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就爱了》烟玥

42、苦涩

　　这些天蓝嫣儿一直都很忙，上午的时候会陪着顾晨曦打点滴，下午顾晨曦工作的时候她就跑到李龙那里，对于蓝嫣儿这些天神神秘秘的小动作顾晨曦似乎一点也没有发觉，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问。蓝嫣儿对此颇为不满，无数次嚣张的打书房门口飘过，腹诽某狠心男！
　　可到了晚上，一看到顾晨曦版的‘美人出浴’，蓝嫣儿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在顾晨曦白皙的脖颈上滴溜溜的转了好几圈，最终还是忍不住想要上去咬一口，一门心思琢磨着一会儿要怎么样从‘美人’身上揩点油水。正动着歪脑筋的蓝嫣儿突然脑门一痛，一声哀嚎，“哎哟！”
　　一脸痴呆样的蓝嫣儿看着笑眯眯的顾晨曦，他似乎对刚刚弹了自己脑门儿的事儿丝毫没有歉意，气恼的瞪着那个脸色微红的‘美人’。
　　顾晨曦对床上呆呆盯着自己的蓝嫣儿问道，“想什么呢，叫你都不理？”
　　蓝嫣儿看着顾晨曦带着些红晕的脸颊，眨巴眨巴眼睛，舔了舔嘴唇，随着顾晨曦的靠近都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闭上眼睛，唇上一凉，就盛接到了那轻轻一吻，混合着薄荷的味道，清清凉凉的，有一丝苦涩……
　　蓝嫣儿窝在顾晨曦的身旁，并没有靠在他瘦弱的胸膛上，只是紧紧贴在他身上，床边昏黄的灯光让人有些意兴阑珊的味道，但并不影响相爱的人之间的悄悄蜜语。
　　“你看过Abel的女朋友吗？”
　　“额…没有…”
　　“那也没有听Abel提过？”蓝嫣儿依旧不死心。
　　“…好像他有说过，可是我不记得了…”顾晨曦实在是弄不明白一向精明能干的蓝嫣儿怎么突然变身成了狗仔队里的一员。“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没什么，只是从Abel嘴里听到‘女朋友’三个字，还真挺有趣的！”蓝嫣儿一想到那天Abel提到女朋友时的羞涩就有种笑破肚皮的冲动。
　　“呵呵…是嘛！Abel的确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对一个女孩子，是好事啊！”顾晨曦脸上的笑容使原本就俊美的脸庞更显生动。
　　蓝嫣儿情不自禁的用纤细的手臂勾住顾晨曦的脖颈，吻上那精致的锁骨，像一只讨好主人的宠物，还不忘了摇摇尾巴，含糊不清的说：“…晨曦…你好香哦！”
　　……
　　“笔要这样拿，注意笔尖的方向和用力。”李龙一遍遍耐心的演示着。
　　蓝嫣儿有些无奈，或许自己真没这画画的天分，叹口气，学着李龙的姿势继续涂鸦，直到一张小小的画纸上沾满了各种颜色。
　　“好了，今天就到这，歇会儿吧！”李龙递给蓝嫣儿一罐冰啤。
　　蓝嫣儿一口灌下去，一路冷到胃里。虽然已经是11月份了，偶尔还会飘几片雪花，可是屋子里依然温暖如春，李龙早早的升起壁炉，蓝嫣儿以前一直以为那只是个装饰品，后来才知道原来实用价值也不小。
　　李龙随手拿起一根铁棍捅捅壁炉里的火焰，“为什么想学画画？”
　　“没什么，只是无聊而已，你要知道我现在可是无业游民！”蓝嫣儿倚在沙发里，手捧着啤酒罐，自嘲的说。
　　李龙皱皱眉，并不说什么，通过这些天的接触他知道蓝嫣儿不是那样的人。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谢谢你的啤酒！”蓝嫣儿站起身解下身上的围裙，抓起包，也不等着李龙出来送，自顾自的往前走，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问，“我下次可不可以不画那盘水果了？”
　　“为什么？”这个问题让李龙有些费解。
