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神》神千晓

25、诚恳求教

　　最近几日，姜落桐发现自己出门后总会接收到各种各样的目光，这让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名气在天界又上升了一个等级。

　　众位仙家抛弃从前那些旧料，现下谈的都是她闯通天幻境的事，有仙家赞她深明大义、勇气可嘉，也有仙家贬她欲望过重，缺乏神格。

　　不管是亲耳听到的，还是经由他者转述的，她听得简直不胜其烦，于是便向商瑞姐姐主动讨要了一份差事，下界去收伏妖怪了。

　　那妖怪原身是一只麻雀，修行了近五百载，他倒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是学那些个土匪头子，在城外占了一座山打家劫舍，专挑富贵人家下手，满足自己收藏金器的癖好。

　　刚提升了三百年的修为，姜落桐正苦于没有练手的，这雀妖算是撞她枪口上了，到洞府以后她先将那厮打了一顿，再警告他不要作恶，最后把他给赶跑了，整个过程顺畅无比。

　　教训完妖怪，她返回天界，并在第一时间向商瑞姐姐交了差事。随后的两日，她继续无所事事，后来她想起与真君见面时他说让她修养好了便去找他，她觉得眼下是时候了。

　　次日，她卯时一刻便起来了，由于懒散了十来天，乍然恢复先前的作息有些困难，穿衣洗漱的过程中，哈欠时不时会主动找上她。

　　磨蹭了好一会，她终于整装完毕，轻轻拉开房门朝外面走，刚走没两步碰见了下界归来的姬芊羽。

　　姬芊羽脸上带着倦色，看见她便随口问道：“这么早要去哪？”

　　“修炼啊。”她自然地答。

　　“什么！”姬芊羽听后顿时精神了，对她说，“要不你还是再多休息几日吧……”

　　“不用。”姜落桐道，完了她摊手转了一圈，“我身子已经好妥了，我昨日不是才刚降伏了一只妖怪吗。”

　　原以为这样的解释足够了，却见姬芊羽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好一会，最后纠结着说道：“桐桐，要不你就放弃吧……”

　　“不行！”姜落桐想都没想便拒绝了，反应过来自己说话的口气可能有些重，她忙补上一句，“我得雪耻啊！”

　　“你别在意他们的话，他们就是闲的。”姬芊羽安慰。

　　这姜落桐自是明白的，其实旁人的话她虽然有些关心，但并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主要她过不了自己这关，也有点在乎真君的看法。

　　于是，她沉默了。

　　手突然被拉起，姬芊羽一脸担忧地望着她，“好吧，其实我就是担心，第一重幻境就几乎要了你半条命，后面的我实在不敢想。”

　　姜落桐听后心中很是感动，可是半途而废从来就不是她的作风，只好安慰道：“放心，我如今修为提升了不少，况且又有补天石护身，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

　　“可我还是怕！”

　　“你忘了我已经与建木神树缔结契约了。”

　　话说出口，带来一阵沉默。

　　姜落桐把右手附在姬芊羽的手上，喂她吃定心丸：“过第二重幻境前我会好好修炼，努力提升修为的。”

　　“好吧……”姬芊羽无奈，终是被说动了。

　　姜落桐露出舒心的笑容，旋即柔声道：“看你有些累，快去睡觉吧，那我先走了。”

　　冬日已至，屋外露寒风瑟，天气较之前更冷了几分，太阳东出的时辰也愈发晚了。

　　离开百鸟宫，姜落桐独自一人走着，当行至扶光台时，她发现梧桐林的树叶已经基本变黄了，叶子落了一地，风吹时如同飞舞的黄翅蝴蝶。

　　明明才半月不足，她却生出一种久违之感，定定在远处站了片刻，最终她笑着走了过去。

　　待到了池边，她弯身从地上捡起一片落叶，嗅了嗅上面残存的清香，旋即她转身面对池塘，压低了身子朝池面喊道：“樱雪，你该起床了！”

　　话音落下没多久，原本如镜的池面漾起了几圈波纹，一抹艳红从深处慢慢浮上来。

　　瞧见那尖尖的鱼脑袋，姜落桐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啊！”

　　“你终于来了！”

　　小鲤鱼透着喜色的声音让姜落桐分外满意，她起了逗弄的心思，问说：“怎么？你是想我了呢，还是担心我呀？”

　　“我才没有呢！”小鲤鱼语气傲娇，“就是你不在我有点无聊罢了……”

　　“哦，敢情我只是个陪聊？”姜落桐故作失落。

　　“你——”小鲤鱼改口道，“好吧，是有点想，也有点担心。”

　　姜落桐得意地笑了。

　　小鲤鱼显然害羞了，遂迅速地换了话题：“哎呀，你快和我说说你通过幻境的情况啊！”

　　闻言，姜落桐脸上笑容霎时凝固住，这就是捉弄别人的后果，现在轮到她接受拷问了。

　　“没什么好聊的。”她说，企图以此蒙混过关。

　　“你就说说嘛。”小鲤鱼央求着，“说不定还能为我日后跃龙门提供参考呢！”

