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风行》moomsipoint

66、第 66 章

　　邵千发现她们回来，急忙把她们手里的塑料袋接过去，给在场众人分发迟来的晚饭。
　　归杳县面积很小，骑着共享电动绕一圈不会超过十元。手术已经结束，许应杰躺在病床上还没有清醒。他的父母直到现在才赶到。
　　许应杰的父母在病房扫一圈，盯着自己认识的人走。许应杰妈妈拉住邵千的手，“来，你和我说，邵千你不会说谎话，你告诉阿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邵千这几天是不是待在你家？”
　　两人身高不高，即使迟到了也还是气势逼人，那语气像是在质问。
　　陆临意挡下要往前的吴悠山，让她站好。
　　“你们好，麻烦两位声音小一些，这里是病房不是你们兴师问罪的地方。”
　　陆临意偷偷捏吴悠山的手指让她放松，“有事先问我吧，这几个小朋友找了许应杰同学一天。”
　　陆临意一米七往上，说话时表情很冷，不笑的时候像电视里拿着手术刀杀人不眨眼的坏人。
　　许应杰的父母被吓得往后退，声音没有刚才那么大，但不肯认输。
　　许应杰的父亲往前一步：“你又是谁，我们家的孩子我们爱怎么管怎么管。”
　　说完就越过一群人，走到许应杰的病床前，要把他晃起来。
　　许应杰的母亲拍打许应杰的手臂，许应杰的父亲则在一旁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威胁。
　　陆临意左手擒住许应杰母亲的手，右手推开许应杰父亲。回头冲吴悠山露出一个笑，把两位不讲理的大人推出病房。
　　“他现在是病人。”陆临意将药物单递给许应杰母亲和他们说许应杰现在的情况。
　　许应杰父亲看着下面的金额，越过病房门狠狠地瞪还不清醒的许应杰。
　　“就知道给我们找事，也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陆临意：“如果你们不想照顾也不想出钱就现在离开，不要打扰到病人休息。如果你们还要继续闹的话，那我们就来谈一谈医药费的问题。”
　　陆临意从医药单里抽出一叠单子，一边翻一边念数字。
　　“不愿意还的话就法院见吧。”
　　许应杰母亲：“是你自己想付的，我们没逼你！你还有没有良心！”
　　陆临意：“嗯，大家都没良心，谁也别说谁。单子在我手里，倒时候上了法院你可是不仅要还钱还要被邻居念叨说你们不负责任了。”
　　许应杰的母亲看他手里的东西拉了拉许应杰的父亲，两人悄悄说了几句。
　　最后撂下一句：“是你自己要付的，我们又没逼你，你有钱你就多付点，我们没钱，付不起。”
　　陆临意拦住两个人，把自己买饭钱亮给他们看笑着说：“医药费不付，总要请孩子们吃顿饭吧。”
　　许应杰母亲瞪她，肉疼地拿出手机扫码，拉上丈夫骂骂咧咧走了。
　　陆临意收起手机迎面迎上一位急匆匆拿着车钥匙踩着拖鞋的中年男性。
　　男人一个一个门牌看，看到许应杰的父母还打了声招呼，两家家长擦肩而过，一个撇下孩子，一个往陆临意这间病房来。
　　中年男性：“您好，我是邵千的爸爸我来接他回家。”
　　陆临意让了让，邵千父亲进门把邵千带走了。
　　其他人和父母撒了谎没说自己在医院，获得一个小时在外逗留权。
　　许应杰的爷爷身子骨硬朗在乡镇当小领导，不愿意舍下乡镇里的朋友没有和许应杰父母搬到县城里来。
