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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阎春竹其人 ...

  •   给教育活动办公室打工,大概就等同于直接给※※部打工,因而也是有点能够炫耀一番的特殊性的,如果在此打工的人硬想要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话。
      桂卿当然不愿意这么无耻和钻营,但是来的时间久了他不免也有些从俗和随众的心理,一如去寺庙就免不了要磕几个头或者烧几炷香一样。
      能免费沾点光的事情又何乐而不为呢?
      反正自己又损失不了什么,也没有什么可损失的,他是想了很久才说服自己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放着量地让他沾光,他又能沾点什么光呢?思来想去之后,他觉得要是能帮着媳妇寻柳纳个新,差不多还是有点非常渺茫的希望的,尽管他平时对阎春竹这个人的言行举止很是不屑,并且严重地嗤之以鼻,非常地看不起她。
      纳新对于寻柳来说虽然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思,不过既然是在机关事业单位上班,那么入了总比不入的强点,他是这样认为的,而且绝多数人也是这样认为的。
      人不求人一般高,要是想求人那就不一样了。
      他虽然以前实打实地吃过阎春竹那个娘们的亏,因为没送出去卡而被她当众无耻地挖苦了,但是为了媳妇的进步,或者说是为了媳妇的面子显得好看点,他还是觉得应该找个机会和她套套近乎,顺便说说自己的初步想法,看看情况怎么样。
      农村人那种异想天开的投机心理,他最终还是没能彻底地克服掉,这就使得他在外观上看起来不免恶俗了一些,为此他也感觉很难过,并且觉得痛得有些锥心,疼得有些离谱。
      每年的七一之前都是跑这个事的黄金时机,他虽然在职场上愚钝不堪,悟性很差,而且也无心去钻营什么,但是这个最基本的规律他还是知道的。
      不过非常可惜的是,找了接近半个多月的机会,他依然没能和阎春竹说上一句话,挑明这个事,不是因为这,就是因为那,总之就是没捞着表达出去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你看看你,这才是多大的事啊,在咱们亲爱的阎科长手里那不就和玩似的,都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嘛,谁叫她就具体负责这个事的呢?”很偶然的一次机会,康贤才不小心知道了他的意思,便在办公室笑着对他说,一副谈笑风生的样子,“你找别人不行,找她肯定行,要是找她不行的话,你就直接来找我!”
      当然,康贤才说这种大方话的时候阎春竹是不在场的,要是她在场的话,估计他也不会这样说了。
      不过他毕竟是个数一数二的聪明人,知道即使他当着她的面说了,她应该还是会卖给他几分面子的,这是他给自己留下的退路。
      君子有成人之美,他虽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君子,倒也乐得能有成人之美的机会。
      他并不需要巴结桂卿,如此说话或者只是为了谝能而已。
      桂卿尴尬地笑了笑,羞得满脸通红。
      自己媳妇的事,竟然还要别人帮着煽风点火,确实不好看。
      “干脆,我直接给她说吧,这个事太好办了。”康贤才看桂卿低头不语的样子,便知道他是不好意思,便又接着道,多多少少令他颇为感动,差点引其为带点隔阂的那种知己了。
      “没事,我抽空给她说说就是。”桂卿怯怯地说道,竟然还有些莫名的嘴硬,因为他觉得大家同在一个组工作,他竟然还要别人替他去说这个事,这确实有点太丢人了,而在旁人面前丢人则是他平生最怕的事情之一,尽管他原本也没什么人可丢。
      “噢,那也行,”康贤才又似笑非笑地说道,其态度转变之快令桂卿感觉很不适应,“你说比我说好看,还是你亲自说吧。”
      “那是,那是,你说得很有道理,”桂卿非常无奈地应付着对方嘴里的小咬么话,同时又鄙视了一下自己,看来自己真是傻得无可救药了,人家康贤才刚才不过就是虚让一下而已,他竟然当了真,信了实,最后还又让人家白送了个干巴人情,真是好没意思啊,“俺媳妇的事还是我亲自说比较好,我又不是不认识阎科长。”
      康贤才到底还是和阎春竹悄悄地说了这个事,这当然是桂卿后来猜测的,因为后来阎春竹看他的眼神更加充满鄙夷和讽刺的意味了,就像看山里来的一只不懂规矩的野猴子一样。
      他当然受不了阎春竹那种恶俗、猥琐和下贱的眼光,便索性不打算再提这个事了。
      士可杀不可辱,他硬硬地想着,虽然他不是什么士。
      “既然如此,那我又何必去自取其辱呢?”他酸溜溜地如此自我安慰道,并且承认自己是彻底地怂了起来,“封闭或许是最好的保护,因为可以不给对方伤害自己的机会,就像她用明晃晃的卑鄙,断了我开口去求她的念想一样。”
      “谁会去向一个天下有名的吝啬鬼借钱呢?”他怀着与虎谋皮的糟糕心情悲愤异常地想道,“谁会要求一个资深卖肉女保持最初的贞操呢?”
