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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帝心难测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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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不是给你们叙旧的时候。”
申仐搂住泉时归,旁边还站了一个人。
“陛下在此歇息,我去去就来。”
刀尖浸没血肉。泉时归耳朵灵敏,听见轻笑、喘息、呼喊。
申仐手刃朝臣,参与事件的,一个都没放过。打断骨头连着筋,他肃清他们手下,从王侯将相,到暗卫隐士,整个夏宫一片狼藉。
泉时归被申仐送回温泉宫,自从先皇驾崩,他从未踏足此地。
申仐摸摸他的头发,严令随侍悉心看管。
“你要把我关起来么,在这里。”
隔着红布,泉时归直觉申仐摸了摸自己的脸。
外面的消息传不进来。他让申仐去南疆探寻消息,本是无奈下破釜沉舟之举,没想到对方当真做到了,还获得意想不到的情报。
其华入南疆,受礼遇,为南疆王平稳军心。南疆和大夏停战,双方互通贸易。他云游之际,没料想内闱又发生变动。
其华不堪其扰,于云山修行。
申仐路过云山,正巧遇见义诊的他。
泉时归听到宫人议论,摄政王与谋士商讨,内整外战,遗留的老臣被他杀个精光,夏宫人人自危。
“是么。”
宫人刚想回是,双|腿筛糠般打颤,抖着跪在地上,“摄政王殿下……”
申仐扬着微笑,绕过他拽泉时归手腕。
背对泉时归时,申仐做了个手势,立马有人把宫人捂上嘴拖走。
“别让这点事,脏了你耳朵。”
申仐俯身,替泉时归捋落在肩膀的头发。
他亲吻泉时归耳朵,捏着双手举过头顶。
泉时归浑身只有锦被遮住肚脐,他累得要命。申仐偏偏不放过他,让他抻着脚踝,对着那处发愣。
泉时归被他掐得疼痛难忍,乖乖照做:他不愿,申仐弄得更狠。
“你没有么,干什么盯着我……”
申仐沉默起身,泉时归咬了咬舌头,“我听说,你把那些叔叔伯伯,都杀得差不多了。”
“嗯。”
“什么时候轮到我呢。”
“什么?”
“接下来,轮到我了?”
泉时归仰头,在床上大笑,眼泪挂在眼角,猛烈咳嗽。
申仐扶他,双脚挤进他腿间,一下一下拍他背脊。
“你说呀。”
“别想了。”
泉时归已经不着急做完任务了,都已经过了七年,小本完全不催他。他不明白上次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他又没有胆子去找机械声系统问个明白,他好娇弱。泉时归心想,前不久见过陆焰明,说明这里跟他本身时代不远,至少属于一个体系,不是未知神明。或许,他可以在这里找那个人。
前提是他能自由活动。
申仐偶尔来温泉宫,只要不谈到先前,他都挺好的,一旦触到某些禁|忌词汇,就跟什么似的。
泉时归试了几次,不断尝试敏|感词,搞得自己腰酸腿疼,结果非常惨。
申仐消失了一段时间,其华也不见踪影。
泉时归知道,每次申仐来的时候,其华总是在宫外最高那棵树上等,一呆就是一整夜。
他问其华要不要进来,更深露重。
其华“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泉时归看着他跳回树上,刚想开口,被申仐拎回房里。
其华在门外待了多久,他不清楚,后两天他都没出过宫门。
泉时归不分昼夜地哄着申仐,盼望他大发慈悲,放自己去外面看看。
申仐次次得了便宜,便把他弄得疲惫不堪,只能昏昏睡去。
泉时归羞愤,把自己裹成粽子开门,还是被心灵手巧的申仐解开。
“今天不闹了?”
申仐满意,摸泉时归带着红痕的手腕,“疼么,下次我轻点。”
泉时归放空。
“朝梵求亲,你怎么办。”
“问你呢。”
申仐推了泉时归两下,摘下绳索,“不说话是不是。”
“你在怄气?”
“又不娶我,回了他就是。”
申仐逆着烛火,泉时归看不出他神色。
自己刚才推了他一下,听到隐约闷哼。
申仐咬牙,“陛下想答应他?”
