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拿的是祭天剧本》淮川不见月

16、附和

　　“入瀛洲的弟子一要身怀仙骨，二要先于人间历练一番，届时入岛，才会降下天梯接引。等迈过三千级天梯洗去杂念，才能真正算是瀛洲的弟子。”

　　越萝坐在树荫下，听徐空青这样同自己说明规矩，好半天没缓过神。

　　不是，她不理解。

　　要身怀仙骨，这点毋庸置疑，这可是他们自己说的，自己有仙骨。不然也不会要她拜入瀛洲，做那什么玄明长老门下弟子。

　　但是弟子要先在人间历练是个什么要求？

　　她这还没入门呢！一不会用剑，二不会画符，设阵捉鬼更是一窍不通！
　　她自己除了能骑马射箭，也没有其他拿得出手的技能了。
　　这不会一上来，就要自己去降妖抓鬼吧？

　　越萝嘴角抽了抽，指着自己，抬头看着一身正气的青年，语气不太确定地问道：“你说的历练，不会是要我跟你一样，去收妖抓鬼吧？”

　　这她可不行啊。
　　越萝十分有自知之明，她对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蛮清楚的。
　　叫她去抓妖，完全就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啊！

　　越萝等着徐空青给出否定的答案，然而她眼前的青年没有半分犹豫，顶着她惊疑的目光点了点头。

　　越萝立即瞪大了双眼，霍然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裙子上沾染的灰尘，难以置信道：“徐道长，你在开什么玩笑！”

　　“就我这运气，你让我给你当诱饵，引来妖怪，你来个瓮中捉鳖还成。你让我自己去捉妖，不是让我去送死吗？”

　　这个要求在她看来，无异于就是把人往刀山火海上推。

　　“你们瀛洲这是什么规矩？噢，弟子入门，还需要有降妖除魔的功绩在身是吧，没有就不配拜入瀛洲了？”
　　“难怪这世间修道的人那么少，简直是凤毛麟角。现在想来，想要拜入瀛洲岛修行的人多半就是因为这个规矩折在半路上了吧！”

　　越萝抱着包袱，头一偏，分外冷傲地说：“如果是这样，那你直接带着我的尸体回瀛洲吧。”

　　徐空青见她一副气得不轻的样子，心中有些哭笑不得。
　　他只得耐心同她解释：

　　“荆姑娘，并非如此。空青所说的这些，的确都是每位入门的弟子要经历的。”
　　“入仙岛前走遍人间州郡，惩恶扬善，降妖除魔，是为了锻炼弟子心性，让弟子心怀苍生。何况此一路，空青会代替长老，教你瀛洲的剑术和符箓，不会让你陷入险境的。”

　　越萝转过头来，看他的目光仍然带着惊疑。

　　“真的？”

　　还没入门，便会先教她剑术和符箓？

　　徐空青颔首，温声道：“空青所言句句属实。”

　　这是瀛洲的开山祖师立下的规矩，传到现在都有好几百年了。
　　当初他正式拜入仙岛前，也是由一位资历深的弟子带他在人间历练。

　　只不过……那时候从巫溪逃出的妖怪很少，远不如现在多。

　　不然长老也不会现在就将弟子玉佩交予越萝。

　　瀛洲的鲲纹玉佩不单单是弟子身份的象征，最重要的是，在关键时刻，只要摔碎玉佩便会启动其中的传送阵法，救玉佩所持之人一命。

　　徐空青正欲告诉越萝玉佩的作用。

　　树影婆娑，一阵风拂过江面。

　　同样站在树荫下的祁朝玉忽地出声，插嘴道：“自古以来，还从没听说过未曾拜入门下，便先将门中剑术和符箓传授给弟子的说法。”

　　少年抱臂，伴倚在树干上，黑眸看向越萝身前的青年。

　　他语气漫不经心的，仿佛就是随口一说。

　　越萝听他这样说，立即认可地点点头。

　　就是就是，当她三岁小孩呢？
　　谁家弟子还没正式入门，就会先将自己宗门里的术法传授出去啊。
　　不怕到时候人学了本事，转身就跑了吗？
　　她也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两道目光一齐落在自己身上，见少女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自己，还是不大相信的模样，徐空青叹了口气，看向越萝和她身边的白衣少年，略有些无奈道：“空青在此立誓，请祁公子做个见证。若空青所言有一句作假，便叫掌门废去空青一身功法、将空青逐出瀛洲，此生再不能入……”