      “谁会幻想着炎热的夏天会下一场鹅毛大雪呢?”
      于是,他的心愿便成了整个活动办公室公开的笑话。
      终结他的尴尬和无味的人便是东升。
      那天下班之后大家都走了,东升主动来找他聊天。
      “兄弟,听说你想帮弟妹纳新?”在简单地闲聊了几句之后东升便单刀直入道,毫不拖泥带水。
      他的神情在桂卿看来当然是亲切和到底的,但在外人看来却有可能是立愣和摇骚的,但是他丝毫不在乎,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一个响当当的义薄云天的海西汉子,对朋友能帮就帮一把。
      “嗯,是有这个想法。”桂卿承认了,有些不好意思。
      “已经找了阎春竹了吗?”东升斜楞着眼问道。
      “现在还没张口说呢,”桂卿有些激动地说道,因为心中又怀了新的希望,和从前完全不同的希望,“因为我看她的意思,也不像能帮忙的样子,所以我也就没张那个口,免得自找难看,自寻烦恼。”
      “哼,你不找她就对了,”东升很直接地赞许道,显然是对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很能负责任,“因为你一旦张口了,她不光不给你办这个事,最后她还得狠狠地日囊你一顿,糟蹋你一番,并且少不了在别人跟前污蔑你,她就是这样的烂人,我太了解她了。”
      “她一脱裤子,我就知道她要拉什么屎。”他又鄙视道。
      “我看也是,”桂卿硬硬地说道,更加坚定了自己从前的看法,再次有了遇到知音的感觉,“所以这么长时间了,我也没找她说这事。”
      “你看看你,就知道围着一棵树打转转,”东升将浓黑的眉毛顺势一扬,痛快淋漓地说道,“而且还是一棵根本就指望不上的烂树,白白地浪费了你那么多宝贵的感情。”
      “我说,这个事你为什么不直接找我呢?”随后他十分亲昵地责备道,桂卿听了之后心里暖融融的,觉得纵然是亲兄弟也不过如此,“难道你不相信恁哥我的办事能力吗?”
      “不是,尚哥——”桂卿嗫喏道。
      “或者是对咱弟兄们之间的友谊还不那么确信?”东升又满面春风地调笑道,“兄弟,你放心吧,这个事我给你办,保证办得又快又好,还不让你操一点心!”
      “是吗?”桂卿道,他的眼睛亮了,他怎么能不激动呢?
