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仙上草》八角莲

121、真相（二）

　　或许是心有灵犀，原本还在闭目调息的妄离突然心有所感睁开了眼角，于是昊钦那双温情的双眸就撞进了妄离的眼帘。
　　妄离亮晶晶的双眼立刻笑成了弯弯的月牙，起身就旁若无人的勾住了昊钦的胳膊，歪着脑袋显摆道：“我已经很熟练了，它们都非常听话，我觉得我可以试试偷些灵气了。”
　　昊钦忍不住轻笑出声，纠正道：“怎么能是偷呢？天地灵气本就属于芸芸众生，哪里能让魔界独吞。”
　　“对！不能让他们独吞。”妄离想起了自己在魔界被吸血的经历：“非但不能让他们独吞，还要全部抢过来！”
　　昊钦轻轻拍了拍妄离的手背，然后温声细语道：“也不必将他们逼上死路，更何况我也不想你太累。魔界这次使得那个阵法实属厉害，竟能将灵气一网打尽，牢牢的绑在梵咒山里。君陌一直蛰伏不出，原来打的这算盘。”
　　昊钦挽着妄离踱步向前走去。那边按照昊钦的命令建造了一座石阵。五方石柱镶嵌琉璃星辰；晶石布就阴阳双极；居中一方玉台用黄金阴刻出繁复的铭文。哪怕修为浅显的小仙，也能一眼看出仙宫对这座大阵的重视。
　　妄离看不懂铭文雕刻的意义，但是她能感觉到阵法中的力量。
　　“你这阵法看着也不错呀，我觉得你比她厉害！”
　　“略有不同。”虽然妄离的夸赞让昊钦心里很美妙，但妄离才是这座阵法的主角。
　　“这座阵法其实只是个仓库，要放东西进去的可是你。”
　　妄离眨眨眼睛，突然想到了一些事。似乎在他们私奔的时候，昊钦就一直有意训练她控制灵气的方法，莫非他早就想到会有今天？
　　“当时并没有想那么多。”就在妄离眨两下的时候，昊钦已经猜到了她心中所想。
　　这小妮子现在聪明的很，不能再像以前那般随便搪塞，于是昊钦实话实说道：“只要我在，必然舍了自己也要护你周全。可若我不在，你一身灵血怀璧其罪，若再无一技傍身，就是刀俎上的鱼肉。可那个时候情况复杂，我真不能保证时时刻刻都在你身边。所以我必须教会你保护自己。”
　　说道此处昊钦心中有些唏嘘。能看到灵气，操纵灵气，这几乎就是掐住了所有修真者的命门。只要妄离愿意，她可以在瞬息之间打乱对方体内的灵力运转。有如此天赋的人却无任何大志。整天想的，也只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快乐的过日子。这莫非是天道的意志？越是天赋异禀的人，越是无欲无求；反倒是平平无奇者，欲壑难填。
　　“以后我保护你！”昊钦的话勾到了妄离心中的弦，她至今无法原谅自己当日无动于衷的看着昊钦沉潭，哪怕身不由己她也无法接受。
　　“以前你厉害的时候你保护我，以后我会变得厉害来保护你。我一定会好好修行的！”妄离拍着胸脯说道。
　　“好！”妄离想保护他，这让昊钦觉得十分受用，笑的格外开心：“你不止能帮我，也能帮仙宫所有人。今日我们就试试这阵法，先从魔界那边薅点灵气过来。”
　　“嗯！”
　　昊钦托着妄离的手带她进入大阵中央，随后自己退到阵外朝妄离点了点头。
　　妄离朝昊钦笑了笑，随后深吸一口气沉下心来，双手翻飞，衣裙翩翩，以她为中心，整座阵法瞬间被点亮，黄金阴刻的铭文活了过来，它们在妄离的指引下沿着某种规律流动。
　　随着阵法的启动，妄离越发清晰的感受到了灵气的律动，这座阵法似乎帮她感受到了这世间所有的灵气存在，它们以各自的方式飘荡，各有色彩，各有特色，绚烂到让人目不暇接。
　　“莫要分心，专注最显眼的那一个！”
　　就在妄离沉醉与绚烂的灵气之中时，昊钦的声音将她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她在纷乱的灵气中仔细搜寻，渐渐的，那些短暂如烟花的灵气慢慢淡去，一条如银河璀璨的灵气展现在了眼前，纯粹磅礴，生机盎然。
