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萦》古朔离颜

33、追悔莫及

　　我的精神一天天好起来，止不住的被婉柔埋怨：“你啊你，装死装三天，吓死一屋人知道不！”晚膳的桌上，我，婉柔，额娘，八爷，九爷笑得欢快异常。
　　“爷……”小桂子敲了敲门，并不敢进来。
　　“什么事？近前回话，”八爷放下筷子，一时间都安静下来，只见小桂子在八爷耳边说了些什么就退下了，八爷脸色平和，淡淡道：“你们先吃着，九弟，我们去看看。”
　　也许是什么政务上的事吧，不该咱们管。心是这么想着，眼睛却不由自主的追随他们的身影而去。
　　回到清朝以后，我这大近视一下就没了，远远望去，竟像是抬了个人进来似的。“灵儿！”脑子里下意识的闪出这个名字，筷子一扔，下一秒脚就跟着冲了出去。
　　“婉萦……”斜刺里冲出胤禟的身影将我拦下。
　　“不要拦着我！你撒手！”不知打哪儿来的力气，我狠狠推开他的身子，眼前的一幕却让我惊骇得再也不敢走近半步。
　　是灵儿，她凌乱的衣衫上四处开满血色的花朵，头发散乱面皮惨白，眼神散漫呼吸不稳，似乎每喘一口气，就会涌出一口血来。
　　“灵儿……”我几乎是趴着爬到她身边的。
　　“灵儿，你看看我你看看我，灵儿……”我大哭大嚷。她的眸子动了动，眼光终于聚焦在我身上。
　　“格格……格格……是你吗？格格，灵儿……灵儿……什么都没说……”她气若游丝，我只觉得血气上涌，一股甜腥冲上喉管。
　　“咳……”一抹触目惊心的鲜红喷洒在我的手背上，天地之间一片寂静，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当我醒来，已经是两天之后的事情了。胤禟靠在床边打盹，我来不及思考许多，翻身就想下床。
　　“别动，你别动！”没想到一动就惊醒了他，他死命抱着我，声音嘶哑，形容憔悴。
　　“灵儿，我要去看灵儿……”话一出口就泪如雨下。
　　“她活着，活着。”
　　“你骗我，我要自己去看。”我不依不挠，死命挣扎。
　　“我骗天下人都不会骗你！！！”他怒吼，我镇住了，望着他血红的眼。
　　“除了你，哪个女人的死我都不在乎！”我浑身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这就是他——爱新觉罗胤禟的真实一面？果真如历史所说那般的“毒蛇九”吗？
　　“婉萦……不要这样，不要，我要你好好的……你不要糟蹋自己，我害怕，我害怕失去你，你要好好的，好不好……”他反复絮叨着什么，我已经没有力气去听，内心接近惨寂的麻木，为什么刚才他说的话如此让人寒心和疼痛？这就是他的爱的方式——热烈得近乎自焚！那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疯狂，或者是出于他生来天成的霸道和占有欲？我不懂，真的不懂，我甚至没有想过，高贵如他一个众星捧月的阿哥，到底喜欢我什么？！
　　“你出去，让我静静。”我平静的说，面无表情推开他。
　　“婉萦……”
　　“别说了，这里没有刀子也没毒药，我想自杀都不行，只是想歇歇，你也休息去吧。”我飞快的打断他的话，转身躺下。
　　“那……你好好休息，有事就叫人，谷歌就在外面。”他值得闷闷起身，离去。
　　我不知道自己楞了多久，渐渐哭累得没了声息，窗棱上已经暗了下去，是夜，可怕的黑夜再次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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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是难得的安静，似乎又是新的一天，检查过婉柔的药，我让秋玉端了去，这次八爷新买了瓦罐，果然没了那可疑的辛味。哎……婉柔，不管怎么样，只要你好好的，就好。
　　“格格，四贝勒爷来了，说了奉万岁爷的旨意来瞧您，您见么？”谷歌敲门通报道。虽然已经吩咐了门人不要放任何人进来，但这个钦差的道，我还是不敢拦。不知道这天底下还有哪个小小的王府格格，敢把堂堂四贝勒爷放门外干等着呢。
　　“奴婢给四爷请安，四爷吉祥。”我披散着头发，懒懒的行礼。自永和宫一别，就只是在婉柔生日宴上见过他一次了。
　　“免了，该躺着就躺着去。”他冷冰冰的说道，一如我熟悉的四爷。抬头望他，他眸子黑亮，鼻峰挺直，其实……仔细一看他挺帅的嘛，怎么说都继承了康熙爷的优良基因不是？干嘛老是一副扑克脸给谁看呢？
　　“四爷请用茶。”我忽略他的话，也学着他用扑克脸回答。
　　“不说了让你躺着么！罗唣！”他竟是走过来直接将我抱起扔到床上。这爱新觉罗家的男人都把女人当什么了！
　　“四爷！”我怒视他，坚决的用眼神和声音表示抵抗。
　　“你怎么就不能像以前一样呢？谁教你对我强颜欢笑，谁教你面对我演戏？你戴着的，是什么面具？”
　　“紫禁城里，谁人不戴着个面具，四爷管我戴什么？要是之前冲撞了您，就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吧。”
　　“还是这么尖牙利齿。”他的唇线微微向上扬起。
　　“再尖，碰上您这么一个冷冰冰的主子，还不给赶紧磨平喽。”我继续嘀咕。
　　“冷冰冰……”一分笑意竟自他口中溢出，我没看错吧！雍正大哥竟然这么笑了？！眉挑舒展，唇角上扬，看得我都禁不住笑了。
　　“那这般呢……”他竟然凑过来，一只手轻轻抬起我的下颔，另一只手搭上我的肩，我一愣，全身一僵似的脊背发凉。
　　“还会怕么？上次在永和宫……”他深幽的眸子映出了我的人影，我的惊慌在他的瞳中如数放大。
　　“你害怕我……还是，不敢面对我？”说到这句我倒放松了，不怒反笑。
　　“四爷，您这是高估了奴婢呢，还是高估了您自己？”
　　“这就是你想要的？”他答非所问，松开手站起来。
　　我想要的……我一时间答不上来静默在原地。
　　“我等你的答案，紫禁城少了你，果然少了很多生命。”
　　“那便还是有生命的，不是吗？”我心一惊，立马反驳。雍正信佛，他说的生命，到底是什么意义？
　　“皇阿玛听说你病了，让我代他来瞧你，你说我该怎么回？”他避开了我的话题，说道。
　　“那是四爷的事，您都看见了不是吗？”
　　“是，都看见了，那就告辞了。”我忍不住翻白眼，早该走了，大白天的来吓人。
　　“恭送四爷。”然而我的语气却一点没听出哪能体现个“恭”来。
　　“你要的，我可以给。”他站在门口沉声道，末了推门离去。
　　苍凉的关门声映出我惨白的脸，我想要的……
　　陡然让我想起太子的话，“除了我，没人能要的起你！”几年前，他如是说，甚至到我到乾清宫当差时分的某一次擦肩而过，他仍旧在我耳畔低语，呢喃几乎让我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那么遥远那么不真实。
　　都不愿意放手么……
　　太子，四爷，八爷，九爷……四张脸的幻像重了又叠，伴着夕阳的余晖沉降，最终定格在那一抹灿烂的微笑，我想要的，我的胤禟。会心的笑在嘴角盛开，泪又不听话的落了下来。