      “把那个‘吗’字去掉,我不爱听。”东升道。
      “嗯,好的,尚哥!”桂卿感觉幸运来得太快了,也太突然了,一时间竟然有些不大相信,不太能适应。
      “本来就是一句话的事嘛,又能犯什么多大的难为?”看来东升是彻底看扁了阎春竹这个货,因而继续笑着解释道,并没有任何吹牛的意思,“都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了,根本就不费什么吹灰之力,※※部的人办这个事可以说是手到擒来,小菜一碟。”
      “但是呢,”他转而又道,“你要是找那个娘们办这个事,她肯定是拿把捏把的,而且还伸伸缩缩的,就是不给你个痛快话。”
      “她要么是日囊完你还不给你办,要么是让你先给她上食,直到上到她满意了,她再有可能拖泥带水地给你办,就好像让她办这个事比让她在家生个孩子还难,又好像里面有天大的人情似的。”
      “对,就是这么回事!”桂卿笑道,并且有些眼泪在眼眶子里打转转,但是却不好意思流出来。
      “她平时说话就够咬么的了,”东升狠狠地说道,看来是不打算留什么闸了,索性把对阎春竹的鄙视之意都说出来,“而且有时候还很很缺德,总是喜欢说半句留半句,弄个小慢阴风,还皮笑肉不笑的,眼神也不正,看着就让人感觉恶心。”
      “嗯,是有点。”桂卿附和道。
      “岂止是有点,”东升大大方方地冷笑道,“简直是很有点。”
      “你想想,在把女人当男人用,把男人当牲口用的※※部,她能玩得如鱼得水、游刃有余,究竟靠的是什么?”他又提示道。
      “莫非是过硬的关系?”桂卿有些疑虑着问。
      “这是排第二位的因素。”东升道。
      “那,排第一位的是什么?”桂卿直接问了。
      “恬不知耻,外加死不要脸啊。”东升道,这回是真笑了。
      “哎呀,你还别说,这还真是某些人在机关事业单位里混饭吃的独门绝技之一呢,”桂卿的脑子也跟着变得聪明了些,于是便一板一眼地分析道,“不过那也得有过硬的关系垫底呀,要不然的话她敢这么嚣张,这么跋扈吗?”
      “要是换成一般的人,没什么过硬的关系当后盾的,不是早就死翘翘了吗?”
      “那是当然的了,根子不硬的人谁敢在东院里面胡来啊,而且这还是在※※部,”东升又赤露露地坦言道,一点都不打算瞒着桂卿什么,“她还不是借着她大伯哥的光进来的,并且接着提的副科嘛!”
      “什么,她大伯哥?”桂卿随即疑问道。
      此刻的他犹如一个单纯而又漂亮的女教师第一次听别人公然提到男人身上某些很好玩的物件一样,感觉既陌生和好奇,又似乎在哪里听说过一两次,但是终究并未亲眼见过,因为越是平日里被遮盖得比较严实的东西,在别人眼里就越显得神秘莫测或者高不可攀。
      “就是现在市纪委的二把手,市监察局的一把手,王治国。”
      “王治国,”桂卿迂腐地嘟囔着,并没有注意到东升的脸色已然发生了某种变化,“嗯,治国,本来这是个很普通的名字,一点新意都没有,但是前面加上一个王字,那就不简单了,王治国嘛。”
      “唉,兄弟,你想哪去了?”东升取笑道。
      “噢,我明白了,都是有人的,都不简单。”桂卿道。
      “所以啊,有些事,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很简单,你要是真看穿了,也就是那么回事,你说是吧,桂卿?”东升道。
      “嗯,确实是,所以看穿的人容易郁闷啊。”桂卿道。
      “再郁闷日子也得过啊,”东升如此言道,他似乎天生就具有化悲剧为喜剧,化消极为积极的神奇能力,“并且单位里也容不得你郁闷,你必须每天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才能应付得了工作和人事上的那些事,不然的话你还能怎么着啊?”
      “有道理。”桂卿道,他现在只有赞同的份了。
      “你还记得春节前你刚来的时候,她负责接待粮满镇狼窝堡村※员来访的事吗?”东升稍显神秘地问道。
      “记得啊,那几天我也在她办公室了。”桂卿道。
      “她是怎么表演的,你应该知道吧?”东升问。
      “噢,你是说那个事呀,”桂卿恍然大悟地笑道,并且一笑就不可收拾了,因为他也觉得那个事太好玩了,“我知道,我知道,她确实表演得很好,活灵活现的,几乎都能拿奥斯卡金奖了。”
      “你看当时她的那个熊样,”东升气愤地说道,显然是非常看不起当时的阎春竹,因此连胸脯都有些颤抖了,“她既不给那些老※员一个明确的答复,也不想着怎么帮人家解决什么具体的问题,就一个劲地在那里摆官架子,做官样文章,说一些不成吃不成咽的官话、套话、废话,显得自己和多能似的,其实说难听话,她究竟算个什么玩意呀?”
