一面搜索着起初发现木履鞋印儿的树丛，一面问：“有没有打过她的手提电话？”
　　“打过，貌似出了服务区。”
　　“唔，你是怎么知道的？”
　　“推理，”那小伙子缓缓说道，“我们打了她的电话三遍，起初没人接，过了一会儿便是无法接通了，老山比较偏远，出这样的问题难免啊。”
　　“哦，”白添羽轻拍那青年肩头，“你能说出推理二字这让我很高兴，只是在通话开机状态下直接拔掉电池，照样会出现这种现象。”
　　他眉头一皱，地上果然出现了一样他最不想见到的东西：一块小型手机电池。
　　“这是伊玄的！”
　　青年语气肯定得让白添羽迟疑，这该是个自信的小伙子，还是另有原因？他问道：“你叫？”
　　“我叫黄剑麻，是伊玄的同乡。”
　　“哦，同乡？”白添羽突然间想起听到伊玄最后一声喊过“我们家乡传说……”，难道那个有关僵尸的传说是伊玄失踪的主要原因？
　　可以这样设想，伊玄顺着这个传说的线索去追踪，发现了什么，于是失踪……
　　“伊玄不会失踪了吧？”黄剑麻看着白添羽阴晴不定的脸，惊恐万状。
　　“不排除这个可能，”白添羽沉吟，“你应当知道你们家乡里有关僵尸的传说吧？”
　　“僵尸？家乡？”黄剑麻愕然，“您说，那是什么样的传说？”
　　“伊玄说的，”白添羽说，“可能是重要线索，但我没听清楚。”
　　“既然是重要线索，你怎么可以没听清楚？”黄剑麻的激愤更是异乎寻常。
　　白添羽追问：“你既然是她同乡，也应当听过这传说吧？”
　　“自然，”黄剑麻有些迟疑，“应当是说，有权有势的人下葬时都留有通道，为的也许有天复活，死人就可以通过这个通道进入现实的世界。”
　　“这跟僵尸有什么关系？”白添羽追问。
　　黄剑麻阴恻恻地说道：“死尸复活就是僵尸，又或者，这些人的死是个蛰伏期，在死后得到永生，”他眼神深邃地望向白添羽，“这一点跟埃及法老的想法很相似，大抵在同类文明中，人类的心灵都是相通的！这个通道就设在陵墓的正中，既是一条中轴线，又是一个通道。”
　　白添羽急问：“出口在哪儿？”
　　“墓碑下，睚眦身上。”
　　“睚眦是什么？”
　　“相传龙生九子之一，貌似龟，爱负重，驮碑的动物。”
　　“等等，”白添羽的脑筋不住地运转：既然伊玄也熟知这个典故，她寻找的线索也一定是陵墓的正面，也就是墓碑处，不禁皱起眉头。
　　“白警官，怎么？”黄剑麻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白添羽。
　　他摇头说道：“有些头绪，我想伊玄肯定是寻墓碑去了，可是……”
　　黄剑麻冷道：“有什么可是的，我们应当顺这个线索去找。”
　　白添羽淡然：“找不到了，想当初老山地区所有的墓碑石像，都被□□当四旧砸得稀烂，哪里还有迹可寻？”
　　“你怎么知道？”
　　白添羽一笑：“我外婆家就在这边，自小在这山里跑来跑去，司空见惯了。”
　　黄剑麻的眼角闪过一丝胡疑：“白警官，你的眼睛……”
　　“我眼睛怎么了？”
　　“没……”黄剑麻不安地扫视周围，“白警官，我们回去吧，天黑了。”
　　“黑了就黑了，你怕什么？”白添羽觉得他的一切都开始可疑起来。
　　黄剑麻凑近他身边，颤声耳语：“这个世界上，真有僵尸。”
　　白添羽冷笑：“你在想什么？任何异生命形式的存在都是不科学的！”
　　“我见过真正的僵尸，”黄剑麻声音抖动，“就像您此刻的眼睛……”
　　“呜～”风凄凄地又开始呜咽起来。
　　白添羽一步步逼近黄剑麻：“我的眼睛怎么了？”
　　黄剑麻退着说：“绿油油，血淋淋。”
　　白添羽笑着：“别逗了，绿油油的是菠菜，血淋淋都能看出来？你学透视的？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他张大的嘴巴被风一吹，犬牙不禁有些凉意。
　　黄剑麻指着他的嘴，步步退却连完整的字都说不出。
　　白添羽瞪着眼睛：“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哪里有那么凑巧的事情，除非这个人是伊玄熟悉的人！”
　　黄剑麻脸色铁青：“你……你别过来……”
　　白添羽边走边说：“你怕什么？怕我窥见你的秘密？你的真正目的是盗掘吧？不然怎么会那么凑巧的让你的同伴发现小六的尸体，又那么凑巧在我寻着蛛丝马迹的时候被他们钳制住？又怎么能出现我车被人动过手脚的事故？你就在现场，你的同伙是谁？”
　　黄剑麻勉强镇定住：“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只是别靠过来！”当一个人精神紧张到了极限的时候，便会接近疯狂，黄剑麻正是绝好的例子。白添羽不愧为经验充足的老警察，他稍有异样，便腕子一翻，手臂轻抬，扭过他身后，一个擒拿，将黄剑麻按了个结实。
　　“黄剑麻，当你自告奋勇来带路时，我就怀疑你的目的，果然被我料中了。”
　　突然一股电流般的饥饿感从血管里传递到全身，白添羽一惊。
　　就在他发楞时，黄剑麻挣脱手腕束缚，将他几乎推一个踉跄，而自己也因反冲力过大倒坐在地。
　　拘捕？
　　这样一个念头占据了白添羽的脑海，左右开攻，掐着他的脖颈越捏越紧，几乎将他提了起来。
　　望着黄剑麻涨红的面容，白添羽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嘴，发出一声连他自己都莫名其妙的嚎叫，白森森地牙齿因兴奋而颤动得发出“咯咯”声。
　　乌黑的夜里，也只有那一对突出的牙齿最亮，只有那一对，狼牙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