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我长明》林动风轻

43、打开

　　不是提不起兴趣，而是猛然发觉，什么都百分百契合她的心意。

　　他送的礼物，带她去吃的东西，他的长相，他的性格，他的声音，他的句句有回应，方方面面，完完全全对杨思珈的胃口，没有一丝不称意的地方。

　　就像是一个专门为她量身打造的礼物，从天而降，追着她跑，强买强卖，也要压给她。并用一切她能看到的实际行动在向她宣告——喂，你中了一份大奖！你可真他妈幸运，这辈子都不用愁了！赶紧感恩戴德地享受吧。

　　但这个过程中，杨思珈身上又发生了什么。

　　她在不停妥协，一刻也没偏移地在遵从他的引领。

　　一开始就知道，一旦打着无所谓的旗号接受这种挑不出什么错的恋爱，用不着对方使什么劲，她自己就会先陷进去，决定了下次见面提分手，却光是看着她的影子被他一点点吞没就忘了个一干二净。

　　习以为常的争执，在听到他的声音后眼泪就莫名其妙流个不停。

　　闻到饭香，看到崭新的白山茶，听着他说‘你回来了’的呢喃，居然会在那瞬间，生出家里有个人还挺好这种离谱的想法。

　　他一哭就心软了，承诺他不提分手她就不离开。

　　脑子发抽一门心思想和他做，还被撩拨得晕头转向。

　　让他知道了她会抽烟，让他知道了她的念兹在兹，让他知道了他对她的特殊性。

　　在身上刻下一辈子都无法磨灭的属于他的印记。

　　杨寻说得对，是他在控场。

　　那失控的就是她。

　　看似洞若观火，实则早已沉醉其中，连喜欢过施屿这件事都抛诛脑后，在群里讲的话也变少了很多，成天就跟他窝在一起，什么也不想做。

　　怎么会失控到这种恐怖的程度。

　　这不就是在步景和的后尘吗。

　　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凭什么要为了一个随时都会幻灭的梦，一个随时都会递到别人手里的礼物迷失。

　　凭什么要什么都听他的。

　　既然爱她，就应该什么都是她说了算才对。

　　不然怎么配提真心。

　　错了，大错特错。

　　她要把一切错的，乱了套的东西，全部，统统，拨回来，恢复成它们本该有的样子。

　　虚假，伪装，敷衍，背叛，才是真相。

　　不然，要等到被捏住把柄，才追悔莫及吗？

　　“没有啊。”杨思珈笑得一脸纯挚地摇了摇头，转身往里：“走吧，进去吧。”

　　“到底怎么了？”齐涵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回来，“讲清楚。”

　　看，其实都是命令的口气。

　　只不过被他鲜活的语气所遮掩，很容易就会忽略。

　　“我说了没什么，就是没什么。”杨思珈挣脱齐涵的手往里走，又被他扣着肩膀掰回去。

　　齐涵双手扣在她肩头，认真地，一字一句地说：“到底怎么了？你到底哪里不开心？你讲出来，我才能知道是我的问题还是别的糟心事，我才能改正或者帮你处理，不是吗？你一个人生闷气有什么用吗？”

　　坐在店里的人这才发觉不对劲。

　　施屿率先反应过来，快步走出来，杨寻和陈务也紧随其后。

　　“怎么了？”施屿一改一贯的和和气气，眉毛拧作一团，攥着怒气，冷冷看着齐涵，语气也变得强硬的，“有什么话进去说，别拽过去拽过来的，搞得随时要打她似的。”

　　“对！”陈务也连忙伸长脖子说：“我们可是有这么多人，可不怕你！”

　　只有杨寻看着杨思珈，语气也没有太大变化：“你自己处理还是怎么说？”

　　“我要进去，我要跟你们待一块。”杨思珈拼命去抠齐涵紧紧按在肩膀上的手，却毫无作用。

　　“你放手！”施屿厉声道：“你再不放手我们可报警了！”