      “臭不要脸的卖肉女!”他最后骂道。
      “官僚中的小人,小人中的官僚。”桂卿正色评价道。
      “对,桂卿,你这个评价非常到位,”东升面色沉沉地肯定道,其表情颇为严肃,根本就不是闲着没事随便聊天的架势,“其实人家那些老※员反映的情况很简单,建议也很中肯,而且最后的要求也不过分,就是绝大部分※员都对两个村新合并之后成立的机构不认可。”
      “其实要按正理来讲,”他板着脸说道,看来对阎春竹当时的处理非常不满意,“你就得尊重大部分※员的意见,重新审视和研究这个事,要么维持,要么变更,对吧?”
      “可是呢,”他继续指责道,“她却不那样认为,她骨子觉得就得维护镇上的意见,这个事根本就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
      “但是呢,与此同时她又不想承担什么责任,所以就翻来覆去地告诉人家,镇上的决定就得执行,理解不理解都得执行。”
      “她耍滑头以求自保,想来也没什么大错。”桂卿道。
      “一点责任都不敢担当,那要她是干嘛吃的?”东升的脸上显露出特别不高兴的意思,但显然不是针对桂卿的,“人家那么多人来反映问题,她就那么随便打发人家,人家能服气吗?”
      “当然了,就算他们不服也没法,因为最后这个事也不可能全按照他们那些人的意愿办,但是她不能赤露露地在那里耍官僚,耍小聪明,玩文字游戏吧?”他继续鄙视道。
      “我觉得你主要还是看不惯她的做派和为人,”桂卿直言不讳地说道,并且觉得这样更能拉进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也不一定是完全不认同她的基本做法。另外她既然敢那么玩,愿意谝那个能,显然也是看透了那些来访的人拿她也没什么办法。”
      “对,我就是看着她那副标准的小人嘴脸气得慌,并且一直都憋得难受!”东升一边不胜厌烦地感叹着,一边又提起另外一件十分恼人的事情来,“我记得有一回单位的司机在办公室里说什么处理违章的事情,当时徐伟也在屋里站着呢,结果这个娘们把脸一绷,赶口就来了一句,当时我可没在车上啊。”
      “哎呦呦,她※※※,当时她这句话可把那个司机给气死了,你说说她是个什么玩意啊?”他张口大骂道,“她当时就是在车上,又有什么了不得的?”
      “谁还会怪罪到她头上呀,是吧?”
      “她那样讲,真是太小人了,太无耻了,针尖大的事都怕落自己身上。”
      “所以说,”他接着又总结道,“她纯粹就是一个无耻至极的小人,说她是卖肉女那都是抬举她了。”
      “看来我们的看法是一致的。”桂卿听后会心地笑了,大有他乡遇故知的阵阵欣快感。
      “你这一阵子是不是忙着考公务员的事情了?”东升关切地问道,示意刚才谈论的话题已经如阵风一般过去了。
      “嗯,对啊。”桂卿坦承道。
      “那她放你一段时间假,让你复习备考了吗?”东升问。
      “你说什么?”桂卿睁大了眼,很愕然地说了句,等弄明白了东升的真实意思之后,便开始说起阎春竹的恶劣表现了,“还放假呢,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她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
      “我绝对知道。”东升笑道。
      “平时谁要是向她请个假,都和拿刀子割她身上的肉似的,她怎么会主动地格外开恩让我集中一段时间来复习呢?”桂卿冷笑道,提起这个事也是一肚子的火,“实话给你说吧,她不知道我考试的事还好,自从她知道了这个事之后,给我安排的活就更多了,就和故意想要累死我似的。”
      “咱呢明知道她有意地在那里使坏,但是表面上还不能说出来,因为安排工作那是她分内的事情,那是她的权力,咱能说人家什么?”
      “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吃那个哑巴亏。”他愤愤地说道。
      “标准的给你小鞋穿,”东升补充道,“她这号人也就这点狗出息头了,绝对的扭曲,绝对的大坏种!”
      “说起这个娘们干过的那些不地道的事还真是不少呢,”桂卿又想起了阎春竹从前犯下的其他几个令人作呕的罪状,便想一五一十地都说出来,“你比如有一回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她让我去街上的药店帮她买一些预防感冒和发烧的药,说是第二天出差要带着。”
      “嗯,这样的事她能干上来的。”东升道。
      “我还就不明白了,她怎么就好意思张那个口呢?”桂卿十分不解地说道,厌恶之情溢于言表,“我和她有那个交情吗?”
      “她以为她是谁呀?”
