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Chapter30 ...
-
万渝对他是何时起的心思，周宴昕不知，只清楚他发现苗头是在两年前。
平心而论，他与这个异父异母的妹妹接触不多，除了每年春节碰面、吃上几顿饭以外，再无其他交集。
虽然不至于困扰，但他向来不愿在这种事上装糊涂，因而发现之初便利落回绝，可惜收效甚微。
果不其然，话音落后，万渝垂敛眼眸，沉默半晌，借口困倦，连练习册都忘记拿，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回房去了。
周宴昕将练习册叠好放在茶几上，视线扫过封面——海城最好的双语高中，英语是所有学科的基础，何谈看不懂？
这时，身后有沉稳的脚步声响起，周宴昕转身对上万凯含笑的目光，听见他出声问：“给小渝讲完题了？”
“嗯。”
“陪叔叔去院子里坐坐？”
周宴昕点头，同男人一道行至别墅外的庭院。
近五百平的秀丽花园，四季如春，布局错落有致。花坛、水景、休闲凉亭，分区规划合理。
两人到休闲区卡座坐下，佣人早早将茶具茶点备好，甜香融于清新氧吧，令人心神皆宜。
“宴昕啊，今年在家多住几天——”万凯将茶盏递过去，“你妈妈她......很想你的。”
“是吗。”
周宴昕淡淡应声，轻抿一口普洱茶，唇角微勾却无笑意。
按照往年春节的惯例，他只在海城呆四五天便回昭宁陪奶奶。他知晓万叔的话里的意思，去年年初奶奶去世，如今昭宁已无等他回家的亲人。
可他更清楚，海城这里也不是他的家。即便万叔父女真诚待他，可他依旧没有丝毫家的归属感。
至于他的母亲想他？不过是万叔试图调和他们关系的说辞罢了。
“宴昕，”万凯欲言又止，几息后叹气问，“你是不是还在怪你妈妈？”
周宴昕敛目回答：“没有。”
幼时在父亲终日的谩骂灌输下，他确实怨过恨过记忆里面孔模糊、一走了之的母亲。后来父亲在外浪荡几年不着家，他在奶奶照顾下渐渐长大，懂得明辨是非道理时，奶奶将父母间的恩恩怨怨全数告诉他——
原来母亲嫁给父亲，是外婆为了彩礼而卖女儿的缘故。婚后母亲本已认命，奈何丈夫好吃懒做、吃喝嫖赌皆沾，她不甘心自己一辈子被困于灶台，日夜听醉鬼胡言乱语......
“宴昕，别怪你妈妈。”当时奶奶和蔼地摸他脑袋，苍老的瞳仁里浸着他看不懂的情绪，“当年她说要走，我是支持她的。”
后来周宴昕才知道，奶奶竟是童养媳，他后知后觉意识到那份情绪是向往和遗憾——所以奶奶会放母亲离开，让母亲飞向她一生渴求而不得的自由。
所以知道这一切的他，如何还能怪他的母亲？
若非母亲当初一走了之，在家中财产被父亲败光后，他或许早已露宿街头，又哪来如此富足的生活，奶奶病重更得不到最好的医疗。
他明白，他理解，他什么都懂。
只是他的母亲大概将他视作人生污点，虽然母子一场，却是有血缘没有亲缘，如今她有自己的家庭，等他成年后，或许互不打扰才是最好的结局。
“既然没有，那就听叔叔的，等大学毕业了就到海城来，”万凯抬手拍他的肩，“将来铂御华庭是要——”
话音未落，周宴昕打断说，“给万渝。”
万凯气笑，“我跟你妈还想早点退休呢，将来公司肯定是要交给你们兄妹俩的。”
“万渝一个人可以的。”
“......”
