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我长明》林动风轻

21、干儿子

　　闹钟从八点开始，每隔半个小时响一次铃，一直到十点半，杨思珈才痛苦地睁开眼。

　　臭着脸打开手机，有一通陈务的未接，杨思珈翻了个身，打着哈欠回电话：“到哪了？”

　　“在排队检票了。”陈务说：“天一亮，工厂的人就来敲门，说接到魏学书通知，不准给我们开门监盘，不然就开除。”

　　“行。”杨思珈反应了半晌，才接着说：“挂了。路上注意安全。”

　　“先别！”陈务急忙说：“江穷辛好点了吗？”

　　“自己问。”杨思珈掀开被子缓缓朝卫生间走去：“我才起床，不清楚。”

　　陈务扭扭捏捏的：“我昨天已经问过了，不好天天问，你帮我问。”

　　“唉——”杨思珈长叹了一口气：“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爱情啊！”

　　“少废话，赶紧问！”陈务愤愤挂了电话，杨思珈叹息着点开微信，帮陈务和江穷辛问完安，又去看齐涵发来的一堆消息。

　　【我先走了哦】
　　【拜拜】
　　【刘叔送你回俞宁】
　　【到了给我发消息】
　　【以后吃饭睡前都要给我打视频】
　　【还要记得想我[害羞]】
　　【听到了吗杨思珈！！！】
　　【杨思珈！！！！！】
　　【猫猫大哭.jpg】
　　【猫猫亲亲.jpg】

　　扫了一眼，杨思珈接着洗漱。
　　没回。

　　＊

　　电梯门一打开，已经侯在门外的刘挺很自然地接过杨思珈的行李箱，陪着杨思珈往餐厅走：“时间接近中午，早餐和午餐都准备了一些，您趁热吃。吃完我们出发回俞宁，预计会在一点半左右到。”

　　“好。谢谢。”杨思珈朝刘挺笑笑，坐下吃饭。

　　看着一桌子她爱吃的菜，杨思珈心头流淌着一股说不清的情绪。

　　刚在一起就把喜好问清楚，确实很省事。

　　杨思珈拿起碗筷，余光又瞥见随手扔在餐桌上的平板。

　　鬼使神差地，杨思珈拿过平板，点开昨晚看了几集的动画片。

　　幕布很快在杨思珈正对面垂落。

　　把油条撕成块扔进豆浆里搅拌到些微变软，杨思珈舀了一勺塞进嘴里，齐涵的傻笑盖过欢快的前奏在身侧响起，仿佛他正坐在旁边。

　　杨思珈合了合眼。

　　面无表情地从兜里掏出手机，拨通和他的微信视频通话。

　　管他在哪在干吗，反正她打了，接不接是他的——

　　“Hello～”却响铃没几秒，齐涵搞怪的声音就从手机里传来，一颗陷在被窝里的鸡窝头占据了大半的手机屏幕，被头发遮去大半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你起床了吗？杨思珈。”

　　“嗯。”杨思珈迅速错开他的目光，连忙翻转镜头，对准桌上的菜：“我吃饭了。吃完回俞宁。挂了。”

　　“什么啊！”齐涵怨愤地从床上坐起身，宽松的睡衣领口斜向左边，露出的锁骨上还能看到她留下的咬痕：“你都不问我到哪了！”

　　“……你到哪了？”杨思珈脑子一抽，截了个图。
　　“还没出亚洲。把镜头转回去，我要看你。”
　　“没化妆，不好意思让你看。”
　　“可昨天也没化妆啊。”
　　“今天是敏感人设，容易害羞。”
　　“……我……”
　　“挂了。”
　　“别……！”

　　杨思珈不由分说就挂了视频，把手机调回静音，踹回兜里，安心吃饭。

　　兜里手机震动个不停，杨思珈嘴角勾起，迅速加深，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掏出手机挂断再装回兜里，抬头的瞬间和刘挺目光相对。杨思珈收起笑意：“……动画片挺搞笑的。”

　　刘挺微笑：“这样啊。”