　　知道这件事，提着麻袋从乡镇里骑自行车到县城。
　　陆临意：“悠山，你和我一起去。我不认识他爷爷。怕错过。”

　　吴悠山：“嗯。”
　　她们在乡镇并不算明亮的水泥路上发现了扛着大麻袋的许爷爷。
　　许爷爷认得吴悠山，没答应上车很固执地要骑着自行车走。
　　他担心自行车放在路上会被人骑走，但是又担心自己孙子，一时间都要急坏了。
　　他在原地跺了跺脚，把自行车和路边的树锁在一起记下位置扛着麻袋上车。
　　那辆老式自行车不能折叠，陆临意想了几个办法都没办法装上车。
　　许爷爷拿出老旧的老人机，一下一下地按着数字，机械的报数音就算在空旷的街道上也响亮。
　　电话那头是许应杰奶奶，许爷爷叮嘱奶奶记得来将车子推回去。
　　吴悠山拉拉陆临意的手，欲言又止。
　　陆临意猜到她想干什么。
　　天色不早就算是只有三公里她也不想吴悠山帮忙把自行车骑回去。
　　万一路上有坏人。
　　陆临意轻轻摇头。
　　吴悠山：“陆临意。”
　　陆临意让爷爷先上车，吴悠山定在原地看陆临意。
　　怕爷爷听到，陆临意小声地说：“悠山，你是打算一个人骑着自行车从这段根本没有路灯的路去乡下吗？”
　　吴悠山：“我之前上学也是这样去的。如果不行我也可以开车。我有驾照。”
　　对于陆临意来说哪边都很危险。
　　吴悠山：“陆临意。”
　　吴悠山手机的电量依旧不充裕，陆临意把自己的手机和吴悠山交换。
　　把她送上车的主驾驶。
　　“注意安全。我等你来接我。”
　　吴悠山顺利把爷爷送到医院，爷爷死也不愿意让吴悠山帮忙抗麻袋。
　　他从麻袋的最底层掏出一个用报纸包的现金想要去前台交钱。
　　钱是吴悠山垫的，她拦着爷爷。
　　“爷爷，医保已经报完了，医药费是我姐姐出的，姐姐只出了70，爷爷不用给。”
　　爷爷从报纸里数出七十快，小心翼翼地放进吴悠山的手里。
　　安定下来，吴悠山立马联系陆临意，确认陆临意安全和许应杰奶奶会和后吴悠山才放下心。
　　担心手机没电，吴悠山没敢和她多聊。
　　后半夜许应杰终于醒了，除了精神不好，没看出有什么后遗症。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大家默契地没有问许应杰为什么一个人跑上山，又是吃了什么会食物中毒。
　　他们用十分无语的语气吐槽许应杰，要是下次去爬山不喊他们他们就不喊他喝酒了。
　　许应杰赶紧赔罪道歉。
　　吴悠山开着车把朋友一个个送回家。
　　同邵千道别，调头去找远在乡镇的陆临意。
　　这条路她来来回回走过许多遍，但主驾驶位的风景很特别。这是陆临意平常看到的归杳。
　　吴悠山不知道陆临意当初来接她下晚自习是什么心情。
　　她现在心里在冒泡。咕噜咕噜的。
　　如果生日愿望真的有效的话，那她能不能许愿这样的机会以后都会有。

　　陆临意骑自行车往前两公里，在镇上的一所小学遇到了有些步履蹒跚的奶奶。
　　奶奶看见自己家的车，连忙拦住她。
　　陆临意向她解释经过，奶奶就把她带回家了。
　　她等了十分钟，接到了吴悠山的电话知道吴悠山平安送人到医院，陆临意笑了笑。
　　奶奶看她面色缓和，打趣道：“家里人电话？”
　　陆临意：“嗯。和我报平安。”
　　奶奶怕她热，拿着自己编的草扇一起扇风，顺便赶赶蚊子。
　　不一会，陆临意听见轿车引擎声，陆临意瞬间站起来。
　　吴悠山停好车进院子和奶奶打招呼。
　　奶奶见到了认识的娃娃高兴地上去拍拍手。