　　“我看到它了，我将它引来！”妄离的话语中有几分雀跃。
　　“不用全引来，小试一下。”昊钦担心的嘱咐到。
　　“我明白！”
　　说罢，妄离便完全放开自己畅游到了灵气的世界中，那条银河毫无保留的横亘在她面前，她好奇的伸出指尖，只是少许接近，银河中一小缕灵气就自动的缠绕了上来，像一条鱼儿，调皮的在它指尖嬉戏。
　　妄离感受到了灵气的亲近之意，于是她放开自己的灵识，将它们融入灵气银河之中，然后将灵气与自己的灵识编制在一起，一条美丽的花绳渐渐的显现。妄离一伸手，花绳的一头就落入了手中，她拽着绳子将灵气拖向自己，随着灵气的增加，感受到的阻力也越发明显，有另一个力量正与她角逐。
　　在阵法外的昊钦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是感觉到阵法中的灵压越来越强，强到让人透不过气。他原本只是想让妄离小试一下，谁知道弄出这般大的动静，好似将整条灵脉都拉扯了过来。如今他也进不去，更不敢冒然打断施法进程，瞧着里面刺目白光，只能留在外面干着急。
　　然而随着白光越发刺目，整座阵法上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灵气真空，罡风四溢，刮的人睁不开眼。如此这般的动静自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仙宫众人皆是抬头看向同一位置，更有不少人直接朝动静处飞去，只是被灵苍殿的将士拦在了外面。
　　“昊钦和弟媳这是在做什么？怎么那么大动静？”早早赶来的温将军一边守着大门，一边观望着里面。
　　“我怎知道？我又没进去看过。”灵元没好气的白了温将军一眼，然后焦急的望向里头，却始终忍着没有进去。这是她和昊钦的约定，从头至尾，昊钦都未曾向她透露具体的细节，只是大约知道是和灵脉有关。
　　温将军非但丝毫不在意这个白眼，反倒一副十分受用的样子，他不着痕迹的往灵元身边凑了凑，装作一副很着急的样子跟着一起往里面瞧。
　　罡风依然呼呼的刮着，越演越烈，离的近些的士兵已经被吹的东倒西歪，幸运些的抱住了石柱之类的东西，还能勉强在风中飘飘荡荡；不幸运的，一不留神就被吹翻了老远。
　　昊钦面色凝重的站在原地抵御着罡风的袭击，双目紧紧的盯着前方，心里却有些后悔让妄离来做这件事，而且事到如今他帮不上任何忙，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再等片刻！再等片刻还没有变化，哪怕中断施法被反噬，他也要将妄离捞出来。昊钦攥紧了拳头，在心中默默决定。
　　然而不等片刻，罡风猛然加大了力道，昊钦猝不及防险些被吹倒，无隅顺势而出狠狠插入底下，这才勉强控制住被吹翻的趋势。
　　罡风如刀片割破了昊钦的衣衫，更是在脸上留下刀刀血痕，可是无论吹的如何凌厉，昊钦始终盯着前方。
　　妄离纤细的身影几乎要泯灭在刺目的光芒里。昊钦心中一慌，什么都来不及想就一头冲了进去。
　　光芒里翻江倒海的灵气全靠妄离一人牵扯，就好像在大风之中拉着一只过长的风筝，时时刻刻要断线而去。拉风筝的人即使技巧熟练，但是力气不够，抢不过狂风呼啸。
　　昊钦从后面抱住妄离，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修为填了上去。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一百年，两百年……一千五百年……
　　“妄离！快点回来！”昊钦在心中呼唤。
　　昊钦心中的祈愿刚落，罡风骤然消失。一个势头没稳住差点让昊钦栽倒在地。随后还未等昊钦站稳，一股磅礴纯净的灵气从阵法中央喷薄而出，直冲天际，将湛蓝的苍穹洗出了璀璨的光芒。
　　“妄离！”回过神来的昊钦连忙看向倒在自己怀里的人。
