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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主子 ...

  •   庄弦琰已经很久没有跑到发疯了。

      蓄在眼眶里的泪在鸿蒙阁大门前爆发,因为他发现这里没有袁意平的马车,没有靠着车窗打盹偷懒的福至。

      他要怎么去袁府,那么远,那么远。

      那小少爷的呼唤近在耳边,可他越听,那声音越小。

      “啊.....”

      痛苦化作哽咽,他抱着自己的胸腔大喝一声,腿都压弯了,可痛苦分毫未减。

      痛也没办法啊,袁意平又不在他身边。

      他只能靠自己,只能靠自己站起来,跑到没命也要到袁府,也要替袁意平守住那小少爷。

      所以少年抬起头,深吸一口气瞪着红到可怕的眼睛,赖以生存的毅力在瞳孔里燃烧,染红前方的路。

      脚刚迈出去身子就莫名一轻,他看着自己双腿蹬两下,再回过神的时候身下的马唏嘘一声,已经疯跑起来。

      他猛地回头,对上那个熟悉的面具。

      他看着自己在马上离鸿蒙阁大门越来越远,眼泪又毫无声息往下滴两颗。

      一个没见过的书生拿着扫帚追出来,对着他们涨红脸,

      “偷,有人偷马啊!”

      庄弦琰好像换了一个人,和刚刚那个在门口哭到喘不上气的少年不搭边,就这么静静看着那书生,直到再看不见。

      偷马,偷马算什么。

      为了袁意平,他什么都能做。

      他不要脸,不要高高在上的身段,不要桀骜却不中用的假尊严。

      他要袁意平,要袁意平在意的所有人,要袁意平活得比所有人快乐。

      马一路狂奔,风在脸上狠狠划过,他却没有任何痛感。

      康有宁把马勒在袁府后门,一脚踩在马背上就把庄弦琰扛上了墙头。

      两人跃进后院的灌木丛,远远看着不少小厮丫鬟从房里端出血水,庄弦琰的心就和被刀割了一样揪着疼。

      他捂住嘴,呼吸还是发着抖随着眼泪钻出来。

      康有宁抓着他的肩膀让他侧过来,收回一只手抵着嘴,示意他不要动,而后自己飞快贴着墙穿过了檐廊。

      庄弦琰蹲在灌木丛里,眼泪根本控制不住,他几次捂着嘴还要抬手擦眼泪。

      直到福至被康有宁拖过来扔在灌木丛跟前,看见和袁意平有关的面庞乱窜的心才安一点。

      福至拨开灌木丛看见他,眼泪竟然也决堤,顺着苍白的脸庞流下来。

      福至扯住他的手,哭得抽抽噎噎,

      “五皇子,你可算来了....”

      五皇子。

      庄弦琰痛苦地闭上眼睛。

      那些混着大雪落下铺了他满心房的记忆又被催开。

      他还记得刚来大夏那天。

      怎么一下子,就走到今日了。

      能不能回去,能不能让所有人都好好的,能不能别让他一次一次睁眼看着地狱的盾牌。

      “小少爷一直念着大人和,和五皇子...”

      福至抓着他站起来。

      “我马上...马上到。”

      庄弦琰死死抓着福至的手背,迈出灌木丛的腿却有些迟钝。

      尽管他已经很努力往前走,还是太疼,太疼了。

      —————

      属于皇帝的大殿空空如也。

      上朝的大臣们退出去好久了,那契国皇帝还是坐在原地。

      阿平在他身后,陪他看大开的殿门和外面四四方方的天。

      直到一个太监小心翼翼过来递了什么东西给阿平,总是围绕在这皇帝身边的寂静才被打破。

      “皇上,是大夏的信。”

      阿平把微微皱起来的信封捋平,双手递上去。

      甘如乐眼睫毛颤两下,神思过了一会儿才回来,拿过信封打开。

      那少年的脸不知怎么的浮在纸上,可是少年无论如何都睁不开眼睛。

      因为他记不得了。

      那少年是怎样带着嗔怒看他,那双眼睛怎样在秋日泛着光,他记不得了。

      每天退朝以后,他都在这龙椅上空坐一阵,为的就是拼起这双眼睛。

      可是太久了,太久了。

      久到连他自己的眼睛都开始无神,神韵散在那一角天空抓不回来,直到他读完这封信,希望才在眼睛里迸发。

      “大夏要变天了...”

      甘如乐把信纸揉皱单手抓在手心,站起身,呼吸也重好多,

      “大夏要变天了!”

      “来人!”

      他大声喊一句,阿平就跑到他面前跪下。

      这意气风发的皇帝胸腔一上一下,再看向那四方天的时候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派一队精兵去大夏!任凭韩望之差遣!”

      “若大夏有变,务必把五皇子毫发无损带回来!”

      阿平点头,弯着腰下去了。

      大殿这下只剩甘如乐一个人,他摊开掌心看着那张揉皱的纸,吸一口气又合拢,嘴角反反复复好几次才扬起来。

      他等了那么久,从太子成了皇帝,总算等来这个可乘之机。

      袁家要是倒了,庄弦琰在大夏的靠山就倒了。

      而他是契国的皇帝,他不会倒。

      从大夏带回来的婚服,他也一直替那皇子留着,等着终有一日穿上,站在那皇子身边。

      那皇子在大夏受的苦,没办法站在袁意平身边的苦,是怎样辛酸怎样隐忍他都清楚。

      书童....

      甘如乐攥紧拳,眼睛里不再充斥欣喜。

      那皇子怎么能当一辈子的书童。

      他是主子的命,他就该在宫里安逸过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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