　　“悠山呀，好久没来啦！”
　　吴悠山：“嗯。我来接我姐姐，奶奶你要跟我们去县里吗？”
　　奶奶摆了摆手：“不行不行，家里还有鸡鸭要喂，我等我家那口子回来再上去看应杰。”她顿了顿有些不放心地问：“你姐姐说应杰没什么事，没骗我吧？”
　　吴悠山：“没事，就是吃坏肚子了。”
　　奶奶：“那就好那就好。他从小就爱乱吃东西，我将他他还不听。”
　　见她们走连忙喊住人回屋给拿了一袋梨子。
　　吴悠山：“不用了。”
　　奶奶：“我自己一个人在家吃不掉，会坏。你们拿走了别浪费。”
　　两人接过梨子，和奶奶道别。
　　吴悠山主动往驾驶位去，陆临意停顿了一会，笑着坐进了副驾。
　　陆临意十分自觉地系好安全带，看向身边的人。
　　吴悠山察觉到她莫名的高兴。
　　“干什么？”
　　陆临意：“兴奋。”
　　吴悠山：“那我们现在回家？”
　　陆临意：“嗯，回家。”
　　陆临意仔细看后视镜里吴悠山的眼睛。
　　心情比之前好一点了。
　　陆临意打开车载音响，放了一首节奏欢快的音乐。
　　她在手机上捣鼓一阵，放下手机。
　　吴悠山偏头看她一眼：？
　　陆临意对着她笑笑，“在连蓝牙。”
　　她打开车窗，夜风灌进车箱，把自己吹得清醒了一些。
　　从早忙到现在，她困得不行，硬是咬住了要打出的哈欠。
　　“悠山，你和许应杰都是很勇敢的人。你们今天能找到他，是因为他向你们求救了不是吗？他没有悄无声息地走，他给你打电话了。吴悠山，你很厉害，比我厉害多了。所以别难过了，也别自责。”
　　吴悠山：“？”
　　陆临意：“怎么了？”
　　吴悠山：“干嘛又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陆临意：“你指哪句？我每句都是真心的。”
　　吴悠山：“你在许应杰奶奶那喝茶喝多了吧。”
　　陆临意笑了一声，“别自责了，悠山。”
　　许应杰奶奶的茶没什么作用，陆临意还是睡着了。
　　她偏头靠在椅背，睡得不是很安稳。
　　吴悠山发现后，慢慢踩刹车，停在路边。升上车窗，缓缓调副驾的椅子。
　　确认陆临意现在能睡得好一些后，吴悠山重新踩下油门。
　　离家还有一个多小时，其实吴悠山没有多少的疲倦。
　　每每风景过于重复，吴悠山以为自己开进了梦里时，就转头看一眼睡着的陆临意。
　　车载音响放的音乐吴悠山都很熟悉，她当时放给陆临意听过。
　　连顺序都一样。
　　这脑子难怪高考前还在看小说呢。
　　下一首歌是一个乐队的主打歌，前奏她都已经会哼了。
　　前奏响了几秒忽然进了一段钢琴音。
　　乐队里的鼓点散尽，干净的琴音一下一下拼凑成那首简单的歌曲。
　　生日快乐。
　　吴悠山握紧方向盘，看了一眼时间。
　　正好十二点。
　　她用右手摸了摸眼角。
　　心脏里的泡泡怎么从眼角跑出来了。
　　陆临意特意为歌单排序，就是担心自己睡着了，到点了没办法亲口说生日快乐。
　　那首她算着时间藏进歌单里的亲手弹的钢琴曲那么难听，没道理醒不过来。
　　结果一觉睡醒已经到家了。
　　在停车场被吴悠山拍醒的时候，陆临意从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倒的椅背上坐起。
　　看一眼吴悠山，又看一眼时间。
　　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她扶住吴悠山的手，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声生日快乐。
