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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虚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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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余息一行人正在飞快赶往城西。
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司融一眼就发现了陈之椒停在路边的车。
和陈之椒本人气质极其相似的粗犷匪气,让它看起来像蛰伏在草丛中小憩的钢铁巨兽。侧边车窗贴了防窥膜,隔绝开外人想要窥探的视线。
直到超跑和那辆车擦身,司融才看清了内里。车内空无一物,美有多余的摆设,看起来简单而整洁。
唯有后座一粉一蓝的儿童安全座椅透着些许格格不入的气息。
看到这里,司融不禁想起上次坐在这辆车里时的情形。
两个孩子在后座昏昏欲睡时,他和陈之椒坐在前排,少有交谈,只有舒缓的轻音乐在耳边流淌。
很普通很宁静的时刻,对他来说却是历经长久绝望之后失而复得的珍贵。
蔡余息同样注意到了这辆车,目光一凝,登时坐直几分。果然不出他所料,陈之椒真的单挑匪徒去了!
他绷不住表情,一系列恐怖的猜测接连浮现在脑海。如果闻天和陈之椒接连遇险,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和远在千里之外的妻子交代。
当下,蔡余息额头冒汗,恨不得抢过方向盘自己来开,忍不住催促:“司谦,开快点。”
“要你说?”司谦像个一点就炸的火药桶,恨恨骂了声,“懒得和你吵。”
三座跑车里,他好像真成了司机。司谦悲哀地想,他怎么会有一天贱兮兮地跟着人跑去救和他不对付的死对头?
蔡余息和司融落座后排。
持续一路的紧张情绪让蔡余息在焦灼亢奋之余忽略了太多的东西。
比如,身侧在此前从来没有和他有过交集的陌生男人,究竟为什么会提出要和他一起去救闻天。
司家在京市颇有能量,有他们的帮助,落在他身上的压力也会减轻一些。
他们在陈家危难关头不但没有落井下石,还善良慷慨得一反常态,简直不像是在商场上和他针锋相对的几条大尾巴狐狸。
蔡余息虽然疑惑,思量再三,还是觉得送上门的帮忙难以拒绝,即使事后报答也很合算。
毕竟,性命是最重要的。
在报警之后,蔡余息也没有坐以待毙,派人去寻。
司家主动伸出援手,他们的搜寻压力骤轻,行动范围也扩大了许多,两方划分片区,分别派人在市里寻找闻天的痕迹。
西边的烂尾楼也是他们搜寻的目标之一。
直到司谦那个不声不响的哥哥和他同时望向窗外的车辆,因为熟悉而微微怔忪的表情使得他下意识分去注意力,端详的目光终于再次落在对方身上。
他认识陈之椒的车?
亦或只是巧合。
司融和司谦五官相似,气质却迥异。
前者看上去像一块冷漠高傲的冰山,对于擦肩而过的路人都懒得施舍一个眼神。
后者则攻击性很强,长得再英俊也掩盖不了身上一股憎恨所有人的邪恶比格味。作为狗尚有可爱之处,当人则让人生厌。
第一眼见,估计也没什么人会觉得这俩人是兄弟。
蔡余息的视线落在司融怀里,很久。
似乎要盯出个洞来。
他当然知道那一闪而过的银色代表着什么,只是没敢认。
非法持枪是要蹲局子的。蔡余息在思考。
本国对枪械管制严格,普通居民持枪需要通过非常严格的考试,还需要出具一系列证明,费时费力。即使在京市,居民持枪率也不高。
陈家自己旗下就有安保公司,蔡余息外出几乎时刻有保镖随身,对枪械只是略通。在俱乐部里,他打固定靶弹无虚发,移动靶还差点意思,不过也拿得出手了。
预感到即将面对的匪徒大概在人数上颇有实力,蔡余息试探着开口。
“司……先生。”头一次不阴阳怪气地和司家人交谈,蔡余息说话时都变得不像他自己,嘴巴笨拙了几个度,“这枪是真的吗?”
司融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
面对陈之椒的姐夫,即便问的问题显得不太聪明,他思量片刻,拿出还算礼貌的态度,彬彬有礼道:“真的,不借。”
蔡余息没想到自己会被一口拒绝。
反应过来后,他仍旧想要争取一下,不死心地追问:“你会开枪么?不如等会儿借我用用,我在xx射击俱乐部里是高级会员,射击水平还可以——”
当然会。
司融心道:我还是联邦军校学生优秀代表——虽然半路被强制退学也没拿到毕业证,但实力完全不容置疑。
人生就是这样,再有能力的人也可能会缺乏一张证书的认可。
前座一直竖着耳朵看热闹的司谦绷不住了,突然爆发出狗叫式的大喊:“司融你他大爷的骗我?你明明跟我说那是玩具枪!”
司谦一想到自己被司融用真枪指过脑门就一阵头皮发麻。
万一当时出了点意外,司融那把从没看他用过的古董枪锈了,走火了,他的小命不也跟着一道玩完?而司融居然还骗他说那只是玩具枪!
他分明都已经闻到火药味了!
司融冷漠道:“吵什么。不是没把你头打爆么?”
蔡余息听得后背发寒。
原本在他看来,对比起他的神金爸爸和比格弟弟,不怎么爱说话的司融还勉强算得上是一个正常人。
如今看来,应该也没正常人会想着用枪打爆弟弟的脑袋吧?
蔡余息一下子陷入沉默,也不敢惦记对方手里那把看起来威力不错的勃朗宁了。
等到司融再度开口,蔡余息居然从他平淡的语气中听出一丝威胁。还有浓重的虚伪。
仿佛是在思考怎么委婉拒绝他才比较合理,司融面对他的态度虽然也淡淡的,但比起司谦而言温和了不少。
“你有持枪证么,蔡先生?”
“没有。”蔡余息尴尬一笑,答得飞快,“我还是不班门弄斧了,到时候抡砖头也是一样的。”
司融微微颔首。
——啪!
就在此时,窗外忽然响起一声略显突兀的声响。
大楼就在面前,司谦疑惑道:“那是什么声音?”
“枪响。”
“枪响?开起枪来不是震天响的吗?我听着也不像啊。”虽然嘴上这么说,他跨出车门的半只脚又收回去了。
司融表情沉郁。
短暂停顿过后,站在空地的所有人都清晰地捕捉到大楼上再度响起的两声枪响。
司融豁然迈开脚步,当即就要往里冲,头也不回地嘱咐二人:“你们俩没武器,在楼下等着。我上去看看。”
司谦立刻照做,钻进车里。
“等等!”蔡余息却是匆匆跟上,“要留下也是你留下。在里头的是我爸和我小姨子,让你以身犯险是什么道理?”
蔡余息这下又觉得自己误会司融了。他分明和那俩贱兮兮的司家人不是一个品种,心中涌起一股羞惭和感动。
他当初就不该觉得司融是精神病!
司谦从车窗里探头,忍不住嘴贱:“又不是亲爸。”
蔡余息闻声瞪他一眼。
他倒没说什么亲如父子的场面话,不过看表情气得不行,“你懂什么?不是我亲爸那也是我老婆的爸爸啊!”
司融看看他瘦弱的身材和文气的脸,沉默一会儿。他随手抄起地上的一块砖头,塞进蔡余息手里。
“跟上。”饶是如此,还是不太放心,“等会儿要是人多你就赶紧转头跑,别逞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