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温迪在酒厂开局》雪下埋酒

5、第5章

　　萩原研二神色未变，仗着松田阵平墨镜印脸上就假装看不见他的视线，见对面没再说话，于是摆出一副恍若未知的模样道：“啊，没有关系，我当然知道警官们是好心啦。既然如此，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带走我弟弟了？我们还带了别的小孩出来玩，现在得负责把他们送回去了呢。”

　　松田阵平依旧沉着神色不说话。伊达航笑得越发尴尬，只好先开口应下来：“好的好的，那这位先生你就先回去吧，我们也得收工了哈哈哈……”

　　眼看事件就要结束，萩原研二拉着温迪想赶紧脚底抹油溜人，他是知道他的幼驯染是个直觉系的，然而这直觉被用到自己身上时却只能让他叫苦不迭。
　　……小阵平！心有灵犀一点好不好呜呜呜，快看穿研二酱真实想走的心愿吧——

　　松田阵平当然是没有读心术的。因此在他们即将溜走的时候他开了口：“等等。”

　　他上前一步，一手搭在了萩原研二肩上，“忘了问了，你叫什么名字？不好意思啊，我只是比较好奇，这小鬼看上去是西方的长相，为什么你们会是兄弟呢？”

　　温迪在心中哀叹难搞，萩原研二几乎要不敢回头去面对幼驯染灼灼的仿佛能烧穿人一样的目光了，然而显然，越紧急的情况越能激发人的潜能，他飞速想了一个假名，以几乎自己都快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速度脱口而出。
　　“我吗？我叫伊奈祁人，”他扭过头来露出自然疑惑的眼神，而很快这眼神就变化为了回忆与思索，“唔，温迪的话，就是这孩子，是多年以前我的母亲收养的。当时我年纪还小，生了重病，母亲想找个同龄人来陪我聊天，让我不至于太过苦闷，于是就去福利院把他领了回来。那时因为他不同于日本人的发色和瞳色，他还时常被欺负，母亲将他带回家大概也是因为心疼他，于是干脆一举两得吧。”

　　这一串说完没有任何的可疑停顿。然而事实上借口与谎言想要让人信服的精髓，在于适当的省略与概括，过于细致的细节反倒会显得不太真实。萩原研二不像是不知道这一点的样子，却还是这么脱口而出了。

　　温迪没多反应就很快接上了戏，用充满亲情温暖的目光抬头望着萩原研二，在他说完之后只补充道：“是的呢警官先生，正因如此，我很敬爱我们的母亲，还有我们的家。”

　　要说哪里不对劲也说不上来，松田阵平沉默了一会儿，戴着墨镜看不清他的神色，温迪他们也不清楚究竟骗到了没有，只是看见他片刻后慢吞吞收回手，向他们道歉：“好吧，那是我误会了，抱歉。”
　　他微微偏头，“那两个一直看着这边的是跟你们出来的小孩吧？快过去吧，别把人看丢了。”

　　总算是从令人紧张的氛围中逃离了出来，两人都不由得舒一口气。毛利兰和工藤新一担忧地看着他们，见他们回来忍不住急切询问。

　　“怎么了吗，温迪哥哥、松田哥哥？那两个警察是不是为难你们了？”
　　“温迪哥一开始为什么主动过去啊？”

　　温迪瞎扯了两句带过这个话题，眼见今天出了这么大事，想来他们的父母一定会担心自家小孩，索性便问了问他们，将人送回去了。
　　只不过，在路上出了一点小插曲。

　　“温迪哥，”工藤新一趁另外两人不注意，悄悄凑过来拉了拉温迪的披风下摆，“那个松田哥不会有问题吧？”

　　“嗯？”温迪一愣，“为什么这样问？”

　　“就是，我今天观察他，看见他的表情经常不太对劲，就像爆炸之前的时候，他好像比较焦虑，后来好像还在躲着警察。”
　　工藤新一一脸严肃，“温迪哥，你确定你这朋友可靠吗？他不会跟今天的案件有什么关系吧？”

　　这位朋友可是根正苗红的正统警察呢，温迪有些好笑，只是……爆炸之前？他努力回想，终于想起来那时候好像他刚跟萩原研二剧透了案件——

　　等等、不会吧？

　　虽然他也知道躲警察只是为了不让同期发现自己，然而这么联系起来看，怎么好像还真挺可疑的。
　　温迪不存在的良心开始隐隐作痛，他先在心中对被突如其来抹黑了名声的萩原研二拜了三拜，然后才随口找一些理由解释。

　　“他不会有问题的，放心吧新一。爆炸之前，大概是因为他看见手机没电了吧啊哈哈，本来他是要跟我一块儿来的，只是半路发现忘带手机才回去取，因此大概也搞忘了充电？”
　　“至于躲警察——”温迪想不出什么理由了，干脆摆烂，“你看错了。”

　　他微笑着，露出令人信服的表情，“大概只是松田君比较巧合地移动到了远离警察的方向吧。”

　　“可是……”此时年幼的工藤新一还算单纯，没见过大人的人心险恶，正蹙着眉一脸纠结，试图再说些什么，就被温迪打断，“好啦不要想啦，小朋友愁眉苦脸的做什么啊。他后来都去警官先生面前接我了，可不像害怕的样子吧？”