　　“能看不能吃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情！”抛下这句话头也不回，不管后面李龙的笑声，甩上门蓝嫣儿就回家了。
　　一回家就立刻跑到书房在门口转了两圈都没听到动静，想进去看看又怕打扰他工作，就将门打开一个小缝，蓝嫣儿睁大了眼睛也没看到人，索性把门打开，房间里确实没人，到卫生间敲敲门还是没人答应，打开看看依然没有人，蓝嫣儿心里有些疑惑，这人跑哪去了？
　　蓝嫣儿一推开卧室的门就看到顾晨曦在床上侧着身子睡得正香，心里一下子就安稳了许多，轻手轻脚的脱掉身上的外衣，换上了一套家居服爬上床，躺在顾晨曦身旁，轻轻的握住他白皙的手指，细细看去消瘦的手背上有好多处针孔，昨天打针的地方一片青紫，今天那个地方又多了个针眼，Abel说他的血管有些都被打坏了，能用的不多，再这样下去只有埋管了。轻轻的吹了口气，好像这样就能够减少他的疼痛，像小狗一样努力吸吸鼻子闻到熟悉的味道才满足的闭上眼睛，想着一会儿他醒来的时候要亲亲他，想着晚饭要早点做不然这位大少爷的破胃就会给人脸色看，有好多好多事情，想着想着的时候就开始犯困，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的也跟着睡着了。
　　于是，顾晨曦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小女人撅着嘴蜷着身子躺在自己身边，顾晨曦动了动身子，想把身上的毯子给她盖上谁知手刚碰到她身上，某色女就伸手死死的抱住顾晨曦的一条胳膊，还得寸进尺的把身子往前挪挪，顾晨曦以为她醒了，低头看看，那秀气的小眉毛都快拧到一起了，红红的小嘴嘟起来的样子还挺可爱的，不知道做梦的时候是不是也被谁惹到了…
　　胳膊被这女人抱的死死的，胸口却像压了块石头，顾晨曦只好慢慢坐起来一点，这一动像牵动了肺腑里的某根神经一样，捂着嘴轻声低咳，断断续续的咳声赶走了蓝嫣儿脑子里的最后一个瞌睡虫。
　　蓝嫣儿一睁开眼睛就看到顾晨曦靠在枕边弓着身子，压抑的低咳，原本苍白的脸色都憋的发红，蓝嫣儿立刻爬起来，“怎么了？”语气中满是不安和心疼。
　　顾晨曦本是要安慰蓝嫣儿不要担心，却不想一开口就引出一串咳声“咳咳咳……”，只能用得了解放的手握住蓝嫣儿抚在自己胸口上的手，看到顾晨曦如此辛苦的模样，蓝嫣儿在心里早把自己骂了千百遍，像往常一样一下下有规律的轻抚他的后背给他顺气，按揉他的胸口，捣鼓了半天却一点进展都没有，顾晨曦是一头的冷汗，脸色早已泛着青紫，喘息的声音让蓝嫣儿越发的不安，顾晨曦是一头的冷汗，而蓝嫣儿也急出了一头热汗，正在蓝嫣儿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时，听见顾晨曦断断续续的吐出几个字，“……氧……气……”
　　蓝嫣儿像得到了指令一般腾地一下从床上跳下来，跑到书房推着氧气机往卧室里狂跑，一不小心脚下拌在了茶几腿上，一个踉跄险险站稳，顾不上脚上的疼痛，一颗心里牵挂的都是床上喘做一团的人。
　　迅速的连好仪器，这些都是Abel特意教给蓝嫣儿的，虽然已经练习过无数次，可真到了动手的时候却有些纠结，按下开关的手一直都在抖个不停，直到顾晨曦的呼吸声渐渐的小了，卧室里安静的像是什么都不曾放生过一样。
　　顾晨曦此刻陷在一堆靠垫里，闭着眼，脆弱的仿佛风一吹就会破掉，偶尔颤动的长长的眼毛昭示着他此刻的虚弱。蓝嫣儿站在床边，像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眼泪是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狠狠的砸在地板上，也砸在顾晨曦的心上。
　　“别…哭……”，顾晨曦一睁开眼就看到了床边泪人一样的蓝嫣儿，“……好丑……”。
　　虽然只有四个字，却足以让蓝嫣儿破涕为笑，看到又哭又笑的蓝嫣儿，顾晨曦的脸上也染上了笑意，还想再说的点什么，却又开始闷闷的咳…
