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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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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纯情,只是不想破坏了两人现有的薄弱关系。
时候未到,万一把方旬吓着了怎么办,做事总得循序渐进,季淮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
说白了就是三个字,万一呢。
可惜方旬的酒劲上头快,也消得快,喝完醒酒汤没一会,他就皱着眉坐起来,抱臂看向坐在一旁的季淮。
除了在上司面前丢了大人,他今天也没什么更坏的事了。
昏暗的卧室并未开灯,没有完全闭合的百叶帘透着光,时刻运作的加湿器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方旬的卧室里有股白山茶的香气,带着暖气汹涌上头的热气,熏得人昏昏沉沉的,季淮笑了笑,露出两颗微尖的虎牙。
“哥,你醒了。”
方旬轻声“嗯”了一下,没有再理会季淮,自顾自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阖眼,他太困了,不太想搭理人。
成年人对于自己的诉求向来十分诚实,困了就睡饿了就吃,想想季淮忙前忙后照顾他这么长时间,大半夜把人赶出家门也不是很好,方旬在心里叹了口气。
都怪宋轶,下次见面一定狠狠宰他一顿。
见对方罕见地不赶自己走,季淮的嘴角咧得更开,他放轻动作蹲在床头,将脸靠在方旬面前盯着看。
季淮觉得自己永远都看不够,他能连续不停地盯着这张脸看上好几天,然后再换个姿势继续看。
可方旬丝毫没有这样的感觉,他没有睁眼,只皱着眉头质问道:“大半夜的,你不睡么?”
烦死了。
季淮像个吃不到骨头的幼犬似的垂下眼睑,声音里带着湿意:“我……”
方旬发誓,从这一刻开始,他讨厌狗。
他只好无奈地睁眼,家里只有这一张床,好在足够大,方旬不耐烦地向里蹭了蹭,空出一个人的位置,总不能让大boss去睡沙发,毕竟他的小沙发连他自己都睡不下。
身侧空出的位置一阵塌陷,季淮的身上有股柠檬香,闻着十分清爽,他的动作小心翼翼的,躺下时有些僵硬,与平时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截然不同。
不知怎的,看见对方手脚僵硬的样子,方旬忽然心情很好,他笑了笑:“我没记错的话,你明天下午还有会议,新的助理找到了么?”
季淮一脸幽怨:“哥,现在能不能不提工作?”
方旬忍不住笑出声,他闭上眼,给笨蛋小狗盖上被子,自己则惯例伸腿骑上另一半,“睡吧,哦对了,宋轶送我的东西你不许顺走。”
一听这话,季淮的目光顿时幽深起来,他转头,凝视着身旁人精致的眉眼,“你很喜欢吗?”
“那是圣诞礼物,”方旬打了个哈欠,轻声道:“大院里一起长大的朋友送的,不管是什么我都喜欢。”
“我也是朋友吗?”
季淮的眼睛在夜色中闪闪发亮,他的手指蜷起,思考着自己要不要使点什么手段把宋轶请走。
方旬回答的十分果断:“不,你是总裁,好了,小季总,如果你再不睡,我就要以私人身份把你请出我家了。”
季淮委屈巴巴地转了个身,端足了受尽委屈的小媳妇样,如果他心里也是这样想的,方旬会非常乐意给予他关怀和安慰。
可惜不是。
第二天清晨,方旬是被厨房里传来的惊呼声吵醒的,他皱着眉起身,下楼时眼见着季淮肿得老高的脚踝和脸颊上磕碰的伤。
他正在门口呲牙咧嘴地穿鞋,见方旬下来脸上有一瞬间的意外,然后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那个,哥,我先走……”
“回来。”
方旬几步下楼,将人半拉半拽地扶到沙发上坐好,他知道季淮不是故意的,厨房里那些东西的设计实在不怎么精妙,连他最初搬进来时都一连摔了好几跤。
他翻出医药箱来给季淮做了下简单处理,捧着后者的脚看了看,然后“啧”了一声,按住对方想往回缩腿的动作,“等着。”
季淮默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脚踝,垂着头“嗯”了一声,他确实是故意的,只是没想到摔一跤竟然会这么严重。
疼,自作自受。
半晌,方旬嘴里叼着半根烟,捏着手机不顾形象地大声喊:“你快点过来,不然我就死给你看!”
季淮明显被他镇住了,好半天才试探性地叫道:“哥?”
方旬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板着脸望天:“医生不好出诊,但没关系,反正又不是我的工作。”
“我可以自己去医院的。”
“怎么去,外面还下着雪,”方旬摆摆手打断他的话,将嘴里的烟按灭,叹了口气:“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八成也要在家休息一段时间,要不要请个保姆?”
言下之意,他概不负责。
季淮与方旬近距离相处了两年,当然清楚方哥想的都是什么,也就打消了自己心里那点龌龊的念头,但他实在不是会请保姆的人,只好摇摇头:“不用,我自己回家休息就好。”
方旬沉浸在尼古丁中的呼吸一紧,道德绑架,这孩子纯粹就是在道德绑架。
医生来得很及时,火急火燎地按门铃,扛着行李箱似的医药箱冲进来,眼镜后的眼睛瞪得溜圆,“哪呢,哪呢?”
方旬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朝季淮努了努嘴,“你检查的时候小心着点。”
医生瞪了他一眼,在目光转向季淮时似有一瞬讶异,又在看到肿得老高的脚踝时瞳孔微缩,嘴唇颤抖道:“你他妈的……不是家暴人家了吧?”
方旬原本还在漫不经心地笑,听到这话嘴角猛地放下去,恨不得伸脚将这个一样没有眼力见的人踹出去。
见他吃瘪,季淮默默地按耐住自己忍不住上扬的嘴角。
医生做完一系列检查后松了口气,“没什么事,就是看着吓人,不过他这几天离不了人照顾,你不是无业游民吗,可别眼里没活。”
方旬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等医生走后,他才恍然回过神来,“什么叫无业游民,我这叫正儿八经的洗手归隐田。”
季淮垂着眼睑,还想要撑着手臂站起身,“哥,送我回去吧,我自己也可以。”
方旬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将人强行摁回沙发坐好,半蹲下身道:“你就在这住几天吧,等自己能走了再回家。”
老季总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他要照顾好季淮,现在季淮在自己家里受了伤,怎么着把人自己放回家都不太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