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神》神千晓

111、大婚

　　隔天下午，日中时候天上掠过一群“鸿雁”，它们从钟山飞至南禺。

　　看见钟山来者时姜落桐正坐在面窗的桌前发呆，见到逼近的队伍她眼睛一闪，急忙站起身。

　　她原以为还得再等几日，先不说冥山帝君起先并不中意她，况且同意意味着褚清卿将留在南禺，要劝说想必很难，没料到居然第二天就直接上门提亲了。

　　爹爹娘亲也注意到动静，最后他们一家三口一起出门迎接。

　　站在门口细看，姜落桐发现阵仗比刚刚的匆匆一瞥更令她惊讶，帝君亲自来了，他和褚清数身后跟着数百位仙侍，每位仙侍都托着一个赤红色珍宝匣。

　　这聘礼未免也太丰厚了，虽然她并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但是这情形却足够令她开心，这是重视的体现，况且来的可是冥山帝君。

　　少顷，队伍来到跟前，冥山帝君和褚清卿领队走过来，两方先庄重地互相打招呼，姜落桐原以为爹爹会怯场，毕竟他得喊帝君一声祖宗，可意外的，爹爹面上很镇定。

　　道了问候，众仙侍在九歌的指挥下搬运聘礼，爹爹、娘亲和帝君则进屋商议婚事了，姜落桐和褚清卿被留在了外面。

　　姜落桐看着褚清卿，“帝君他没生气吧？”

　　“你说呢？”褚清卿反问。

　　人都来这了自然是妥协了，但肯定发了一通脾气，不过这不关她事。

　　一个时辰后，双方的父母走出来，娘亲对着他俩说：“我们看了一下日子，下月九日不错。”

　　那差不多就一个月。

　　“婚宴订在钟山。”帝君接着道。

　　对此，姜落桐没异议，她预感到时客人会很多，钟山地方比南禺要大，的确更适合做宴地。

　　“走了。”婚事谈完，冥山帝君催促儿子，显然心里头还有气。

　　姜落桐看向褚清卿，褚清卿也朝她看来，他们都明白未来一个月时间内恐怕没有机会相处，虽然神仙成亲不似凡人成亲那样繁琐，但是仍然有很多东西需要准备。

　　尽管婚礼定在钟山举办，可南禺山这边同样有挺多事情需要做准备。

　　对于姜落桐来说，她比较在意婚服，一个月缝制一套婚服实在有点赶，她开始发愁。

　　晚上，娘亲把她拉进珍宝库里，然后当着她的面打开了一个大木箱子。

　　九龙九凤点翠头冠，金线刺绣的红衣，入目的赫然就是婚服，她惊讶地望着娘亲，激动到连话都说不出来。

　　娘亲拉着她的手，笑着对她说：“从你还在南禺山闭关时，娘亲就开始准备了。”

　　接着，她指了指那整齐摆放的箱子，“这些都是你的嫁妆。”

　　姜落桐大略地看了一下，足有百箱，这与钟山送来的聘礼不相上下。

　　姜落桐心里动容，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带着哭腔唤了一句娘亲。

　　“傻孩子，你可是我们的宝贝，你要成亲，咱们岂有不认真对待的，定然要让你那日风风光光的。”

　　备婚期间，钟山和南禺各自忙碌着，褚清卿和姜落桐基本都是靠信件联系，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姜落桐统共就见过褚清卿两回，一回是商讨宾客，一回是拿婚服，每回还都是匆匆一瞥。

　　终于，婚期到了。

　　晨起，姜落桐开始化妆穿衣。

　　虽说这样的经历之前在幻境里有过一回，但是毕竟眼下是她的亲生父母替她打点一切，她心里的感触自然更深些。

　　娥眉淡扫，两腮胭脂晕开，唇色朱樱一点，额间金凤神纹点缀着红色花钿，姜落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点点妆成。

　　妆成之后娘亲替她梳头戴簪，边戴边道：“从小看你蹦蹦跳跳没个定性，没想到居然这么早就要成婚了。”

