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神》神千晓

39、意外的请帖

　　四月已至，风恬日暖，春光灿烂。

　　姜落桐懒洋洋地靠在塌上，整个身子沐浴在和熙的日光里，她一手压在话本子上，一手拿着一个红彤彤的苹果，眼睛则专注地盯着生宣上的文字。

　　“喏，给你的。”姬芊羽走进屋来，然后坐在了矮塌另一边。

　　姜落桐看着递到眼前的红色请帖，有些不解地抬头，“这是……”

　　“请帖啊！”姬芊羽说。

　　“我知道是请帖。”姜落桐无奈问道，“可是这是谁的请帖啊？”

　　“我堂哥。”

　　“你堂哥？”姜落桐听后却是更疑惑了，据她所知，姬芊羽的那两位堂哥都已经成亲了啊……

　　看出她的疑惑，姬芊羽解释道：“不是他们，就是你过一重幻境里出现过的我的那位大哥。”

　　“啊？”闻言，姜落桐脸上顿时惊愕无比，竟然真的有那么一号人呐！

　　许是她反应太大，姬芊羽注视着她的脸，狐疑问道：“他叫姬羽西，你不会忘记了吧？”

　　“没有……”姜落桐心虚地辩解，“我就是一时没想起来嘛。”

　　经姬芊羽提醒，姜落桐终于在遥远的记忆里搜寻出了与这位堂哥相关的部分，那大概是四百年前的事了。

　　彼时她尚在学堂里念书，待在丹穴的时间较南禺长多了，基本年纪差不太大的丹穴王族她通通认识，这姬羽西便是其中之一。

　　那时她才五百多岁，对什么情啊爱啊的十分懵懂，只把姬羽西当作普通的兄长，所以后来姬羽西向她表达心意时她惊讶万分，最终憋出了这么一句话：我不喜欢你，我喜欢穆清真君那样的！然后便跑了。

　　没过多久，她离开了丹穴学堂，也就没见过姬羽西了，再后来只听姬芊羽说他跟着天枢上相学艺去了。

　　直到今天她才又听见这个名字，扫了眼那鲜艳的大红喜帖，姜落桐觉得还是不接下为好，遂推拒道：“我就不去了吧……”

　　如果不知道新郎官是谁，她铁定愿意去凑这份热闹的，倒不是怕旧事尴尬，主要是不想给新人添堵，毕竟一重幻境里姬羽西出现了，也不知道多少神仙看到，她可不想引发错误的猜想。

　　“没啥好担忧的。”姬芊羽似乎洞悉了她的想法，忙解释说，“这请帖就是新娘子让我给你的。”

　　“真的？”姜落桐不确信地问。

　　姬芊羽点头，“真的。”

　　“那好吧。”姜落桐终于放下顾虑。

　　午后，她去了清玄宫。

　　进到书房里，她告知真君：“我明日要去丹穴一趟。”

　　“去参加婚宴？”

　　“嗯？你怎么知道！”姜落桐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人。

　　真君淡声答道：“因为我收到了请柬。”

　　果然，下一刻姜落桐就注意到不远处的桌子上摆着与自己收到的那别无二致的请柬。

　　“所以我们可以一道参宴了。”这种经历十分难得，她不由面露喜色。

　　次日。

　　辰时姜落桐便被姬芊羽给叫醒了，明明她们是客人来的，她却一大早上就忙活开了，整个百鸟宫都充斥着欣喜加忙碌的氛围。

　　准备妥当了，一行人出了宫门，往南天门去的路上，她们不时会碰见几位同样受邀参宴的仙家，大家便互相寒暄起来。

　　姜落桐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的真君。

　　今日真君穿了一身月白色锦袍，全身上下除了头上的那根白玉簪，再无其他缀饰，却更显得飘逸出尘了。

　　待真君走近了，姜落桐立马对他展露笑容。

　　“看来某人不与我们一道了。”耳边传来紫菀的取笑声。

　　因真君就站在她对面，她不好反驳，只好扭头瞪了紫菀一眼，让她别瞎说。

　　紫菀倒是很有分寸，果然没有再多说。

　　“桐桐，那我和她们先走了。”她还未开口与真君说上话，又听见远处飘来姬芊羽的告别。

　　“诶——”姜落桐急忙扭头伸手，却发现姬芊羽已经走远了。

　　这群人真的好过分呐，姜落桐无语，她又没说要和真君一道。

　　“走吧。”

　　尴尬之际听见真君唤自己，她便不再纠结，果断与他一道踏上了去丹穴的路。

　　飞行途中，看着后退的白云，姜落桐开始找话：“这好像是你第一次参加凤族的宴会呢。”

　　“不是。”真君否定道，“你还有姬芊羽出生时我都去了的。”

　　额……姜落桐记得他提过，但是她本能地选择忘记了，因为那样搞得他好老似的，“那你后来怎么没有再出现过，说不定那样我们就能早点见了呢。”

　　话落，就见真君扭过头来，看着她冷哼一声道：“我很庆幸没有早点见面，能让我清净个几百年。”