见周宴昕态度坚决，万凯不再多言。反正还有好多年，他有的是时间慢慢劝。
午时的国金行顺延到晚上，晚餐后，四人来到海城最繁华的地段。国金寸土寸金，来此逛的人个个非富即贵。
经过一下午的修整补觉，万渝满血复活，挽着赵琼的胳膊蹦蹦跳跳，在各大专柜里疯狂扫购。
百达翡丽专柜前，万渝认真挑选远动系列腕表，最终选出两块，眉眼弯弯望向万凯：“爸，我和宴昕哥一人一块怎么样？”
“行啊，老爸买单。”
“好耶！”
然而周宴昕没要，万渝见他兴致缺缺，也没了购物欲望。过年期间人潮密集，电影宣传海报漫天悬挂，余光瞥见一档贺岁档港片，周宴昕拍下来发给某人。
两分钟后便得到回复。
蓁果粒：「你在看电影呀？」
周宴昕勾唇回：没。
而后又问：想不想看？
蓁果粒：「嗯」
周宴昕：一起去看？
蓁果粒：「好啊，我请你。」
蓁果粒：「你几号回？」
唇角上扬，周宴昕混不吝般敲下“想我了”三个字，随即又失笑着删掉，正经答复：后天或大后天。
对方秒回个好字，又生怕他误会似的补充：我没有催你的意思，你慢慢来。
笑容弧度加大，周宴昕顺着她的话接：嗯，是我着急回来。
本以为她不会接话，然新消息忽而跳出，她问：你在海城过得不开心吗？
眸光顿住，周宴昕怔愣片刻，才敲字发送：还行
商务车驶入别墅车库，自动门开启，他最后下车，走了几步，手机屏幕亮起，解锁查看。
蓁果粒：「等你回来」
蓁果粒：「一起看电影」
五指收紧，脚步随前人进入别墅内，周宴昕抬眸沉沉唤了声万叔。万凯和赵琼闻声看过来。
四目相对，他仍喊不出那个陌生的称呼，只道：“我明天回昭宁。”
闻言，万凯皱眉：“怎么不多住几天，这么早回——”
“好。”女人打断他，声线清冷疏离，“我一会儿联系司机。”
周宴昕颔首：“谢谢。”
翌日晨光微熹，周宴昕搭电梯下楼。
别墅内外静悄悄一片，他向来如此，在清晨出发，不惊动任何人，亦不需要送别。室外寒霜冷凝，司机李叔恭敬地将他的行李箱放至后备箱。
车门开启，他正欲抬步上车，身后来人脚步急匆匆，边跑边低声喊他，“宴昕哥。”
周宴昕回首，万渝气喘吁吁地站定，将手里的纸袋递给他，语气温吞：“这个给你，是我亲手织——”
“我不能收。”周宴昕淡声拒绝，“万渝，有些话我去年就告诉过你。”
“我明白的。”女生声如蚊蚋。
“你不明白。”少年一语道破，“如果你明白，今年就该叫我一声哥。万渝，我们之间除了兄妹关系，不可能也不会有其他。”
语毕，他说了声再见，而后利落上车。
车门关合，启动离去。
万渝眼尾渐红，咬唇轻喃：“可我们又不是亲兄妹......”
别墅三楼主卧落地窗边，两个身影眺望渐次模糊的车影，最后女人率先收回视线，轻声丢下一句，外面冷，叫小渝赶紧回屋。
万凯重重叹息，调转步头，朝楼下走去。
-
今年春节是任蓁长这么大以来过得最开心的年，因而连写作业都格外亢奋，一写就到半夜，导致睡到日上三竿。
难得在假期里倦怠，任蓁颇有罪恶感地继续睡回笼觉，等醒来拿手机一看，已到正午时分，而未查看的三条新消息更让她惊讶。
周宴昕：「回来了」
周宴昕：「还在睡？」
周宴昕：「行吧。/猪头」
！！！
怎么就回来了？
不是说明天或者后天才回吗！
迷糊的瞌睡虫瞬间被赶跑，她屏息敲字：你在哪？
周宴昕：「你猜」
“......”