　　事实上连姜落桐自己也没想到，她的年纪放在神族里，就是才刚好成年而已。

　　“好啦！”娘亲将凤尾簪插好，然后把头凑到她脸颊边，看着镜子里的她说，“我女儿真漂亮。”

　　姜落桐闻言审视菱形铜镜里的自己，头戴凤冠，耳坠金玉，浓妆艳抹，此时的她确实光艳逼人。

　　梳妆结束，娘亲继续为她穿婚服，百跌裙、大袖衫和霞帔依次被套上身。

　　戴好霞帔，姬芊羽走了进来，打趣道：“准备好了吗，再过半个时辰新郎就该来了。”

　　姜落桐点头，她把玩着腰间的玉环，已经开始期待见面的时刻了，尽管婚服是娘亲缝制的，制式她很清楚，况且她还两度看见过褚清卿穿婚服，可是她还是很想看。

　　未时，外面传来轻快的仙乐声。

　　他来了，姜落桐起身，然后在姬芊羽的搀扶下慢慢走出房间。

　　褚清卿站在空地上，他的视线落到由姬芊羽牵引着的红衣如火的女子身上，镶珠点翠的凤冠璀璨夺目，绣着凤图云纹的喜袍精致繁复，如此华丽的装扮却没剥夺她半分的美，他知道她一直很适合艳丽的颜色。

　　与他眼神对上，女子露出一个调皮的笑。

　　空地上挤满了南禺山的子民们，他们站在屋门前夹道欢呼，姜落桐望着迎亲队伍排头的男人。

　　男人头戴金冠，身穿与她配套的大红直坠婚服，那细密的金线四团龙纹刺绣在阳光下闪着微光，腰上系着她送的玉环，今日的他看起来光彩焕发。

　　平日里见不着他穿彩色衣服，但实际红色很衬他，因为难得，所以她根本移不开目光，在他们视线相交的那瞬，她抑制不住地眨了一下眼睛。

　　褚清卿嘴角挂着笑意，走近她伸手道：“我手给我。”

　　姜落桐将手递给他，然后在他的搀扶下登上了雕刻着龙纹的金色轿撵，轿撵两旁分立着数十位仙侍，他们有的提着花篮，有的抱着乐器，待她和褚清卿坐好以后，轿撵缓缓起飞。

　　圆圆金乌高悬在空，投下梦幻般的颜色，漂浮的云彩像是撒落在银蓝绸缎上一朵朵镶金边的白花，山中那些两三百岁的孩童化出鹓雏本形，在轿撵两边展翅飞舞，为他们送行，这样坐着赏景的经历还是头一遭。

　　端坐了一小会，离开了南禺子民的视线，姜落桐便没骨头地往后瘫，然而因为戴着发冠的关系，她怎么瘫都不舒服，只好再次坐直了。

　　调整坐姿时，褚清卿转过头来，柔声说：“你今天很漂亮。”

　　“所以平常的我不好看？”姜落桐逗他。

　　“都好看。”

　　这个回答令人满意，她唇角微扬，笑完了问：“对了，钟山情况怎么样，客人多不多？”

　　“去了不就知道了。”

　　还买关子，姜落桐撇嘴。

　　不多时，飞天轿撵抵达钟山。

　　山上苍松繁茂，树上系着红色纱幔，从高处俯视，整座山头就像是一捧娇艳的花束，还在上空时姜落桐便发现烛阴府内院里人头攒动，她惊了，这怕不是四海八荒的神仙都来了吧。

　　轿撵最终在前院缓缓落下，她被褚清卿牵着走下来，他们踏上延伸至正殿的红锦地毯，地毯两旁隔一步站一仙娥，在他们路过时撒开漫天的花瓣。

　　刚走没几步，忽见围观的仙人们都抬头往天上看，由于姜落桐的头冠太繁重了，她的动作幅度不敢弄得太大，只微扬着头朝众仙注视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一辆金碧辉煌的鸾车在云中穿梭前行，车身周围瑞光万道，两边共有四名仙娥随行，车里坐着雍容慈和的一男一女。