　　尚不论工藤新一是否真的被骗过去了，总之温迪成功带偏他的思维暂时堵住了他的嘴，把人安全送回家。温迪抬眼看了看天色，由于事发突然，此时时间还算早，他正想问问萩原研二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就忽然顿住。

　　那双翠色的眼眸微转，看向天空的另一边。

　　脸侧似乎有细风淌过，萩原研二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偏过头神色微沉。
　　“出什么事了吗，小温迪？”

　　“……”
　　“我想，我们有要紧事了呢。”

　　-

　　监控界面里，穿着帽衫的男人跪在地上垂着头，身上有斑驳的伤口，一旁站着的人摊摊手，冲监控道：“反应看不出异常，看样子确实只是普通的任务出错。”

　　琴酒看着画面，神色阴晴不定。

　　这一个任务是派了几个人去回收一个U盘，因为原本估计的任务不算太难，只让一个代号成员带着几个外围成员去做，结果谁知道那人临时反悔，在交易地点设下埋伏准备通吃。

　　组织里没有人是吃素的，很快设计好反击将人从后方逮了出来，哪成想最后交易人所在的房间发生爆炸，负责去擒王的见书山麓逃出来时狼狈不已，只告诉他们那人见自己没有了生路，带着U盘想和他一起同归于尽，只是他反应得快才捡回条命。

　　琴酒向来多疑，自然不信。然而把人丢进审讯室问了半天，得出来的结论也只有一切都和见书山麓说的一样，没有半点虚假。

　　啧。他烦躁的点了支烟。
　　U盘里本身没有什么重要内容，只是如果是流出去会给组织造成一点损失而已。但是既然这样，也没什么好审的了，便准备让人把人放出来。

　　就在这时，他听见窗户位置‘哒’的轻声。

　　“谁！？”琴酒眼神一厉，握紧枪把看过去，却看见是那个始终让他恼火的小鬼，正屈膝轻踩在窗沿，背着光看不清神色。
　　他微微舒了口气，随即眼神嘲弄，“消息还挺灵。怎么，来要回你的跟班？”

　　温迪不应他的话，从窗沿跳下来，落地无声。他走到显示器前，看着里面诸伏景光一身血色了无生气的样子，那张向来带笑的少年面容面无表情。

　　琴酒甚至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心慌感，他皱紧眉头，心中没来由的烦躁，正想再说点什么，就见到少年视线微微下落，又抬起来，“再加一条吧，Gin。”

　　“不要动我的人，特别是用这种手段。”
　　“你知道我讨厌什么。”

　　那双苍天之瞳带着不明显的冷意看向琴酒，温迪意有所指地道：“如果你一意孤行的话，我不是不可以考虑去更正一些东西。毕竟虽然我不太在意，但某些时候这个身份的确很好用。你觉得呢？”

　　监控室里沉寂下来，角落站着的成员不知何时已瑟瑟发抖，额角冒出豆大的冷汗。中央的两人对峙片刻，最终竟然是琴酒冷哼一声，收起周身气势，显然很不爽的样子扭头离开了。

　　角落里那成员正因为骤然松快下来的氛围长舒了一口气，就见到眼前出现一只手挥了挥，他赶紧抬起头，通体的绿色映入眼帘。
　　刚刚突然出现和琴酒互彪气势、身份成谜的那位大人正站在他眼前，冲他弯了弯唇角——他从这个笑里感受不到半点的真诚，接着道。
　　“结束回忆了吗，朋友？如果你没问题了，麻烦替我把见书山麓带出来吧，最好快一点，谢谢啦。”

　　看着人诚惶诚恐地往审讯室去了，温迪微抿唇，手无意识在随身携带的琴弦上抚了两下，传出的音符略显沉闷，一如他的心境。

　　一旁已经是透明人状态的萩原研二明显也压着火气，但他听见声响，先是担忧地看过来。
　　温迪很快收好琴。

　　“唔，”他敛眸，“这确实是我没有料到的情况，萩原君，我向你道歉。”

　　萩原研二蹙眉，“你不用道歉，你没有做错什么。”
　　“这一切本就和你没有关系，倒不如说，你能在这时候赶过来帮忙，应该是我对你道谢才对。”

　　温迪当然是知道这一点的，只是他内心所想或许与萩原研二所认为的不太一样。作为风神，他经历了许多年岁，也看过人性的善与恶，他知道这个组织有很多恶劣行径甚至包括人体实验，但他始终是一个过客，不站在任何立场，也不偏帮任何一方，他一直是认为这个世界有它自己的发展趋势的，无需别人插手。
　　这是作为神明的理性和慈悲。

　　然而很久很久以前与友人的相识相知始终在他心里造就了一块柔软之地，于是在因为留在诸伏景光身上的那一丝力量，感知到他正在遭受的折磨时，对这种行为的怒火有一瞬间占了上风。
　　他不假思索赶过来，事实上却并没有帮上太多忙，哪怕速度再快过来时一切也早已结束。这是世界线的自动修正，诸伏景光该有的经历在世界意识眼中是既定的历史。

　　因此温迪向萩原研二道歉的，实际上只是将他带过来却没能阻止什么，给了他希望又让他失望而已。

　　以及——
　　这样略微的无力感让他清晰地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他不是神明，遵循事物本来发展是一个合格的旅者应做的事，他能将线条一时拨动，却迟早要离开。

　　他是不是，干涉得太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