你猜我猜不猜。
而周宴昕似乎知道她的想法，直接自问自答：在你家小区门口
任蓁：！
这下脑袋彻底清醒，她快速翻身下床，洗漱换衣服，还欲盖弥彰地装了几本习题册到包里，穿鞋出门。
时值正午，阳光浓盛，寒风亦烈，任蓁用厚围巾裹紧脖颈，快步走出小区，一眼望见拢在光中的少年。
将近一周不见，他好像瘦了些？
“你来多久了？”吐息成雾，任蓁打量他的穿着，严重怀疑大少爷没有羽绒服这种东西，于是小声问，“你不冷吗？”
“冷啊。”
任蓁没多想，抬手打算摘围巾给他，“那这个给你戴。”
“怎么这么好骗？”周宴昕摁住她手，勾唇轻笑，“我不冷。”
冷白的指端触及她手背，温度如冰。
还说不冷......骗鬼呢？
“可是你手都冻僵了哎。”
“你懂什么？”周宴昕理直气壮地胡扯，“这叫外冷内热。”
噗嗤——
半张脸埋进围巾里，任蓁抿唇憋笑。直到坐上车，眼底的笑意仍旧不减。
“这么高兴啊？”周宴昕故意打趣，“怪不得脸都圆了一圈。”
“？”
嘴角僵住，任蓁顿时笑不出来了，垂眸嗡声嘟囔，“这你都能看出来......”
假期吃喝没节制，她确实长了几斤肉，可这么快就被发现，这人难不成是火眼金睛？
“开玩笑的。”
“没胖。”
事后找补并不管用，任蓁脸颊微绯，闷声不响从包里取出一包东西放到他膝上。
“送我的？”
“......嗯。”
周宴昕打开牛皮纸袋，看见一颗颗包装精致的牛轧糖，眉眼浮笑：“你做的？”
“嗯，我跟我妈一起做的。”
少年拆一颗丢进嘴里。
任蓁偏头，神色期待，“怎么样，不甜吧？”
知道他不喜太甜，她特地只放了一点点糖。只可惜两人对甜度的感知偏差甚大，周宴昕竭力忍住表情，点了下头，“......不甜。”
就是齁住了而已。
趁边上的女生不注意，他麻利地从卡槽捞起咖啡猛灌一口，喉咙这才舒缓不少。
商务车行驶许久还不到目的地，任蓁望向窗外，发现不是去星达的路，回首狐疑问：“我们去哪儿？”
“义和。”
“这么远？”她惊讶。
周宴昕挑眉：“今天不想戴口罩。”
“......”
义和相较星达，地理位置较偏，人流量更小，以至于最近场次的电影还有不少好位置。
这次周宴昕没跟任蓁抢，她顺顺当当地订票买饮料和爆米花。
近两小时的电影，全程无尿点，虽有卖情怀嫌疑，但总体而言是部逻辑分明爽点不断的合格贺岁档电影。
走出观影厅，任蓁还收到工作人员分发的电影周边小礼品——一副迷你卡通扑克牌。
“好可爱。”她眨眨眼，弯唇笑道，“给你。”
然而少年意味不明地摇摇头，“不要这个。”
随即朝她摊开手，扬唇说，“电影票根给我。”
任蓁愣了愣，呼吸微滞，掏出口袋里皱巴巴的票根放到他手上。
“OK。”周宴昕将票根拢入掌心，“走。”
“去哪儿？”
“带你喝——中药。”
“？？？”
这也是周宴昕选择来义和的另一个原因。
来到广场负一层拐角有家精致的咖啡馆，推门入内，空气中弥漫着甜丝丝的咖啡香。
“大少爷终于来了——”一个年龄比他们大些的男生拉长尾音，将手中钥匙抛给周宴昕，然后笑着看了眼任蓁，潇洒迈步往外，“走的时候记得锁门。”
“这里是......？”
“朋友的店。”
任蓁懵懵地环顾四周，奶白和原木色相融合，空间分配巧妙，视觉上亲切柔和，氛围温暖。
她喃喃自语，好漂亮。
直到少年招呼她过去吧台，她才回神。