　　蓝嫣儿赶紧爬上床让他躺在自己怀里，像一个慈爱的母亲安抚哭闹的孩子一样，绵绵细语，“休息一下，别说话！”说完又在顾晨曦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看到顾晨曦满足的闭上眼睛，蓝嫣儿这才感觉到脚下烧灼一般的痛，低头看看，左脚的大脚趾撞破了一块皮，是刚刚不小心撞的，隐隐的看到几个血点。
　　还好，还好怀里的人还是好好的，这样就够了，蓝嫣儿并没有去理会脚上一跳一跳的痛，如果可以她很想每一次都跟着他一样的痛…
　　感恩节一过，圣诞也就不远了。感恩节蓝嫣儿邀请了Belinda，Jason，Abel和他的女朋友，还有李龙。对于李龙，顾晨曦似乎非但没有蓝嫣儿想象中的敌意，反而更多的是友谊，顾晨曦和李龙聊的津津有味，完全无视了蓝嫣儿的存在，蓝嫣儿有些弄不明白这两个男人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当晚上蓝嫣儿问起的时候，顾晨曦只是露出了令蓝嫣儿完全没有招架能力的笑容，然后中了‘美人计’的蓝嫣儿只能是大脑短路，小脑停机检修中…
　　这一个月顾晨曦很忙，蓝嫣儿也忙的不亦乐乎。不过蓝嫣儿注意到顾晨曦变得冷漠了，跟以前不一样的感觉，从感恩节过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以前的顾晨曦会在睡前给蓝嫣儿一个晚安吻，可是现在的顾晨曦每天在书房忙到很晚，有时蓝嫣儿故意在书房门口晃几圈，顾晨曦却完全不予理睬，直到蓝嫣儿怒气冲冲的杀进去，才慢吞吞的从书房里出来。有一次顾晨曦从书房出来后并没有进卧室，而蓝嫣儿有些赌气的一个人进屋蒙头大睡，一不小心睡到下半夜时才发现身边没人，到楼梯口才看到楼下有昏黄的灯光，顾晨曦坐在沙发上背对着蓝嫣儿，蓝嫣儿看不清他的表情。
　　蓝嫣儿快步走下楼梯，脚步声让顾晨曦身子一震，举着酒杯的手有些僵硬，但是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漠然的看着前方。蓝嫣儿彻底被顾晨曦的无视加冷漠激怒了，那杯酒终于成了最后的导火索。
　　蓝嫣儿直接抢下顾晨曦手中的高脚杯，愤怒的说：“你在干什么！”
　　“……没什么……”淡淡的语气，平静的如一潭死水，让蓝嫣儿有些泄气，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
　　顾晨曦缓缓起身，绕过蓝嫣儿，不同于以往那股清新香味，醇香的葡萄酒味已经掩盖了熟悉的气息，蓝嫣儿一时怔住那里，高脚杯里还残留着半杯酒红色的液体，晶莹剔透，轻轻晃动便有淡淡的葡萄味溢出，酸酸的带着一些苦涩，仿佛就是现在的心情。
　　那一夜，蓝嫣儿抱住顾晨曦微凉的身体，轻声呢喃：“晨曦，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顾晨曦最近的表现的确有些奇怪，总是给人若即若离飘渺不定的感觉，心里始终不踏实。而顾晨曦只是轻轻拍拍蓝嫣儿的手，像是安慰又像是一种告别，然后遍翻了个身，声音沙哑的说：“睡吧”，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
　　虽然卧室里静默的仿佛没有一丝生气，但是蓝嫣儿就是知道顾晨曦并没有睡，
　　人生的最大遗憾莫过于错误地坚持了不该坚持的,轻易地放弃了不该放弃的……
