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幸福》羊家の玩偶

4、第 4 章

　　伊路迷就一直远远看着奇犽，很奇怪自己的小兄弟眼睛里面的阳光。揍敌客家族的人明明是天生属于黑暗的，可是他眼睛里面的阳光算什么。那种光让他嫉妒，那是他从来不曾拥有的一种美丽。
　　以前没有，现在没有，未来也不会有。
　　他在恍惚中记起和西索一起看雪的那个日子，苍白盛大的雪，回不去的曾经。也许西索曾经是阳光，但是这样的光太刺眼，以至于灼伤了他。太耀眼的阳光是伤痛，无论对他还是对西索。
　　然而他不明白，为什么奇犽没有被灼伤，为什么他不会被灼伤。
　　他看到西索看他时那种复杂的目光，心疼或者嘲弄。自己现在的容貌一定很丑，他知道的，如果西索可以忽略，如果彼此可以忽略。
　　终于还是放不下，像是一个从来没有吃过糖果的孩子对于巧克力的执着。

　　麻烦终于来临，他知道的。当那个充满了杀气的女孩子来到那艘飞船上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依稀有印象，那个女孩子的父亲，是自己杀死的。鲜血染红手掌的感觉到现在依然记忆犹新。很温暖，很迷人。
　　他静静的靠在角落里看西索搭纸牌，看到他把纸牌搭到最高点的时候毁了那种精致的美丽。
　　他突然有种询问西索的冲动，他想问西索，如果可以的话，什么时候，还可一起去看雪。只是还回不回的去从前，多少年前的那个傍晚，火烧云绽放于天边的傍晚。
　　再强大再高贵的黑王子，也只是属于暗夜的，一旦暴露在阳光下，就什么也不是。

　　有弟弟是好的，他这样想。
　　然而奇犽，我的弟弟，我的确亏欠你太多。只是你又比我拥有太多，我们扯平了，两不相欠。
　　我的确软弱，所以我的弟弟，抱歉，我犯下的错，交给你来承担。对不起，原谅我。

　　陷阱塔，高高的充满危险的杀机。
　　伊路迷路上遇见几个陷阱，不过比起揍敌客家的试炼，那些根本算不上什么。
　　推开最后一道门的时候，伊路迷就想，自己是不是第一个到达这里的呢？然后他又想，西索呢？西索到哪里了呢？
　　他推开门，看到西索背对着他玩纸牌。
　　在那一瞬间，伊路迷恍惚着觉得，这样下去，或许就是自已希望的天长地久。
　　其实所谓的天长地久，就是跟喜欢的人在一起，静静地看他的背影一辈子。平淡、永恒、百年专注。
　　伊路迷自嘲的笑了笑，虽然表面上看不太出来。
　　也许有一天，他会习惯西索，就像习惯生命的流失。
　　飞蛾扑火，未必不是最大的成全。

　　来抽鬼牌吧。那个魔术师这样招呼他。
　　于是他就走过去，接过他手里洗好的扑克。西索脸上的笑容温暖错觉，成为恍惚。如同隔着雾气和梦境，看不到，摸不到。所以不真实。
　　为什么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说服自己，西索是在演绎一场假象呢？
　　相信西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西索西索西索…手里的扑克似乎变成那个男人放大无数倍的脸，脸上挂着那抹玩世不恭的笑容。少年无忌。这四个字他看到奇犽的时候就莫名其妙的想起来。现在。却想把这四个字用到自己和西索身上。
　　就算早已不是少年。
　　就算早已不再年少。

　　一直不明白，西索是如何做到玩笑人生的。
　　因为勇气还是寂寞。还是什么也没有。
　　如果是自己的话，什么也没有，是断然不敢赌的。可为什么西索，却敢赌，敢输，敢无畏。
　　为什么为什么？
　　自己和这个男人之间，究竟差了什么。
　　相比之下，少了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伊路迷突然又觉得自己要是可以就这样找个人玩抽鬼牌，然后吃饭睡觉，直到平淡的死去，也可算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然而心里却疼痛起来，一下一下的碎开。
　　如果说幸福是甜美的感觉，那为什么自己会觉得痛。是不是因为真的像席巴说的那样，揍敌客家族的人，天生没有幸福可言。
　　不会同意的…不会认同的…他在心里这样吼。凭什么会这样！