　　门终于响了，我已经交代过谷歌，若是胤禟来了就直接让他进来，抑制不住心底的激动，我连鞋也不穿就飞奔过去，扑进他的怀里。
　　“这么高兴？”胤禟笑着低头要吻，被我躲过，“外头有人呢。”
　　“没人，我都叫谷歌关门下去了。”说着将我抱起，放回床榻上。“今天感觉好些？”
　　“你身上怎么这么凉？”我摸摸他的手，一股凉气倒灌过来。
　　“外面下雨了，你不知道？”
　　“不知道……”我老实回答，刚在想事情，还真没注意。
　　“你这耳朵，长哪儿去了，都打雷了都不晓得。”
　　“打雷了？”话音未落，一道闪光划过，雷声接踵而至，吓得我缩了缩脑袋。这什么天啊，白天不好好的么。
　　“胤禟，我有点怕……灵儿，真的没事了吗？”我扯他的袖子，小心的说。
　　“恩……幸亏你有派暗卫保护她，没事了。”他拍拍我后背，安慰道。
　　“她会怪我吗……老天会惩罚我吗……”听着骇人的雷声，我心底直发凉，果然做了亏心事就是怕打雷啊！
　　“不会不会，别怕，我陪着你。”
　　“一直都陪？”
　　“一直都陪。”
　　“那……你打算在这儿坐一个晚上？”我挑眉，偷笑。
　　“那你打算怎样？”死啦，我发现我自己简直就是玩火自焚，这小子的笑可比我奸了十倍不止。
　　“我怕……”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奸笑斗不过你我还不会装可怜么？
　　“别怕别怕，我就坐这儿陪你还不行？”哈哈，他果然慌了手脚，柔声哄道。
　　“你……把鞋脱了。”干笑两声，我红着脸道，别跟我说你不会自个儿脱鞋。
　　他有些犹豫地望着我，坐上榻来。
　　“只许脱外衣袍子。”撂下这句，我飞快卷起被子转身躺下，炽热热的感觉在心头回响
　　觉得身边的人也躺下了，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我差点没笑出声来，他还怕我？咋的反倒像我霸王硬上弓强吃他豆腐似的。
　　“胤禟……”我有些口吃。
　　“你不怕……”他一贯好听的声音有些沙哑。
　　“不怕！”对上他微眯的双眸，我笑，主动把头埋进他的臂弯。“有你在，都是安全的。”
　　“恩……睡吧，我陪着你。”他宠溺一笑，轻吻了我的前额，环住我的身子，窗外雷声隆隆，窗内暖意阑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