　　吴悠山上手捏了捏她的脸，陆临意撇开头，脚步虚浮地下车。
　　等吴悠山下车，陆临意看上去想要去牵着吴悠山走，其实走了没两步就换成吴悠山在撑着她。
　　陆临意的起床周期很长，这会刚醒，脸色还是白的。
　　吴悠山用钥匙打开门，陆临意自己走到餐桌旁坐下，两手支着下巴，闭着眼睛。
　　吴悠山关好门，挂上陆临意的包。
　　“进屋睡觉。”
　　陆临意睁开眼睛，直直地看着面前的吴悠山。
　　“吴悠山，生日快乐。”
　　吴悠山：“醒了？”
　　陆临意站起来嗯了一声，“我做了个小蛋糕，但是太晚了就别吃了，明天再说。但是……”
　　她拿出胭脂盒大小的木盒子递给吴悠山。
　　打开里面嵌着一枚翡翠，和硬币一般大，一面雕着山，一面刻着字。
　　房间里没开大灯，吴悠山其实看不太清，她轻轻推动翡翠，翡翠在木框里转动，最后停在刻着山的那一面。
　　陆临意：“可以许愿的。只要能翻到小山的那一面，愿望就能实现。”
　　吴悠山：“向硬币许愿？”
　　陆临意：“嗯，但是许愿之前有一个仪式。”
　　吴悠山：“嗯？”她还在看着那枚硬币，借着微弱的灯光她看不清具体的纹理，只能大致地看出整体画面。
　　但手摸上去却能摸到很多细节，她轻轻地摩挲着硬币，怕自己太用力弄坏，但舍不得挪开手。
　　陆临意清了清嗓子：“要先找到一位叫陆临意的女士，然后对她说‘陆临意，陆临意，我有一个愿望。把愿望说出来之后，再转这枚硬币就好啦。”
　　陆临意：“不过有二分之一的概率，要现在试试吗？”
　　吴悠山轻轻推动翡翠，翡翠转啊转停在了小山那一面。
　　陆临意挑起眉头。
　　“运气不错，什么愿望？”
　　吴悠山：“许愿陆临意现在回去睡觉。”
　　陆临意拖长音说：“好吧——”
　　最后又说了一句：“生日快乐。悠山，每天都要快乐。”
　　吴悠山：“知道了。”
　　她捧着盒子回房间，打开灯，终于能看清这件礼物的全貌。
　　这个掌心大小的木制盒子上雕刻了精美繁复的镂空雕花，像是古代富贵人家的玩具。只是盒子还很新，像是刚刚雕完没多久。
　　打开盒子，里面是平安扣形状的翡翠。
　　字的那一面刻的是岁岁平安。
　　这四个字细看能看出是陆临意的字迹，只是不像骂她小兔崽子的几个字那样龙飞凤舞。但也很自在。
　　轻轻一碰，玉扣翻转。是一副小型的群山图。
　　绿色翡翠天然的图案刚好合乎雕刻的青山边缘，看上去生机勃勃，古意满满。
　　只是吴悠山凑近一看，发现小山上趴了一只兔子。
　　吴悠山有些不可置信地又拿近了一些。
　　真的是一只兔子。
　　她合上盖子，平复心跳。
　　躺上床还是不愿意放下盒子。
　　临睡前又打开了看一眼。
　　【岁岁平安】
　　吴悠山动作顿了一下，刚刚合上盖子的时候玉扣上好像是图像，怎么变成字了。
　　她故意把玉扣反转成图像又合上盒子，再打开。
　　【岁岁平安】
　　她眨眨眼睛，想到了什么，轻轻一碰。
　　玉扣在木盒里跳着舞，最终停留在图像。
　　再碰一次，还是图像。
　　次次都是图像。
　　吴悠山盖上盒子，闷闷地捂住眼睛。
　　根本不是什么二分之一的概率，陆临意实现她愿望的概率是百分百。而陆临意的愿望是希望吴悠山，岁岁平安，时时平安，次次平安。

　　快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