　　“Edward，你下午过来一下，有些文件要你整理一下。”顾晨曦语气低沉，放下手中的电话，看着电脑的目光悲伤而坚定，‘离婚协议’四个字仿佛是四块千斤大石压在顾晨曦的心头，沉重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于是蓝嫣儿晚上从李龙那里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秃顶的外国老头从那幢白色的小楼里出来，他的表情有些凝重，再配上光秃秃的头顶显得滑稽可笑，蓝嫣儿以前倒是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人，最近家里总会出现一些陌生人，顾晨曦也总是很忙，蓝嫣儿心里不安，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当晚，顾晨曦在书房里忙工作，蓝嫣儿一个人躺在卧室里辗转不安，电话铃声陡然响起，空旷寂静的屋子里，那声音显得有些恐怖。蓝嫣儿拿起电话的手还有些抖抖的，电话是蓝嫣儿的继父打来的，说是蓝妈妈去买菜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肋骨骨折，正在医院治疗，希望蓝嫣儿能回去看看。蓝嫣儿一听也急了，挂了电话就打算去查航班，竟不知何时顾晨曦已在卧室，他走过来安抚的搂着蓝嫣儿，温柔的安慰道，“我已经打电话让秘书去订最早的航班了，一会机票会直接送到机场，不要担心了好吗？”刚刚的电话顾晨曦已听了个大概，他眼眸中的柔情是蓝嫣儿一辈子沉溺的港湾，烦乱的心绪也终于平静了一些，“乖，先睡会，一会时间到了我叫你。”
　　顾晨曦随手关了明晃晃的灯，只点了一盏昏黄柔和的床头灯就径直打开衣柜门给蓝嫣儿简单收拾几件行李，蓝嫣儿心中有事左右也睡不着，便在床上安静的躺着，盯着顾晨曦慢条斯理收拾东西的背影。
　　昏暗中顾晨曦也能感觉到背后的目光，“一到国内就赶紧给我打个电话，下了飞机有小王接你，不要着急。”
　　蓝嫣儿躺在床上只是闷闷的回答，“嗯……”
　　顾晨曦叹了口气，声音有些无力，“嫣儿，我也想陪你回去，可是最近事情太多，走不开……”
　　蓝嫣儿心中并无不满，只是有些担心，“我都知道，没关系，我不在这几天你好好休息，不要总是白天黑夜的忙，要听Abel的话，好好养病……”
　　最后拉上行李箱的拉锁，顾晨曦站起身淡淡的笑着答道，“好！”。他走到床边把蓝嫣儿轻轻搂在身前，蓝嫣儿似乎都可以听得到他迟缓吃力的心跳，他的声音淡淡的，好像一不小心就会隐入这漆黑的夜里，只一句，“嫣儿，照顾好自己……”
　　这个夜似乎特别的长，特别的哀伤……
　　次日北京时间上午八点，一架民航飞机缓缓滑落在长长的跑道上，一排排整齐的树木从眼前飞速倒退，蓝嫣儿忽然心生一种暖意，种种担忧与不安，都被这种近乡情怯冲淡了，这是家的感觉，距离往往是思念的导火索。
　　一出机场大门果然看见小王正站在车门处四处张望，看到蓝嫣儿便立刻热情的打招呼。从机场到医院是一段不短的路程，但是蓝嫣儿的心却莫名的安静了，踏实了。这么多年来，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远离母亲的生活，却从不自知，每次回家的时候心里都充满了期待，人就是这种奇怪的物种，总喜欢与自己为敌，以为冷漠的外表淡然的心态是为自己建筑了一座坚不可摧的城堡，其实不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围城’。
　　车子平稳的滑入地下车库，蓝嫣儿道了谢就匆忙赶去病房，胸外科的609号房间并不难找，蓝嫣儿一打眼儿就瞧见了，可是推开门的一刹那蓝嫣儿突然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往日闲来无事就说说家长里短的母亲如今躺在床上插着鼻饲，脸色蜡黄，眼睛半闭着，似乎已经神志不清，小琦坐在床边泣不成声，继父的眼眶也是湿润的。
　　那一句“妈”哽咽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

作者有话说

　　本章补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