　　“你跃龙门还需要好久呢吧。”

　　小鲤鱼却是不依不饶道：“可我想听！”

　　“好吧。”见她十分坚持，姜落桐没办法。沉吟了片刻，她决定挑那些不会让自己陷入尴尬的经历来说。

　　“我进幻境后发现自己竟然是一名魔修，而且魔尊还是我的义父，他给我的任务是让我去仙门当卧底，他要我接近一位地位极高的仙门长老，从他那里得到补天石。”

　　“啊？这是渡劫成神的任务？”小鲤鱼显然傻眼了。

　　“是啊！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姜落桐愤愤不平道。

　　小鲤鱼好奇地问：“所以你是怎么做的？”

　　“我背叛了魔族，假意卧底，实际叛变。”

　　“你这么做是对的。”小鲤鱼赞同道，然后接连两问，“可万一魔尊发现了呢，还有门派的人信任你吗？”

　　“他根本从开始就怀疑我……”姜落桐一脸悲苦，随即滔滔不绝起来。

　　她本来是不想说太多的，可是聊着聊着兴头却上来了，大概因为天界其他仙家事无巨细全都知晓，她无处倾诉，而小鲤鱼却是完全不知情的，说到后头她索性蹲下身，小鲤鱼也听得极为认真。

　　“……于是，在魔尊灰飞烟灭后，我被带到戒律司接受长老们的审问了。”

　　“啊？”

　　“是鹿闻长老救了我。”

　　“怎么救的？”小鲤鱼的声音透着急切。

　　“额……”姜落桐顿住，嗫嚅半晌后方才道，“按规矩我该关进封恶楼的，但是他给我带了缚仙镯，说是以后我专门交由他管教。”

　　“嗯？我怎么觉得他的这一行为有些奇怪啊……”小鲤鱼疑惑不解。

　　怕她察觉出不对，姜落桐拔高了声音：“哪里奇怪了？”

　　“这像是在维护喜欢的人。”小鲤鱼说出自己的猜测。

　　维护喜欢的人！听到这几个字，鹿闻长老维护她的后续画面如汹涌的波涛，不受控制地涌上她的脑海，姜落桐的脸不禁开始发热。

　　“你是不是脸红了。”发觉异常，小鲤鱼高声喊道。

　　“我没有！”姜落桐矢口否认。

　　“在这干嘛？”

　　恰在这时，一道声音冷不丁地响起，惊得姜落桐打了一颤，反应过来后她立刻站起身，望向来人道：“你走路怎么都没声的。”

　　“是你太过投入。”听见指责褚清卿淡定回道，刚才出门时，他一眼就发现了蹲在地上对着池面说话的少女，于是便过来一探究竟。

　　往池面看了看，他瞅见了那正在下潜的红鲤，“难怪之前天天坐在这，敢情你给自己找了个说话的对象。”

　　少女闻言吐了吐舌头，旋即道：“这小鲤鱼不是你带回来的吗？”

　　“你倒是和谁都能处好关系，连这都摸清了。”褚清卿语气无奈。说完，他转了话题，问眼前的少女，“休养好了？”

　　“好了。”少女点头如捣蒜，然后她抬起头，张着琥珀般清亮的眼睛问，“我们今天学什么啊？”

　　这诚恳求教的模样反倒令褚清卿不适应了，以往这丫头贯会拖延，便质疑道：“这么积极？”

　　“嗯嗯！”

　　“行。”见她是真积极，褚清卿开始思索她的问题，回想起上一关幻境里的狼狈情形，最后他说道，“先学体术吧。”

　　“体术？”姜落桐扬声重复着这两个字，既惊讶不解。

　　真君的目光淡淡地扫过来，然后解释说：“它可以让你在法术受限的情况下不至于寸步难行。”

　　“好吧……”回忆起幻境里法力被封的自己，姜落桐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

　　“刀、枪、剑、戟和鞭子这些，你会哪个？”

　　正想着，问题忽然抛来。

　　真君口中的这些武器除了剑以外，其他的姜落桐碰都没碰过，于是老实回答说：“我学过一点点剑术。”

　　“剑术吗？”褚清卿原来还担心她说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兵器，自己不一定精通，眼下放心了，论剑术他自诩还是有资格教授的。

　　他伸出右手，召唤出几柄剑来，“选一把吧。”

　　“啊？”少女张大了眼睛望他。

　　见她退缩，褚清卿无奈，只好解释道：“不过试试你的深浅罢了。”

　　试深浅也很可怕的，好吗？心里虽然这样想，但姜落桐到底还是乖乖伸手拿剑。

　　她选了一把细长单薄无甚缀饰的长剑，试了试手感，十分轻盈。

　　“开始吧。”

　　听到催促她忙回神，再抬头时看见对面的真君已经提剑而立了。

　　“哦……”她耷拉着肩膀应道，旋即也迅速摆好姿势，心说比就比吧，虽然料定自己压根不需要几招便会输，但是与真君练剑的机会可不多，她该好好珍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