      “再说了,我是国家公职人员,不是她家负责听差跑腿的佣人,她凭什么腼着个※脸让我去为她干私事?”
      “如果是私人关系好的话,”他又道,“叫我干什么都行,前提还得是我愿意,我想去,可是她这么一个说话办事都不讲究的烂货,居然支使我给她跑腿,真是脑子进水了,不知道天高地厚。”
      “严重地没有自知之明呗,”东升又笑着叹道,都不想再提这个娘们了,“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看她的,她还以为自己是个香棒棒呢。”
      “你知道苏庆丰吧,”他突然又问道,“他以前不是也跟这个娘们干过一段时间嘛,你知道背后这个娘们是怎么评价他的吗?”
      “不知道。”桂卿道。
      “苶尔巴尼亚。”东升重重地说道。
      “是她给苏庆丰起的外号吗?”桂卿问
      “对,没错,就是她给起的外号。”东升肯定道。
      “如此看来的话,”桂卿幽幽地说道,看来是想让自己的情绪更振奋一点,好能承受更多关于阎春竹的恶心事,“她让我去给她买药的事还不算太恶劣啊,比给我起个什么‘苶尔巴尼亚’的外号强多了。”
      “不过她这货没有嘴德是出了名的,”东升打算继续抛出一些桂卿不知道的东西来,以巩固两人之间的友谊,“我再给你举个例子,顾佳佳因为家里有点事,曾经问郎国才借过钱,后来这个事不知怎么就被她知道了,她有好几回在酒桌上说那个小咬么话,话里话外都是看不起人家小姑娘的意思,她可真不是个熊东西,一点都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昨天晚上她还干了一个很憋人的事呢,”桂卿觉得把这个事说出来也无妨,便顺嘴说了出来,“我记得当时都快九点了,唉,也是冤巧路窄,我正好有事回老家,刚进院子支好摩托车,还没来得及进堂屋歇会呢,就听见堂屋的固定电话响了。”
      “是那个浪娘们打来的,”他接着幽幽地讲道,心里又一次燃起了一团实难熄灭的怒火,“然后是俺爹接的电话,她就问俺爹我在家了吗。当时俺爹就直接实话实说了,没有,没在家。”
      “俺爹这边还没说完呢,话音还没落,一听院子里有摩托车的动静,就知道是我回家了,他接着就改口给她说,领导你等会,我听见院子里摩托车响了,我看看是不是他回来了,好像怕耽误我什么天大的好事似的,真是让我无话可说了。”
      “哎呀,恁爹也忒实诚了吧?”东升很不好意思地笑道,“连句该说的瞎话都不会说,对阎春竹那种人怎么能说实话呢?”
      “唉,所以说,老实人有时候就是气人,”桂卿颇为无奈地叹道,尽管那个不会说话的人就是他的老父亲,“俺爹他当时都那样说了,我还能不去接那个电话吗?”
      “不接也不行了,你被大叔坑了。”东升笑道。
      “然后我就接电话了,”桂卿非常难受地说道,他既为自己难受,更为父亲难受,“那个娘们就说她在外边有个酒场,暂时没法去办公室了,让我回去加班弄个大材料,第二天领导急等着用。”
      “难道活动办没人了吗?”东升面带怒色地问道。
      “哥唻,你听我说呀,”桂卿歪歪头解释道,他必须得把自己的感受准确地表达给东升听才能觉得好受些,“我当时一想,她既然都把电话都打到俺老家了,那肯定说明办公室这边已经无人可用了,对吧?”
      “再加上咱本来面子就薄,不会拒绝,于是就答应了。”
      “然后黑天半夜的,”他继续讲道,“我连歇都没来得及歇一下,就骑着摩托车又从俺老家赶到这里来加班弄材料了。”
      “哎呦,那,那个路可不近啊,”东升不无担心地说道,这让桂卿很是感动,“而且还是大晚上的,我记得好像有很长一段距离连个庄都没有,你说要是路上有点什么事,你怎么办?”