　　越萝一听他发这样大的誓，急忙打断他：“欸欸欸，你倒也不用发这样的毒誓。”

　　她也不是说不能接受这第二条规矩，别让她小命不保就行。
　　再说了，她现在会的东西拿来对付妖怪，都很鸡肋，没有一点用处，还得靠他来保护自己。

　　“我相信你了，反正这可都是你自己亲口说的，会教我剑术和画符，我要是遇到危险，你必须保护好我。”

　　徐空青：“这是自然。”

　　得了保证，越萝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她跺了跺脚，实在是走了这么大半天，她的腿酸得不行。

　　她望向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江面，浩浩荡荡的江水穿过层层叠叠的山岭，从峡谷里钻出来，气势汹汹地奔腾而下。
　　岸边青翠的树影晃动着，落在视野里的江面开阔无比，更显得对岸离他们遥不可及。

　　“都走了一天了，不让我坐马车，你们瀛洲就没有什么仙船之类的吗？再不济，御剑飞行呢，不会御剑飞行也不行吧？”

　　不然光是凭一双腿从禹州郡走到邑京，少说都要半个月，还是在日夜不停的前提下。

　　越萝从来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
　　以前出远门，去庐江郡外祖母家，她都是坐一路马车去的。随她出门的仆从们还会早早在马车内铺上柔软的毯子，备好糕点。
　　她若是累了，仆从们便会在沿途找个客栈，休息一晚再启程。

　　她还从来没遭过这般罪，大半天走下来，腿都要走断了。

　　何况看这天色都快暗了，现在也没有渡船可以过江，总不能叫她游到对岸去吧。

　　先不说她根本不会凫水，就算她会，这涪陵江那么宽，江水又如此湍急，估计还没游过一半，她就会因体力不支游不动，然后……溺死在这涪陵江里。

　　更何况……越萝目光转向身旁的少年。

　　他们还带着一个身体病弱、还不如她的祁朝玉呢！

　　再怎么说，今晚他们总得先找个落脚的地方休息一下吧。

　　她抱紧了包袱，悄悄挪动步子，移到祁朝玉身边，也不再啰嗦，诚实道：“我是真的走不动了。”

　　今日走了那么久，她一路忍着没抱怨，自己都觉得自己越来越没脾气了。

　　越萝余光偷偷瞥了身侧的少年一眼，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又将目光投向徐空青，清了清嗓子道：“他估计也走不动了。”

　　所以你看着办吧。

　　祁朝玉低眸，目光落在越萝身上。

　　在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少女乌发挽成的双螺髻被黄昏下的夕阳渡上一层浅浅的柔光，缠裹住发髻的两根蔻梢绿发带如同那岸边垂下的柳条，被风轻轻吹起，等风停了，又落在少女肩上。

　　这大小姐向来吃不了一点苦，忍到现在，已是不可思议。

　　他便附和一句：“先找个客栈歇一晚吧。”

　　越萝又借着余光，偷偷瞥向他。

　　她以为，现在离开了荆家，这人便会暴露出和梦境中一样凉薄的本性。

　　没想到，还挺给她面子嘛。

　　顿时，她的底气又足了两分，“你看，我就说吧。”

　　徐空青看着两人，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瀛洲不是没有仙船，只是一般都是在弟子们接到紧急任务、出岛的人数多的情况下才会拿出来用。
　　他也不是不能御剑飞行，修道之人出门在外，早已习惯了风餐露宿，有时候不借助外物，也是对自己心性的一种磨炼。

　　如果越萝知道这个原因，一定会说他死板。
　　能在天上飞，非得靠着两条腿走。
　　这不是死板是什么？

　　但越萝不知道，她只以为徐空青不说话，是瀛洲没有那种能日行千里的仙船，而他自己的水平，也不到能够带人御剑飞行的程度。

　　夕阳已经快要落山了，入了夜只会比白日更冷。

　　徐空青只能妥协道：“是我考虑不周，今夜便先找家客栈，休整一晚，明早再过江。”