　　听到呼唤妄离睁开眼，对上昊钦焦急的双眸，有些歉意的说道：“我没想到会引来这么多……它自己就跟过来了……好累……”妄离放心的晕倒在昊钦怀中。
　　“妄离！妄离？”昊钦的心一下子乱了，心急忙慌的将人打横抱起急匆匆的往华璃殿赶。
　　“喂，昊钦！里面这是怎么了？好大一股……”
　　一直注意着动静的温将军一下就看到了昊钦从里面出来，还来不及和兄弟打个招呼，对方就从他面前直直飞过，头也没抬一下。
　　“怎么了？”灵元的眼神没有温将军快，她只觉得眼前呼的一下，猜测大概刚才是昊钦过去了。
　　“妄离好像晕倒了，昊钦应该是带她去了华璃殿。”
　　“啊？妄离妹妹要不要紧？我得去看看！”说着就想往华璃殿去。
　　温将军一把拉住灵元阻止道：“人家小两口的，你去做什么？”
　　“可是……”
　　“不用担心，你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留在这里主持大局。瞧见没，那么大一股灵气，这是直接搞了条小灵脉过来呀。！嘿嘿嘿，这还打什么打，直接取就是了！”
　　温将军双手叉腰洋洋得意的看着远处冲天的灵气，恨不能放声大笑。这魔界筹划来筹划去，末了全给他人做嫁衣。
　　灵元看着灵气有些发呆，她没想到昊钦真的搞成了。从此以后这两人就是整个仙宫的恩人！看在这灵气的份上，没有人会为难这他们。

　　……
　　第一缕晨光穿透飘渺的白云，落在了东天门高耸的石牌上，映射出薄薄的金色；除了当值的天兵，仙宫显得静谧平和，被毁的宫殿在陆续的修复，各处都能看到未完成的散落石堆。
　　若是前几日，此时仙宫早该忙碌了起来，好不容易重新获得平静的仙宫众人，都急着将仙宫复原成原来的样子，而今日不知道为何，大家都很有默契的晚了。
　　突然间，从华璃殿上方升起一道光球，裹着几个人向东飞去。
　　光球在落尘桥降落，光芒散去，现出一队人来。
　　天尊被笼在一个极大的光晕中，退去了仙裳华服，只穿着一身素衣。虽然没有了往日的威严，但身躯依然笔直。他极为冷漠的撇了眼前方的落尘桥，就好像一会儿要离开的人不是自己。
　　灵元从后方走到天尊身边，从袖中掏出一个小锦袋朝天尊递过去：“散去修为是把您救出心魔的最快方法，只是如今您的修为剩下不足一成，仙宫过于充沛的灵气反而会有害，只得让您尽早离开去凡间修养。”
　　天尊接过锦袋，打开少许查看了一番，里面有几枚丹药，几张符咒。
　　天尊心中并无感激，全是嘲讽。如今的自己对仙宫来说是一个羞耻，对待羞耻之人还这么善意，这些人，真是被自己养傻了。
　　不过这样也好，不够聪明才好控制。
　　“明须子如何处置？”天尊突然开口问道。
　　明须子？灵元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从天尊眼眸中的寒光让灵元打了个激灵，瞬间想到了天尊指的是谁。
　　“他会被推入斩仙台。”
　　“斩仙台……”
　　显然天尊对这个处置并不满意。这样的人，应该扔到九霄上的虚空，让罡风把他的神魂慢慢的撕成碎片。
　　“斩仙台那个地方，若是有手段未必不能逃出升天。”
　　灵元一愣，抬头看向天尊，有些不明白那话的意思。可是天尊神情冷峻，并没有想再说一遍的打算。灵元瑟缩了一下，强烈的压迫感让灵元觉得自己还是那个有些胆小畏缩的帝君，眼前那个男人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天尊。
　　“那朵金莲也是他弄的吗？”天尊又问道。
　　灵元摇了摇头，如实回答到：“灵玄……明须子的供词中并无这一条。所有的罪行他都认了，唯独这一条，他始终没有松口，一直坚称这是天意。”
　　“天意？”天尊咀嚼着这两个字，心中却是一声冷哼。什么样的天意可以让盛开的金莲瞬间凋谢？天意？天意这模棱两可的东西，还不是看谁说出口！如果不是明须子搞的鬼，莫非是昊钦？或是还有第三人？