泉时归还没来得及答话,申仐连说三个好,下床离开。
泉时归躺平,他实在没力气应付。
申仐很快回来,拿了点新鲜玩意。
泉时归在话本上见过,刑房里常用:他发明的东西,申仐曾说,要一件一件试回在他身上。
申仐眼皮下垂,语气平淡,还带着些笑。泉时归想他是骗自己的,全没当真。
“你不能,我不是,我没有……”
他不断挣扎,很快知道申仐说的“从不骗人”是什么意思。
朝梵来探过他几次,被申仐拦在外面。
申仐皮笑肉不笑,“南疆王什么意思。”
朝梵看了他几眼,“哎呀”一声掉头就跑。他没带人,也没人管他失不失了风度。
朝中声音又大了起来。相比于泉时归的无用,他们更害怕申仐暴虐。没人管得了他。
泉时归好歹是先皇留下的正宗嫡子。老古板们哄着自己,腆着脸去求泉时归主持大局。
他们先去见一个人,先皇后在世时,将还是太子的泉时归,交给自己亲弟。
无论来人是谁,都被申仐挡在剑后。
“大胆!你……”
负责礼法宗治的文官壮着胆子,躲在同僚后面探出头,“不合礼数。”
申仐不理他们,手一点,重重关上温泉宫大门。
申仐问泉时归,想出去么。
泉时归犹豫。
申仐:“别管旁人,你怎么想。”
泉时归抬起眼皮,“我想出去。”
“你不是没有抱负的人,为何会受限于……”
泉时归看申仐欲言又止,他想问自己,为什么装得平庸,又为什么一直蛰伏在深宫。
前者,他尚能坦荡,害怕朝臣报复,担心百姓流离失所。大夏可以不由他当皇帝,经不起另一场生灵涂炭。后一个……泉时归自己也不能说出,不知什么时候,他不在用完成任务的心态,处理和申仐的感情。他记得自己面对狼人或是海王时还可以镇定。明明是不同的人,他硬是把他们拉在一起比较。
泉时归给出了答案,“你。”
“因为我?”
申仐品味两下,“罢了,明日,我会让他们离开。”
其华失踪,申仐也没来看他。朝梵倒是在夏宫住得安稳,完全不像南疆王的样子。
泉时归心里迷糊,难道他真不是么。
他让小本又查了两次,确认它不会出错,提高警惕。
朝梵人畜无害地笑着,问泉时归什么时候答应他的求亲。
泉时归顺嘴问了句他要娶谁。
朝梵:“你不知道?就是……”
朝梵五年前在夏宫遇见的小宫女。
他记得就在他偏殿和温泉宫之间,来往的路通向哪里,花有几朵,他都记得,就是记不清那姑娘长什么模样。
“你别想了,说不准……就算人还在宫里,她不同意,我也不可能强迫人家嫁给你。”
朝梵咧着嘴,“好啊,皇帝陛下,您大可一试。”
他穿着大袖长袍,手一挥,揣进袖筒,似笑非笑地看着泉时归。
宫人忌惮两人,在朝梵来之前就被勒令在外守着,没有泉时归的命令也不敢进去。
泉时归走过朝梵身边,闭了闭眼睛。
宫人匆匆跑过,低声对泉时归说了几句。
泉时归摆手,“只要你,不伤害……大夏子民。”
“如何?”
“我可以由你处置。”
皇帝突然来了兴致,同南疆使臣进前线。
边陲云城,连年战事,年前将停,生息还没完全休养得当。朝梵牵马,泉时归坐在上面,左右看着。
“这里过去就是南疆地界,有什么需要的、补给,我们可没你夏人那么精致讲究。”
泉时归含糊应声,直视朝梵不怀好意的眼睛,“你真不是南疆王?”
“你觉得呢,你要喜欢,我可以是。”
他把马缰系在木桩上,“挑些吃食带上。”
泉时归下马的时候看见飘逸的蓝色身影,“申仐,他在这里?”
他冲出去,对着热闹非常的大街茫然,“他怎么会在这里呢。”
朝梵从楼里走出来,拎了上好的酒肉。他问清经过,把它们和干粮打包在一起,“看错了吧。”
泉时归看了又看,不敢肯定。起初他还能坚持,朝梵问了几声,他也没法确信,申仐为何不告而别。
街上瞬间空空荡荡。朝梵拉住正向前奔跑的人问怎么回事。
“你们是外来客?云山天女,度化众生。放开,迟了就见不到了。”
“云山天女是什么。”
朝梵还想问,那人劲比他大,挣开手,退后两步,“就在前面,你们要是感兴趣,一起来便是。”
路人整整领子,厌恶地盯着朝梵,指望他自觉让了拦着的路。
朝梵微微点头,扔了一锭银子。
那人立马变了脸色。
泉时归以为他更生气了,没想到对方凑上前去,拐住朝梵胳膊,“走走,我带你们去。”
泉时归紧紧跟上。游巡队伍长,花团包围着路。云城百姓手捧鲜花,聚在街边迎接来人。
扁轿由四个素白衣衫的人抬起,前后各站两名清丽小童。他们衣长,泉时归辨不出男女,只觉为首蒙面纱的白衣人十分熟悉。
带他们来的本地人收好银子,从怀里掏出捧花,分了三份,“来都来了,拜拜,保佑你们。”
朝梵给他推了回去,“多谢,但我们不需要你的好意。”
那人没再应他,跪在地上叩首。
云山天女坐辇经过泉时归面前,风吹起他白色幕篱前的透纱。
“申仐!”
泉时归喃喃,往前追了几步。
云山天女不疾不徐前进,泉时归避开祷告的人,在后面喊。
“怎么?”
朝梵推开人群,“你的……是个女子?”
泉时归没回应,愣愣看着云山天女远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