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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什么,这是阿时哥有危险的意思吗?

      春桃心头的疑问还没问出口,就听到院子外头传来踢踏踢踏的脚步声,心里不由一阵狐疑,刚刚破庙门口三叔莫名被伤到的事情应该在村里传遍了吧,怎么这会儿还有人胆敢在屋外头乱窜?

      脚步声刚好在慈姑家门外停住,司月、罗氏和春桃三人借由灯笼微弱的光对视了一眼。

      “谁在外头?”司月喝道。

      “酒,酒,我要喝酒!”院子外苍老的声音含糊道,司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才意识到对方在讲什么。

      “是九叔。”春桃松了一口气,看着罗氏和司月说。

      罗氏叹气:“这张九可惜了,当年他可是我们十里八村最有名的郎中,只是后来不知道哪个天杀的拐带走他女儿阿若,他才终日酗酒,变成如今这副浑浑噩噩的样子。”当年阿若失踪,村里人私下都忖度着是被外头人踩点拐带走的。后来张九因为女儿失踪终日借酒消愁,整个家都败落了,村里人也怜悯他,时常接济。这几年他日子越过越差,有时候酒瘾犯了还会到别家讨酒,村里人也不与他计较,有的会劝阻两句,有的拗不过的则心软送些酒水与他。想来他这次是酒瘾犯了,又出来讨酒喝了。

      罗氏走过去推开门扉,张了张口,欲劝说张九要往前看,以后好生经营过日子。只是那些话,她男人也已经劝说过好多次,总是不凑效。如今换作她来劝说,估计也是徒劳无功。所以她几次张嘴,那些被村里人反复说过几百遍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来人却不知道她心头的思绪,见到有人开门,也不管对方是谁,便迷迷登登地开口:“有酒吗?借我一点。”

      罗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在此时那位身穿锦衣的仆人匆匆忙忙过来:“九叔,你怎么又跑出来了,酒多伤身,你别喝了。”推搡着将张九送回家去。

      司月站在门口,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头略过一丝异样,还没等她弄清楚那是什么,那丝异样便如滴墨入水消散不见。算了,不知道便不知道吧。既然追踪术所见,村长、慈姑和王时三人并无危险,也没必要大晚上的出去找人了。司月要送罗氏母女回家。

      “司姑娘,那你呢?你今晚住哪儿?”春桃问。

      “我当然是回庙里了,刚刚施展追踪术,消耗不少道灵,可不得回庙里好好吸收灵气。”司月自然知道对方担心什么,“安心啦,刚刚用追踪术又不是没见到慈姑他们,母子两人身上都干干净净的,很显然并没有受伤。慈姑又是玄门后人,既然可以平安抵达娘家村,定也有保命的本事。明日一大早,我就先去玉雀城接村长,之后再去接回慈姑母子,让你们瞧瞧我的本事。”

      她说得信心十足,仿佛这件事对于她而言,是轻而易举的。然而远在娘家村的慈姑却没有她这么乐观了。

      慈姑的娘家村名叫朔方,和张家村之间隔着六个村落,快马加鞭也要走上三个多时辰才能到达,慈姑母子驾着牛车,自然要慢上许多。走走停停赶了一天的路,母子两个皆疲惫不已。

      “娘,要不然咱们就到外公家里歇一晚吧。”王时回头看着慈姑,询问她的意见。他也知道,自己亲娘跟外公家里的关系不太好。在他的记忆中,慈姑回娘家的次数就只有那么一次,而且那次还是因为外婆去世的缘故。

      慈姑好像有些心神恍惚,好一会儿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牛车慢悠悠地往前走,靠近村口时听到立在村头的庙里传出乱哄哄的人语声。

      慈姑察觉有异:“阿时,去庙里瞧瞧。”

      王时答应一声,赶着牛车过去。到了地方,扶着慈姑下了牛车。慈姑一双腿早坐麻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在儿子的搀扶下,走进了庙里。

      朔方村的祭庙大小和张家村的一致,地方宽敞空旷,因为年久失修,颓败不已。然而此时,庙中却聚集着一大群村里人。看样子,整个村的人都集齐在这里了。人多嘴杂,当然乱哄哄的了。

      母子两一进庙,里面的人齐齐望过来,有的神色茫然,有的面露惧意,更多的是带着警惕。慈姑的大哥姜大郞从人群里钻出来,定定地朝慈姑盯了半响,不敢确定地问:“大妹……妹子?”

      这可怪不得他没第一眼认出亲妹子,实在是这妹子自打出嫁后十来年间,就没回过几趟娘家。

      慈姑勉强扯出一个笑:“大哥。”

      姜大郎这才大笑着走过来:“大妹子。”又看了站在慈姑边上的王时,“这就是外甥吧,都长那么大了,大舅都认不出来了。”

      王时憨笑着摸摸头:“大舅。”

      慈姑打断两人的交流:“大哥,你们怎么都聚在这庙里?”

      一听这话,姜大郞的笑容顿时落下来,苦着脸道:“大妹子,你来的可不是时候,咱们村……”又想到了什么,“对了大妹子,你怎么过来了,外头不是有妖怪吗?”

      慈姑皱了皱眉,拉着姜大郎走到角落,低声道:“别人问我这话还好说,怎么你也问我这话。你忘了,祖父当年可是教过咱们玄门术法,咱们何需惧怕妖怪?”

      姜大郎看着自己大妹子不解的望着自己的双眼,吃了一惊。说实在话,他也曾试着按祖父教授的术法去做,可对妖怪并无作用。除了他,二弟不行,他们老爹也不行。难道大妹子真如祖父所言,对于玄门术法极有天赋?