　　陷入思考的天尊脸上泄露了心中的阴寒，让灵元感到不适。这一细微的变化引起了天尊的注意，他心念一转，神色突然一柔：“灵元，你生性谦逊善良，比昊钦更适合如今的仙宫。可能他的威望比你更盛，但他如今过于沉浸儿女情长，反倒有了不足。”
　　随即深深叹了口气，流露出几分沧桑：“盛极而衰，你要切记！昊钦已经不是以前的昊钦了。”
　　灵元有些疑惑的看过去，可天尊却转身走向了落尘桥，或许因为散去修为的关系，步伐有些沉重，可却全无颓废之色，仿佛只是下凡游历而已。
　　广衡心里非常清楚，今日他踏上了这座桥，就不再是天尊。不过他不服，这次破境没有成功全是因为有人陷害，在破境的过程中他已经隐约摸到了那道门槛，他不甘心也不会就这么放弃，他一定要回来的。
　　落尘桥很宽阔，它是仙宫连接凡间的官道，两边有结界保护，能够确保来往人员的安全。因为偶尔有些个尚未成仙的凡人，也会因为某些原因，被一些仙人通过此桥招来仙宫。
　　广衡独自一人走在桥面想着自己的事，却没有注意到桥的尽头有一道浅浅的金色光芒闪过。当他一边想着自己如何卷土重来，一边走到了落尘桥末端，迎接他的却不是往日的一道光束，而是斜刺出一道力量将他狠狠的拽走。眼前一花，落在了一座全是岩石的无名岛上，紧接着感觉胸口一凉。再低头，胸口处已经被挖了个对穿的窟窿，里面什么都没有。
　　噗！鲜血这才喷涌而出，剧痛瞬间袭来，广衡摔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咳出鲜血，喉间被血水呛的透不过气，憋青的脸费力的抬起，想看清楚偷袭的人是谁。
　　“好久不见了，广衡。”身着金色纱衣的男子转过身，右手捏着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鲜血顺着手臂流淌，滴滴答答落下。
　　“你……你……为何如此……你是谁？”广衡很确定他不认识这个人，更别说有什么仇怨。然而这人却可以在落尘桥等着他，知道他今日离开，莫非是谁派出来的杀手？
　　然而这个金衣男子并没有回答广衡的提问，他把手中的心脏往地上一掷，一个闪身就冲到了广衡面前，一脚将他踹翻在地，随后手中出现一枚七寸长钉扎进了手腕处。
　　广衡忍不住一声惨叫。对方的实力在他之上，硬抗肯定捞不到好，于是他强忍着剧痛说道：“你若想……若想……杀我……凭我如今的修为也逃脱不掉，但……但至少……你也要让我死个明白！你我之间……到底有何冤仇！”
　　拖延时间！必须拖延时间，他虽然修为不在，但是那个锦袋中有丹药和传送符，只要有机会……
　　然而眼前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打算和他说话，干脆利落的又掏出几枚长钉，随着一声声凄厉的惨叫，狠狠的扎进广衡的四肢。
　　于是广衡被牢牢的订在了地上，就像一只可怜的蝼蚁，无法动弹。最后一枚长钉捏在男人手上，他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广衡，眼中是积攒千年的喷薄仇恨，精致惨白的面容里全是只差一线的癫狂，他只想让他死！
　　广衡害怕了，他看的出这个男人和自己是不死不休的仇恨。可他究竟是谁？有这般仇恨为何自己完全不记得？
　　金衣男子似乎知道广衡心里在想什么。一声冷笑后，手中又出现一枚长钉，看向广衡的印堂处。
　　“不！”一瞬间广衡心中涌起绝望。因为就在刚才他还准备抛弃肉身，只要他抛弃肉身，原神可以去向一个早已安排好的安全之处。可是如果那枚刻着符文的长钉定入印堂，他就无法元神出窍了！
　　为什么这个男人会知道他怎么想？这人到底是谁？这种赤裸裸被人看穿的惊恐，让广衡陷入前所未有的绝望！