　　竟然是天帝和王母。

　　惊叹间鸾车已落下，天帝与王母悠然走下来。

　　“见过天帝王母！”众仙立刻拱手拜见，姜落桐与褚清卿这对新人也急忙行礼。

　　王母看着他俩，含笑说道：“来得刚好。”

　　“请天帝王母进正殿入座。”冥山帝君见贵客到访，立马尽地主之谊走上前来接待。

　　波澜平息，天帝和王母在帝君的陪同下进屋，凑热闹的众仙也纷纷往里面涌入。

　　走过红棉地毯，在殿中奏响仙乐和礼官念唱词之后，姜落桐与褚清卿一同踏入殿中。

　　大殿里，爹爹、娘亲居高堂右侧，冥山帝君和东皇居于高堂左侧，天帝与王母坐在右席首列，其他席位上坐着紫薇大帝、灵曜真君、其他凤族的四位郡王、狐帝、龙王、鲛王、知风、曼倩仙君和用若仙君等神仙。

　　他们背后站着百花宫和百鸟宫的一众姐妹、食神、海凝珠、语容、李怀逸……

　　姜落桐游目四扫，她所认识的朋友、尊敬的长辈和族中的亲人此时都在堂中，能在他们的见证下与所爱之人成婚，她觉得这经历弥足珍贵。

　　到了大殿正中央，礼官月老响亮地喊道：“一拜天地。”

　　她与褚清卿应声拜天地。

　　“二拜高堂。”

　　她与褚清卿拜上首四位至亲。

　　“夫妻对拜。”

　　她与褚清卿面对面弯腰行礼。

　　拜堂仪式结束时，王母从客席上起身，她走向姜落桐。

　　因为茫然，姜落桐不敢轻易动作，只见王母凭空变出一只手镯，然后递到了她面前，这是一只金累丝点翠龙凤戏珠手镯，纹路细密，造型精致，透明珠子里有一朵栩栩如生的莲花。

　　“珠子里的莲花是瑶池金莲，这手镯便赐予你了。”

　　瑶池金莲与蟠桃一样，五百年才开一次花，功用颇多，珍贵非常，姜落桐看着手镯受宠若惊，根本不敢抬手，天帝见状在旁笑道：“收着吧，作为两次神战里的功臣，你受得起。”

　　“谢王母恩典。”于是姜落桐接受了礼物。

　　此时礼已经成了，她被府中侍女带到了清昼院。

　　清玄宫和桐归殿姜落桐很熟悉，可是这清昼院她却是完全没踏足过，所以一进房间关了房门，她便探究地扫看起来。

　　虽说未有来过，但是这里的布局风格和前两个地方相差不大，唯一的不同便是房里充斥着大红色。

　　桌上摆了许多东西，山药枣泥糕、梅花酥、葡萄、桂圆……显然褚清卿知她嘴馋，特意准备了这些。

　　因为知道褚清卿需要应付宾客，所以和上回成亲时一样，她选择靠吃东西打发时间，哪知才吃了一块山药枣泥糕、两个桂圆和三个葡萄时门便开了。

　　褚清卿进屋时，见姜落桐果然在吃，看他来了她立刻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讶异地问：“你怎么就来了？”

　　“大家都知道你在房里等得无聊，所以便放过我了。”褚清卿边说边移步至床边。

　　这是从幻境里得出的经验？姜落桐一时不知道该不该高兴，正在心里默默吐槽，褚清卿的大手伸了过来，揩着她唇边的果渍，问：“吃饱了没？”

　　“我才吃没两口你就来了。”她如实说道，她原本想着吃个半饱，然后美美地等他来的，却不想还是让他看见她没形象的模样。

　　“这是怪我？”说着，大拇指继续在她唇边摩挲。

　　“没有。”姜落桐连忙倾身搂住他的腰，“我不是凡人，又不会肚子饿，再说了你能早点来我求之不得。”

　　这话听着悦耳，褚清卿笑问：“想我早点来？”

　　少女闻言忸怩不作答，褚清卿也没想要她的回答，他伸手抬起少女的下巴，然后俯身一亲芳泽。

　　“葡萄味的。”

　　“你烦死了！”

　　“啪！”伴随着一个响指，红色床幔缓缓落下，遮住了里面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