      “她个※※肯定没考虑到这些。”桂卿骂道。
      “唉,也怪我当时太傻了,”桂卿特别郁闷地说道,显然是后悔得不得了,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最初他们统计联系方式的时候留的是俺老家的固定电话,还有我的手机号,因为我自己的家没有固定电话,我心想就多留个电话吧,别在关键时刻耽误了公家的事,要紧要忙的人家也好找到我,没想到在这个破事上就用到了。”
      “她放着你的手机不打,”东升狠狠地痛骂道,显然也是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手刃阎春竹,“先打你老家的固定电话,就足以说明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卑鄙小人了,阴毒,真※※阴毒啊!”
      “咱也不知道她整天起来地耍那些小聪明,玩那些小手段到底干嘛的?”他继续皱眉道,“这样真有意思吗?”
      “※※※,她就是那样的人,咱能怎么着人家呀?”桂卿也跟着痛骂道,并且骂了也不觉得解恨,似乎只有当场去砍那个娘们几刀,给她放放血才是正经事,说其他的都没什么意思。
      “然后呢,”骂完之后他又讲道,“我到这边办公室一看,我的乖乖唻,打字室里一屋子人都在那里看电视剧呢,热闹得就和过年似的,其中光俺组里就有两个人。”
      “哎呦,当时把我给气的呀,”他气鼓鼓地说道,真是都有点要当场气晕的架势了,“简直都不能提了,现在想想我心里还堵得慌呢,很不是个滋味。”
      “当时办公室又不是没人,这个※※的居然黑天半夜从俺老家专门把我叫过来弄材料,组里其他的人难道只能当爹当老爷供着吗?”
      “为什么就不能安排他们干活?”
      “我※※※※!”他高声骂道。
      “我说,咱犯不着真去※※※,”东升听后嘿嘿地笑道,并且觉得心情舒畅多了,同仇敌忾的感觉确实好,“免得脏了自己的家伙料,那就没意思了。你看看她长得那么熊样,任谁看了都觉得恶心,她娘又能长成什么样呢?所以还是不去弄的好。”
      “也是。”桂卿回道。
      “我看不如这样吧,桂卿,”东升最后直起身子来很明确地说道,一副干净利索的样子,这让桂卿看到了一种十分宝贵的希望,“明天我去和部领导申请一下,你以后就调到指导组来吧,省得和阎春竹那种烂人天天搅和在一起,受她的鸟气和侮辱。”
      “这样能行吗?”桂卿怯怯地问道。
      他眼里的惊喜和意外虽然很多很多,但是仍然躲不过浓浓的担心和怀疑,因为他觉得要想顺顺当当地脱离阎春竹的邪恶势力范围,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因为坏人向来都是特别精于干坏事的,那个娘们要是存心阻挠他调换还是绰绰有余的。
      “怎么,你不相信恁哥我在部领导跟前的影响力?”东升随即开玩笑道,眼睛里闪烁着温暖的光波。
      “不是,不是,”桂卿连忙解释道,“我是担心啊,你越是想把我调过来,阎春竹就越是不放,你是知道她这个人的。”
      “我当然知道她的为人了,”东升脸朝着天花板硬硬地说道,他就是有这个不服输的劲头,“要是不这不那的,说不定她会放人,如果我专门跑领导那里去要人,她十有八九会从中作梗,坚决不放人。”
      “不过呢,”他咬着牙说道,“我这回还非得把你给要过来不可,不为别的,我就是要看看她这个不要脸的到底有多厉害!”
      “你又何必因为我的事和她闹僵呢?”桂卿非常不安地说道,“那样也显得我不好看啊,你说是吧?”
      “桂卿,这个事其实和你无关,”东升直接坦言道,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凉意味,“我早就看着她不爽了,你的事不过是个借口和载体罢了。”
      “我是不是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我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呢?”事后桂卿也曾不断地拷问自己,并且一度感觉很不舒服,好像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缺德事一样,“在背后说人家的坏话,按理说这是一种很不好的行为,按理说我是不该这样做的。”
      “不过,至少,”他又想道,试图为自己辩解,“我还知道反思和检讨自己,至于阎春竹那个垃圾,恐怕就未必会这样了。”
      “再说了,她办事历来都不盖脚后跟,从来都不考虑别人的感受,那么我又何必这么在意自己在背后怎么对待她呢?”他劝慰自己道,总是喜欢给自己的行为找点理由,“况且我只是和东升聊了聊一些真实的事情,并没有和别人说起过什么,也没说过她半句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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