　　齐涵总算把视线从杨思珈身上移过来，在三个人面前一一扫过。

　　和她无话不说的陈务，暗恋她七八年，默默付出的杨寻，还有——还有这个突然冒出来不停带节奏的死绿茶。

　　方?施，山与屿？
　　在审计部当项目经理？

　　是因为字形结构和杨思珈的相似，刻意模仿杨思珈的自我介绍吗？

　　?这个破字几个人会念啊，搞这么刻意以为他听不出来吗？

　　知道她右脚骨折过？
　　知道她二十三中的事？
　　连她的两个前任都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

　　经常聚一块儿玩？
　　收藏她哭的视频，还想拿出来和他炫耀？
　　炫耀什么？
　　炫耀他陪在他身边很多年？
　　炫耀和她关系亲密吗？

　　那他倒是先把他的婚戒摘了啊！

　　“你又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烂货。”齐涵瞪着施屿，目光狠毒，宛若最毒的毒药。

　　齐涵冷笑了一声：“你在外面这么关心别人的女朋友，你老婆知道吗？”

　　“你什么意思！”施屿扬声吼道：“思珈是我朋友！她现在被你威胁，有人身危险，我有义务帮她脱离危险！”

　　“哦是吗。只是朋友吗？”齐涵嗤笑了几声，“是不是把我女朋友骗上床了，也还是要用‘我们是朋友，我才这么对你’的这种话术吗？你是不是用这种话骗过好多炮啊？”

　　“齐涵！”杨思珈忍无可忍，抬手一甩，给了他一巴掌。

　　齐涵的半边脸立马变得通红，但他全然不觉，只俯下身，几乎和杨思珈鼻尖抵着鼻尖，急促地温和地说：“好，好，他们是你朋友，我不跟他们为难。我们回去好不好？就我们两个人，不被这种拉偏架的干扰，我们心平气和地说，好不好？”

　　说完，齐涵又看向杨寻，急忙道：“杨寻，你知道我什么样，我不可能伤害杨思珈，现在我们有点矛盾要马上处理一下，我带她回去，要是三个小时以后你打电话给她她不接，你可以报警，好吗？”

　　说完，齐涵一把扛起杨思珈，不由分说就小跑着离去。

　　“齐涵！把她……”施屿大喊着就要追上去，被杨寻一把拉住。

　　“施屿。你今天可没喝酒。”杨寻冷冷看着他：“醉不了。”

　　＊

　　齐涵是一下飞机就来的众合，刘挺去机场接的他。

　　众合到齐涵家大概40分钟车程，他全程手脚并用，把杨思珈紧紧箍在怀里。

　　任凭杨思珈嘴巴死死咬在他的脖子上，也不撒手。

　　刘挺看了一路的中央后视镜，无数次欲言又止。

　　直至把车停下，来给齐涵开车门，刘挺才语重心长地说：“涵涵，别这么对女孩子，有话好好说。”

　　“是她在冷暴力我！”一张口，齐涵就疯狂流眼泪，“一回去我就和她好好说，回家了我才安心，我怕她跑了我抓不到。”

　　说完，齐涵就下了车，快步离去，“别告诉奶奶！”

　　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刘挺长长地叹了口气，无言以对。

　　＊

　　但齐涵没有好好说。

　　一把杨思珈扔到沙发上，就解下领带把她的两只手反手绑到她身后，跨跪在她身上，从她兜里掏出她的手机，要她解锁，“打开。”

　　“你什么意思？”杨思珈狠狠地瞪着他，厉声嘶吼道：“你是觉得我出轨吗？”

　　齐涵只冷声重复：“打开。”

　　杨思珈别开脸，不说话。

　　“好，好。”齐涵怒极反笑，自己按下密码，打开杨思珈的手机。

　　“你什么意思？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密码？你在监视我？！”杨思珈喊着挣扎着，要扑到齐涵身上，被齐涵扣着肩膀，按到沙发靠背上，杨思珈毫不犹豫地咬到他的手臂上。

　　“你能正大光明按，我为什么不可以正大光明看？”齐涵平静地说着，在她微信通讯录里输入‘施屿’两个字，点进去，往上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