      “大妹子,你真的能对付妖怪?”姜大郎还是不敢相信。

      慈姑懒得回答,只问:“你先说说,怎么村里人都聚在这庙里了?”

      姜大郎压低声音,神经兮兮道:“你可不知道,咱们这村里……闹鬼!”

      闹鬼这事是从昨天晚上开始的。本来适逢春耕,天降妖物,朔方村不像张家村,有慈姑这个懂得玄门术法的能人,因此不少在外耕种的青壮年男子死于妖怪之手。村里人还沉浸在失去亲人的悲伤中,昨晚忽然间阴风阵阵,一开始大家伙儿也没当回事,毕竟倒春寒是常有的事。

      谁知到了半夜,忽然间听到外头有铜鼓敲响的声音。村里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走出家门,来到村子中央,围着长在那里的那棵老槐树。

      那老槐树似乎是成精了,枝芽跟长了手似的伸出来,拎起其中一个村民捆在老槐树上,还发话问他:“你可知罪?”

      老树竟然能开口说话,那村民估计被吓到了,结结巴巴地回说:“知罪。”

      之后,铜鼓声又再次响起,村里人又再次不由自主地回到床上继续睡觉。

      “我还以为那是做梦呢,谁知第二天到那老槐树边上一看,昨晚那个被捆在老槐树上的人跟被什么吸干了精血似的,已经变成一具干尸了,你说可不可怕。”提起这件事,姜大郎心中犹有余悸。

      慈姑眉头皱得更紧了:“祖父曾经说过,村口的祭庙是以前的玄门大拿所创,妖鬼不惧,邪秽不侵。鬼怪怎么可能进到村子里作祟?”

      这种事姜大郎怎么可能知道?他回道:“这就不得而知了,或许是年代太久失去了作用也不定。不过爹说了,祖父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不然,那些怪物怎么不敢进村,可见这庙还是有点用处的。这不,咱整个村的人都待在这庙里,以防到了晚上,那鬼又出来害人。唉,也不知道这样行不行得通,死马当活马医罢了。”

      他看了看慈姑,忽然双眼一亮:“大妹子,你既然能杀得了怪物,那作恶的凶鬼也可以驱除吧?”

      这个慈姑可不怕保证,只说:“且等到它出来再试试看吧。”

      时辰尚早,姜大郎领着母子二人钻进人群,姜家在东北角处占了个位置。姜父见到女儿,冷哼一声:“哟,大小姐舍得回娘家了?”

      慈姑见着父亲,一改在张家村时的和善态度,冷硬地打了声招呼:“爹。”之后就不言语了,弄得姜家其余人等极为尴尬。王时不会说话缓和不了气氛,只能干着急。

      到了半夜时分,那铜鼓声果然再次响起。庙中诸人原本就在半梦半醒间,这会儿被鼓声惊醒,吓得三三两两的抱成一团瑟瑟发抖。好在待在庙里,并不似昨晚那般,听到鼓声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往外跑。

      “咱们这是安全了吗?”这是乐观的。

      “大家还是要小心,捂住耳朵,别听那鼓声。”也有小心谨慎的。

      可是实际情况却并不乐观,即使捂住耳朵,也隔绝不了那绵延不绝的鼓声。咚咚咚,咚咚咚,一声又一声,好像要敲进人心坎里去。

      有那意志薄弱的,已经站起来了,若不是有家人拉住,早往庙外跑去了。

      慈姑早就意识到不对劲,可她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解决之法。

      咚咚咚,咚咚,咚!

      鼓声由急转缓忽然停下来,庙里诸人却并未流露出半丝欣喜,全都紧张地绷紧身体,耳中听得外头阴风阵阵地吹,顶上屋梁被吹得吱咯轻响。

      “你们可知罪,可知罪?”拖长的女声凄厉地叫唤着,一声接着一声,近得仿佛就在庙门,哀问庙中诸人可知罪。众人你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相似的惊惧。

      这时人群里有一男一女站了起来,如中了邪般,僵硬的身体一步一步地往庙外走去。

      “爹,娘!”

      “是李老五和他婆娘!”

      “快拉住他们!”

      “救命啊!”

      一时间,庙里拉人的拉人,放声大哭的放声大哭,尖叫的尖叫,乱成一团。

      “娘,怎么办?”角落里,王时着急地问慈姑,不知自己是不是应该加入救人的队伍里。可人挤人实在太乱了,即使他有心救人也挤不进去。

      慈姑紧紧地抿着唇,双眼死死地盯着李老五夫妇,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掏出符纸和朱砂,迅速画了两道除祟符。双手合掌,结印作法,只见两张除秽符晃晃悠悠地往李老五夫妇的方向飘去,一左一右地贴附在两人身上。除祟符一上身,两人往庙外走的身体立时便顿住了。

      好歹起了作用,慈姑擦了擦额角的汗。还未等她放下心来,那夫妇两人再次抬步往前走。胆大想要救人的村人不断地拉扯着他们,可根本不起作用,那两人仿佛变得力大无穷,轻轻一挣,便能挣脱旁人拉扯的力量。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李老五夫妇最终还是踏出了庙门。

      “你们可知罪,可知罪?”那凄厉的女声再次响起。

      “知罪。”李老五夫妇不由自主地回道。

      鼓声又开始咚咚咚急促地敲响起来。

      直到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才随着夜色,再次恢复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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