　　*
　　天色彻底暗下来时，三人终于找到了一间客栈。

　　这家客栈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用竹篱围着，院中钉了几个拴马桩，门下还挂了块牌匾，牌匾上的字掉了漆，看起来有些年头。

　　里头的店小二见他们三人进来，十分热情地迎上前，问：“三位打尖还是住店哪？”

　　越萝掏出一锭银子，拍在柜台上，“住店。”

　　店小二被她直接扔出一锭银子的动作惊的愣了愣，才从楼上下来的老板娘瞧见这边的动静，径直走过来，推开店小二，摆出一张笑脸，“三位是要住店？咱们同福客栈客房多的是。”
　　她目光在三人中来回打量一遍，“天字房是上房，地字房条件略差些，不知三位要几间房？”

　　越萝言简意赅道：“要三间天字房，我们会在这住一晚。”末了，她又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让徐空青想劝阻都来不及。

　　修道之人向来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但他也知道住店用不着要两锭银子。

　　少女似乎对银两没有什么概念，花钱大手大脚。
　　叫他想到以后的日子，第一次感到头疼。

　　“你们店里有什么好吃的，都给我上一份。”

　　老板娘收下那两锭银子，喜笑颜开，转头同店小二吩咐，叫他去后厨让厨子做一些招牌菜，随后对着越萝一行人道：“三位请随我来。”

　　这家客栈实在有些简陋，越萝本对这里的厨子做菜的水平不抱什么期待，但老板娘亲自将几道招牌菜端上来，笑盈盈地说：“三位慢用。”

　　越萝拿着筷子，看着这几道菜，试着尝了两口，竟发现意外的不错。

　　她见另外两人都不动筷子，疑惑道：“你们不饿吗？”

　　“这菜看起来虽然卖相差了点，但也不是不能吃，还挺香的。”

　　她见一旁的祁朝玉已经拿着筷子，夹了一片笋入口了，而对面的徐空青还未曾动筷子，又道：“徐道长，你也尝尝呗。”

　　“空青不饿。”

　　修士到了一定修为，便可辟谷。他向来自律，亦不是追求口腹之欲的人。

　　越萝低低“哦”了一声，也没再管他。
　　她整个人已经疲惫得不行了，要不是因为饿了，现在估计倒头就睡了。

　　用完膳，老板娘又亲自引他们去楼上的天字房。

　　三人的房间挨在一起。老板娘举着烛台，将几人送到房间门口，说：“三位还有什么吩咐，唤小二即可。若是半夜里听见门外响起脚步声或是什么其他声响，不必理会。”

　　越萝本来打着哈欠，一听她这样说，将手放下来，皱着眉问：“为什么？”

　　老板娘顿了一下，随后笑道：“有些客人是夜里启程出发的，弄出点动静，怕惊扰了三位，便提前同三位说一声。”

　　“夜已深了，我也不打扰三位休息，楼下还有客人，我先下去了。”

　　越萝点点头，又打了个哈欠，推开身后的房门进去。

　　只祁朝玉看着老板娘的背影，所有所思。

　　*
　　月上中天，客栈牌匾旁的灯笼被小二取来下，重新挂了两盏上去。

　　祁朝玉站在窗边，将店小二的动作尽收眼底。

　　一道白光自窗外飞进来，屋内烛火明明灭灭，那道白光暗了些，在他眼前浮出一行小字。

　　“涪陵有异，殿下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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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毓宜（质问）：“说好这章出场呢？”
菜菜的川（抹泪）：“是我高估自己了，下章，下章一定！不然罚我天天失眠！”
跟大家解释一下哈
今天下午有个考试，所以才现在写完，川绝不是故意拖延的！
今天川都快被姨妈痛折磨死了，上体育课在室外差点没被热化！
等忙过这段时间，川努力加更！日六！
（超小声戳手手：flag要是倒了当我没说【狗头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