很快，任蓁的注意力被吧台上摆满的超精美法式甜品所吸引，而周宴昕言简意赅：“吃。”
“这也太多了......”室内暖气充足，她摘下围巾，忍不住掐脸颊肉，“会胖死。”
周宴昕后悔不该嘴欠说那一句，于是循循善诱，“这个不会胖。”
任蓁哪有那么好骗，嘀咕着说只吃几口，然而浅尝后，味蕾被勾起，便一发不可收拾。
看着她一鼓一鼓的腮帮，周宴昕失笑，连吃东西都这样认真，她可真是第一人。
壶中水沸腾，他本欲给她煮红茶，可任蓁却抬眼问，“不是喝中药吗？”
“你确定？”
“嗯！”
她对咖啡确实没兴趣，但店里各式各样的咖啡机让她十分好奇。
循着她的视线望去，周宴昕笑问：“想玩吗？”
任蓁面露期待，兴奋点头，“可以吗？”
“当然。”
于是周宴昕将店中存放的咖啡豆全部拿出来，任蓁半玩半学，得空时还不忘挖口甜品吃。
从机械放豆让全自动咖啡机研磨完成，到手把手做出一杯手冲咖啡，以往将咖啡与中药混为一谈的人终于品出了其中的不同。
咖啡豆不同，滋味全然不同。
不止单纯的苦涩，萃取时段不同，油脂和酸苦度皆不一样。有的质感醇厚浓郁，有的稀薄舒适，有点风味强烈酸咸，有的则含丰富花果香，回味甘甜。
“这个也好喝。”
周宴昕哦了声，阴阳怪气道，“不是说跟中药一样？”
任蓁目光闪烁，轻声嘟囔，“那以前不知道嘛。”
尝了近十种咖啡，虽然每种只喝小半杯，但加在一起也是不得了的量。夜幕降临，任蓁大脑皮层却愈渐亢奋，毫无困倦之意。
这时外面有人在摆放烟花，恰好正对咖啡馆的落地窗，两人索性捧杯走到二楼，站到最佳观赏位。
“我们运气也太好了吧？”
还能蹭到免费烟花。
周宴昕勾唇，偏头看她，声线清沉：“是你运气好。”
手机震动，他侧身回复消息：可以开始
下一秒——
嘭！
火树银花飞速冲向黑暗天际，在空中炸开四散，犹如秋日金丝菊般绚烂夺目。与平日看天空里的烟花不同，此刻她看见的是烟火的一生——从点燃到消亡，尽收眼底。
没由来的，她微微侧头看向身旁的少年。
银光忽亮忽灭，他的侧脸始终分明。
心脏不可抑制的加速跳动。
垂落的双手攥拳，任蓁唇线紧抿，无法判断此刻她的心律失常仅仅是来自过量的咖啡.因，还是因为......他？
-
直到回家洗漱完躺到床上，这个问题仍盘旋脑海久久困扰着她，唯一能够肯定的是今日咖啡属实严重超标，任蓁翻来覆去许久都难以成眠。
夜深人静，所有喧嚣褪去，周遭静谧无声，任蓁睁着清醒的双眼，将纷乱的思绪逐一理清。
可以确认的是，今天她过得很开心。
究其原因，是电影很不错，是甜品很对胃口，是学到了新的手冲技能......将层层外衣如洋葱般剥开，根本原因指向同一个人，开心是因为和他一起做这些事。
因为周宴昕。
自他邀请她一起看电影的那刻起，她的期待便如点滴水珠逐渐汇聚成喜悦，到今日攀至顶峰。
她的定力犹如今晚的烟花那般消散于无，无法回旋。可是......一刹欢喜过后，便是无穷无尽的担忧。
心动和现实难两全。
床头柜上的电子钟嘀嘀响起，又是一个整点。任蓁拿起手机，下意识发了条消息过去：你睡了吗？
发完才想到现在已是凌晨三点。
长睫轻颤，摁灭的屏幕忽而亮起。
周宴昕：「没有」
周宴昕：「你是不是也失眠了？」
任蓁缓慢敲下文字：方便电话吗？
消息发送后，来电显示随即跳出，心脏瞬时提到嗓子眼，她咬唇按下通话键。