　　“噗呲！”长钉扎入，头骨破碎，原本挣扎不休的广衡突然僵直不动，如同死了一般。只是不甘的双目仍旧死死的盯着眼前之人，他的神魂被钉在了残破的身躯里，无法控制也无法摆脱。
　　随着最后一枚长钉的钉入，金衣男人明显神色一松，他慢条斯理的从袖中掏出一盏跳动着暗红色火焰的青铜冥灯。金衣人嘴唇颤抖，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赤红的双眼怒视被钉住的蝼蚁讥笑道：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是谁？哈哈哈哈哈……我是翼！你还记得这个名字吗？蝉翼的翼！”
　　“蝉翼”两字被说得很重，提示的作用不言而喻。
　　“翼？翼……”不能说话的广衡在脑海中急切的搜寻这个字。
　　“不过就是一只呱噪的蝉，你也如此稀罕？”
　　“可你看它双翼带金，若是有机缘修炼，没准能修成一只漂亮的金蝉。广衡，我们把它带回去吧。”
　　金衣人略显尖锐的声音传入广衡耳中，自言自语，一问一答。
　　广衡的瞳孔猛然一缩，一副画面闪现脑海。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年捏着一只蝉瞪大双眼看向自己，目光纯澈清朗，眼神中透着恳求与几分狡黠。一阵清风吹过，翻飞的衣袖像蓝天中的白云，顽皮的不知道又要飘到哪里去。
　　广衡无法言语，但是惊诧到呆滞的目光已经告诉金衣男子，他想起来了。
　　翼似乎很满足广衡现在的表情，他划破手指将鲜血涂抹在冥灯的雕刻上，一瞬间，狰狞的远古凶兽仿佛活了过来，它在灯身上焦躁游走，寻找自己的猎物。
　　翼将冥灯举到广衡面前，口中念出古老的咒语，灯身上的凶兽翻涌而出，顺着广衡印堂上的那枚长钉钻入身体，一番撕咬后拖出一个模糊的人影，正是广衡的神魂。神魂痛苦挣扎，绝望的嘶叫发不出半点声音，神魂明白那具残破的身躯已经是他唯一的生机，他不要离开！不要！
　　撕扯中，凶兽似乎失去了耐心，一口咬碎了神魂，一片片的，毫不留情撕碎。不再完整的神魂瞬间失去了力量，或浑浑噩噩，或歇斯底里，丑陋的搅在一起，最终被冥灯全部吸入，在暗红的火焰中炙烤。
　　翼盯着冥灯，一眨不眨的双眼突然泛红，他吸了口气，将眼中的雾气逼回，对着冥灯说道：“他为了让我尽早的修炼出金色，经常悄悄的把我放到金莲池，吸收金莲的功德之力，还给我加上了一道特殊的隐身咒，屏蔽了我的气息让我不被任何人发现。可是有一次，他将我放入金莲池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接我，我便一直在金莲池等着他。后来你就出现在了金莲池。我知道他一直喜欢和你呆在一起，我便觉得只要守着你，我就能等到他。可是守着守着，我却知道了太多别人不知道的事，也知道了他可能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说道此处，翼的双眼又红了，原本挺直的背脊都稍稍弯了起来。
　　“金莲是我送给你的，喜欢吗？我只是将原本就该属于金莲的功德还了回去。可是机会却是你自己送到我面前的。你把忠诚与你的人推开，想害你的人留在身边，而我要做的只是轻轻的推一把。”
　　翼想到广衡将昊钦沉潭就觉得心里痛快，背叛别人也最终被人背叛，果然天道轮回。
　　“走吧，我会带你去绝踪山。他在地火中苦熬了千年尸骨都尚未完全烧化，我想他一定是想带你一起走。我带你去陪着他，完成他最后的心愿。”
　　冥灯的火焰不安的攒动起来，似乎想逃离凶兽围绕的灯芯。然而这些都是徒劳，它现在只是任人宰割的破碎神魂。
　　没有神魂的躯壳只能化作齑粉消散。翼收回长钉拂袖而去。汹涌的海浪反复冲刷岩石，很快一切如常，什么都没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