　　“你——”姜落桐气极，这是在拐弯抹角说她吵呢。

　　见少女的脸迅速鼓了起来，褚清卿知道她生气了，便轻笑着解释：“后来太忙，没能去成。”

　　少女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不太买账的样子。

　　丹穴很快便到了，只见树屋群落前的那块空地上聚了一大片人，他们衣着鲜亮，脸上带笑，嘈杂声四起，显得热闹非凡。

　　凤族世子大婚，自然是广摆筵席。这当中最庞大的当属鸟族的客人，重明鸟、比翼鸟、精卫鸟还有五凤……一众鸟族纷纷前来朝贺。

　　此外，四海水族和青丘狐族也来了，天帝更是派太白金星送来了一份隆重的贺礼，不过，姜落桐扭头看向旁边的男子，到场的宾客中身份最尊贵的便是这位了。

　　是以，一进宫殿，凤帝和其胞弟，还有她的爹爹便一道迎了过来，到了近前，三人先后问候起真君。

　　“见过真君。”爹爹面对真君行礼。

　　行过礼，爹爹向她看来，她瞥了一眼正在与凤帝说话的真君，最终自觉地跟爹爹走了。

　　走得离人群稍远一些了，爹爹方才开口说话：“出幻境了也不知道回家一趟，我见女儿还得在别人的婚宴上。”

　　听见数落，姜落桐急忙抱起她爹的胳膊，撒娇道：“这不是怕承受不住你们的热情嘛。”

　　她爹听后受用地笑了。

　　“我娘呢？”姜落桐仰头问。

　　“在后院和凤后帮忙呢。”她爹答，然后又将话头转到她身上，“对了，你的涅槃之火修到几级了？”

　　“七级。”

　　她爹点点头，随即朝她看来，脸上有骄傲也有关切，“竟然短期内提升了两级，身体可还受的住？”

　　“受得住。”姜落桐回说，“你忘了我现在有补天石护体。”

　　“终归不可冒进，剩下的那三级慢慢来。”

　　“我知道。”

　　简单聊了几句，父女俩便分开了，席上有许多爹爹的朋友，所以他果断抛下她，转而与友人谈天说地去了。

　　转头再看真君，发现他比她爹还要忙上百倍，上前攀谈的人络绎不绝，于是姜落桐只好一个人。

　　事实上她也不算孤独，来找她说话的人并不少，其中一部分是她丹穴的旧识，另一部分则是纯粹不认识的。

　　虽如此，但他们找她谈的内容却大差不差，基本脱不开她闯通天幻境的事，姜落桐觉得自己俨然成为了凤族的红人，她偷笑，暗叹风光的感觉还真不赖。

　　过了一会，在院子里寒暄的客人们先后进入正堂，准备观礼，待凤王凤妃在上座坐好了，新人在喜娘的召唤下进门。

　　姜落桐和一众宾客站在一起，她看着徐徐走近的一对新人，他们很登对，新郎姬羽西比幻境里要成熟太多了，新娘手持团扇遮面，只露出额头与眼睛，可观那饱满的天庭和那明亮的眼睛，便可知扇子背后定是一个美人。

　　正想着，姜落桐就看见新娘朝自己瞥过来，接着新郎也朝她瞥过来了，姜落桐心里條然一跳，急忙往旁边挪了挪，企图将自己藏起来。

　　她果真不该来的。

　　“怎么？怕她找你麻烦？”犹在后悔时，忽听得站在她前面的真君开口了。

　　姜落桐猛然抬头，见真君正望着走到堂前的那对新人，于是慌忙解释道：“我和姬羽西没什么的。”

　　“没什么？”真君面无表情地看过来，“没什么他会出现在你的幻境里？”

　　“我不知道啊……”姜落桐弱弱道，说完她看着开始拜堂的新郎新娘，在心里忠心祝两人举案齐眉白头到老，然后也拼命祈祷，希望新娘不会找自己麻烦，毕竟她与姬羽西确实没什么。

　　观了礼，客人们离开正堂进入宴堂，开始入席落座。

　　凤族习俗开明，席位没什么讲究，宽大的场地内摆上了数十张大圆桌，相熟的人可自行坐到一起。

　　姜落桐的爹娘在这，她自然与他们一道，坐了一会，姬芊羽和商瑞跟着走过来在她旁边坐下，接着凤帝凤后也过来了，最后被奉为上宾的真君也被凤帝邀来同坐。

　　虽然出现这种状况纯属巧合，但是姜落桐心里难免激动，这给了她一种他们已经在一起的错觉了。

　　可真君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

　　在长辈们面前她不敢造次，又加上旁边的人心情不好，姜落桐这顿饭吃得沉默且专注，吃了个八分饱之后她将筷子搁到碗上。

　　因她一直在埋头吃饭，所以她比别人饱得快些，见此刻桌上其余人都还在用菜，她微微侧头，对她娘亲说道：“我肚子有些撑，去外面走走。”

　　“让你别吃那么急。”娘亲温声责怪道。

　　姜落桐讪笑，她也不想的，这不是没办法嘛，她将座椅稍稍移后了一些，然后站起身子，最后侧身从真君背后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