省略生疏的问候，周宴昕略含笑意的声音传至耳膜，“我的错，不该让你喝那么多咖啡。”
任蓁腹诽：你的错何止这一件。
她起身走到窗边，将窗户推开，任由寒冷的夜风吹拂面颊。见她迟迟不语，周宴昕又问：“很难受？”
“还好。”
任蓁抬首，天际皎月可望不可即，月光照拂万物却无法独属一人，她深吸一口气，压低音量轻轻唤他姓名，“周宴昕。”
“嗯？”
“去年说的话还作数吗？”
话音落，她感觉到电话那端呼吸顿停，半晌才传来不甚平稳的话语，“作数。”
喑哑的嗓音如沙石碾过心脏，任蓁肩线微颤，许久才勉强组织好语言。
“我现在和你一样，但是——”鼻子发酸，她压着喉腔哽意，“但是我们只能到这里了。”
“为什么？”
“因为还有一年半，我就会离开昭宁，虽然还没决定好去哪个城市，但是昭宁我以后肯定不会再回来。”她用力握紧手机，寻找不存在的支点，一鼓作气说完，“我们有各自的路要走，所以就到这里了好不好。”
对面寂静无回应。
不多时，任蓁窒着呼吸问：“你在听吗？”
“在听。”少年声线比方才更沙更沉。
“那，我挂电话了。”
“好。”
身体随着嘟声而脱力，任蓁挨靠窗头，才察觉脊背和掌心湿冷一片。良久，她缓步走到书桌前坐下，混沌眩晕的大脑持续钝痛。
她抬手揉了揉酸胀的眼眶，不断调整心绪，重复告诉自己这样是最好的结果——
她和周宴昕注定不可能走同一条路，而她不能一直装傻，享受他的喜欢带来的愉悦。这对他不公平，于她而言亦是慢性毒药，若不及时戒断，后果难以预计。
一切容易上瘾的东西都令人害怕。
譬如咖啡，譬如耀眼的少年。
过量的咖啡效果长久，任蓁索性打开练习册写题，却无法集中注意力。每个单词都携带少年身影，塞上耳机，少年蛊惑的声音盖过所有音律......
真是要疯。
任蓁摘下耳机，放空双目并庆幸自己快刀斩乱麻，好在本能的自保机制启动，趁早同他说清楚，否则将来非得脱层皮不可。
目光陡转，她望向黑漆漆的手机屏，轻扯嘴角——看吧，男女的思维确实完全不同，他大概是秒放下了吧？
胸腔憋闷，她端杯将冷水一饮而尽，再将杯子重重放下。
咖啡.因会被冲淡消减，她也能调整至原样。
凝神吐息，她扑到床上打了个滚儿，翻来覆去良久，依然睡意全无。
忽然，耳侧嗡鸣轻响。
她捞过手机解锁，下一刻眼睛睁圆。
周宴昕：「睡没？」
哼——
你也睡不着吧？
你也睡不着吧！！！
短暂的兴奋过后，她又陷入矛盾。任蓁自问自己不是矫情的性子，可今夜的情绪波动简直堪比琼瑶剧主角，跟个傻子似的。
轻叹一声，她打字回复：没
才发送成功，他便拨电话过来。任蓁攥了攥拳，接起，“......喂？”
电话那端似有风声，难不成他也在站在窗户旁？
“你到窗边来。”
“！”
心跳霎时漏拍，任蓁立马蹦下床，差点没站稳又栽倒。
“你慢点，”少年笑了声，还饶有心情地开玩笑，“我又不会跑。”
猜想被证实，任蓁脚下灌铅，缓慢挪动至窗边，垂眸而望，眼睛酸涩起雾。少年的声音与风声一同飘拂，从听筒中，亦从空中而来。
“有些话，总该看着你说。”
“任蓁，能看见我吗？”
天光微熹，太阳初升，万物苏醒，光芒驱散黑暗。
此情此景，便是“昕”的字义。
他携光而来，她又怎会看不见？
作者有话说第31章 Chapter30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