　　＊

　　上市公司年审往往耗费个把月，按工作量来看，得大年二十九才能收工。

　　再加上江穷辛休病假，杨寻顶她带项目去了，宋雅玉重新分了两个人给杨思珈，分工又得重新磨合。

　　为了保证效率，很多细碎的工作就得杨思珈做，从进场那秒开始，杨思珈每天都忙得要疯不疯的。

　　忙了大半个月，才算有了个休息日。

　　杨思珈一觉睡到下午4点半，起床洗漱，刚走到卫生间门口，手机铃声响了，又折返回去接电话。

　　但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杨思珈的眉头就深深皱起。

　　周希弘。
　　今年30岁，海归硕士，在俞宁市政府上班。
　　去年杨清达的生日宴上，家里硬塞的相亲对象。
　　那天商循也在场，杨清逸堂而皇之地把人引到杨思珈面前，说是他高中同学的儿子，让加个联系方式，有空常联系。
　　完全没把商循这位正牌男友放在眼里，给人气了好久。

　　杨思珈不当场翻脸就已经够给面子了，相亲自然失败，杨清逸就认他做了干儿子，他就顶着这层关系，名正言顺地骚扰杨思珈。

　　“哥，怎么了？”
　　“……我来温州出差，有时间吗？晚上约个饭。”
　　“能带人吗？”
　　“男朋友？”
　　“同事。”
　　“就是经常和你一块玩的那几个？”
　　“其中一个。”
　　“没问题。我把餐厅位置发给你，6点，餐厅见。”

　　“好。”杨思珈迅速挂上电话，又给陈务打去电话：“赶紧起床，带你去蹭饭。”

　　“谁啊？不会是齐涵吧？”陈务哈欠连天的：“我才不当电灯泡呢！”

　　“不是。”杨思珈凉凉地说：“周希弘。”

　　“我靠！”陈务的声音骤然激昂起来：“他不是上个月相亲成功了吗？还来骚扰你？齐涵这都能忍？不对，你肯定没跟他讲，我现在就告诉他，让他从柏林杀回来，怒扇居心不良的情敌180个大耳刮！速速把他电话给我！”

　　“滚。”杨思珈气定神闲的：“我估计，是受我妈指示，来刺探情报。”

　　“什么情报。”

　　“问我过年回不回家呗。”

　　“不回！女子汉大丈夫，活的就是一口气，是他们先把你扫地出门的，等到要用到你撑面子的时候又来喊你，当你是狗吗？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不！回！”

　　“对！”杨思珈也慷慨激昂地说：“一会儿你就帮我这么跟他说！”

　　“啊那还是算了吧，家事还是关起门来处理的好。陈某区区一介外人，何德何能呢。”

　　“饭算我请的，来回打车费你出。”
　　“滚。”

　　＊

　　周希弘家境殷实，自己也是个小领导工资不低，日子过得一直很滋润。

　　选的一家巨贵的西餐厅，装修一流。

　　陈务一面和杨思珈一道跟着服务员往里走，一面低声道：“你确定不用我A吧？你确定吧你确定吧？要是不确定我扭头就走了。”

　　“就算是A，1000顶天了，你连1000都拿不出来？”杨思珈一脸嫌弃地乜陈务：“白打这几年工了。”

　　“我得存钱！”

　　“上海买房的梦还没破碎啊？”杨思珈捏着嗓子揶揄他：“不敢表白，倒是敢拿着9000的工资做上海买房的梦。你知道江穷辛家在上海的房子有多贵吗？别墅喂，那玩意是靠存钱买得到的？”

　　“要你管！！！！”

　　两人叽里咕噜的声音在一片静谧中委实是吵，周希弘很快听到动静，出包房来迎。

　　高个，清隽，戴着一副金色眼镜。和杨清达一样，是儒雅款。

　　落座后寒暄着点完菜，杨思珈给齐涵打视频。

　　视频很快接通，齐涵戴了耳机，西装革履的，像是坐在会议室里。

　　俯视了一眼放在腿上的手机，齐涵又看向别处，低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我在开会。”

　　“哦。我要吃晚饭了。”杨思珈例行公事地翻转镜头，从陈务扫向周希弘。

　　齐涵很快注意到那个陌生人：“戴眼镜那位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