　　于是这个念头一直纠缠他到了军舰岛。

　　小伊吖~那个男人这样叫他，要是死在这里~会怎么样吖~
　　我是不会死的。
　　啧啧~我还在想~要是和小伊死在一起，就是合葬呢~~
　　我还不想死，所以，西索，你想死的话尽管去。
　　危险的光足以忽略的在狭长的眸子一纵即逝，西索挂起一个大大的微笑。我死了的话~小伊伤不伤心？
　　伤心？我也会伤心么？不管怎样…我还不想就这样死掉…

　　我还不想死。因为很多东西我还从未体会过。
　　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变得不像我。
　　一个杀手不可以拥有太多的感情，可是我什么时候开始贪恋生命的温暖？
　　是不是因为有你在。
　　你到底还有怎样的能耐？

　　小伊不想死的话~~我就陪小伊去玩救人游戏吧~~
　　我只会救我自己。
　　哎呀~~话不能这么说呀~~小伊~~我青涩的果实全部在那里呢~~得一起救吖~
　　我还以为，你会只救我。这句话伊路迷在心里说。不过，看起来这是不可能的。若你对一个滥情的人专情，该如何是好。
　　海风吹过来。咸咸的，湿润的感觉。伊路迷舔舔下唇。
　　西索，我陪你玩。
　　嗯~~就是吖~当成不一样的体验嘛~~偶尔救人心情会好的~
　　西索。
　　嗯？
　　我和你不一样。

　　没错，就是这句话，早想说的这句话。
　　他和西索不一样，也永远不会一样。所以…所以…不可以在对西索抱有这种不该有的感情。同类之间才有更多的语言交流，可他们彼此只是过客。
　　伊路迷突然笑起来，可是谁也看不到。
　　反正只是过客，路人而已。
　　他习惯从别人那里索取，若是西索给的多，他就拿；西索吝啬，他就什么也拿不到。
　　西索，我没有告诉过你么？其实真正自私的那个人，是你才对吧？

　　我总是觉得小伊你变脸很有趣吖~
　　美丽的猫瞳里什么颜色一闪而过。伊路迷偏过头去，淡淡道，是么？
　　心里轻轻的绞痛起来。

　　西索，我在你眼里，究竟算什么？

　　每一次把小伊挖出来，都感觉很有意思。因为…我感觉小伊就像是沉睡的天使，等我来叫醒。
　　每一次看到小伊变脸，都觉得很有意思。因为…我相信小伊是不会让很多人看到的，所以，小伊是信任我的。
　　每一次见到小伊，就会觉得很有意思。因为…只有这个理由，我不明白。

　　男人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把恢复了原来美丽容貌的伊路迷挖出来。然后轻轻伏在他的耳边说，小伊，起床了。
　　不用你叫我。完全没有任何起床气的美人站起来，执起钉子准备把容貌改回去。手突然被制止住动作。接着两片温热的唇就贴上额头。
　　小伊~男人舔舔自己的唇，这是起床吻嘛~
　　无聊。他避开男人的目光，说。
　　啧啧~~我却觉得小伊你很喜欢呢~~第一次得到这种东西么？
　　与你无关。

　　心跳漏一拍。
　　你教会我太多东西。我的一切感情几乎是全部被你一手启发。可是西索。
　　你不是一个好老师。
　　你没有告诉我。已经恋上你的温度的我，该如何戒掉你的笑容和所有。
　　只有这一点，你没有教我。
　　是不是我们已经相处了太久。时间是解药，更是毒药。
　　西索，我想，是该说再见的时候了。
　　我带奇犽走。我们再见，再也不见。

　　天亮，就该说晚安。
　　一切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