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儿》灰色曲率

62、午夜电话

　　朱珠收到了一条陌生短信。
　　“你知道陆暄在和周应勤约会吗？”

　　会把这种消息发给朱珠的人只有一个。林灵泷。

　　朱珠删掉了短信。
　　没过一会儿，这个陌生人又发来一条彩信。是陆暄和周应勤坐在星巴克里。朱珠一看就笑了，就陆暄这躲闪的样子，她能和周应勤有什么？
　　“你利用完我就扔掉，现在也该尝尝被利用的滋味了！”

　　朱珠不以为意，她把陌生号码拉入黑名单。林灵泷总是这样，天知道她从哪里搞来这么多电话卡给朱珠发短信。
　　还乐此不疲。

　　拦截提示亮起，电话数量飞速增长。察觉到对面的视线，朱珠把手机放到一边，默默按了关机键。
　　“朱珠姐，是不是你的小女朋友来短信轰炸你了？”
　　朱敏揶揄道。
　　朱珠假装没听到。她向后理顺头上的发丝：“查到那个私生子住哪儿了吗？”
　　“查到了，我可以给你，或者，你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你单独给我就行。”朱珠说。

　　“你要去做什么？”
　　“我没有和小孩子抢玩具的兴趣。我只是想去看看。”

　　朱敏不太相信，她说：“你可要想好了，去那里很远，还有可能扑空。那边好像已经知道我们查到私生子了，防范得很严，家里的保姆带孩子出门，每天的路线都会换。”
　　“再严，不还是让你们知道路线会变了吗？”
　　朱敏含笑：“有钱能使鬼推磨。”
　　“对，也能让他们警惕到知道更改路线。”
　　朱敏笑容僵在了脸上，她像是吞了一只苍蝇，狼狈不堪。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这种事只要派发出去，我们能收买对方的人，对方就能收买我们的。”
　　朱敏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你说，内鬼是谁？”
　　“我不关心。”
　　朱珠只想看看那个孩子到底长什么样，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假如他足够幸福，那么，他凭什么对将要发生的一切懵然不知？

　　晚上十点，陆暄才到家。她一身疲惫，满脸戾气，显然饱受周应勤的精神折磨。
　　“你来啦？”
　　陆暄抬头，一双都没了精气神的眼睛焕出一些活色，她“嗯”了一声。换上拖鞋后，她忽然用上轻微抱怨的口吻：
　　“你怎么不理我？”
　　“嗯？”
　　“周应勤的事，”陆暄说，“曹颖都回我了。”

　　朱珠还没来得及看。

　　陆暄闷闷地扯下肩上的挎包，但是把包挂上衣架时，她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朱珠站在她的身后，白皙的脖子上，掐痕触目惊心。
　　朱珠记得上一次看时，这淤青还没如此严重，现在脖子上两道指痕有发黑的迹象。
　　“你脖子上的伤看起来更严重了，要不要去医院？”

　　“没事，我早就去看过了，淤青就是这样，一开始不严重，快好的时候看起来反而吓人。”

　　朱珠问：“你那位朋友怎么样？”
　　陆暄转过来。
　　“我没和她联系了。”

　　朱珠挑挑眉毛：“为什么？”
　　虽然陆暄早早告知朱珠此事，但朱珠并不相信陆暄能断得彻底。陆暄是个容易心软的人，容易摇摆不定。
　　否则陆暄也不至于被她的父母拿捏了这么久。

　　“她没告诉我她前女友是个危险的人，还让我一个人去找她。她前女友都把水果刀拿出来了。要不是运气好，我现在就该躺在医院里了。”
　　房间似乎被收拾过了，是保姆来过吗？陆暄看着垃圾桶里孤零零的纸杯，腰上环上了朱珠的两条胳膊。
　　“有进步。”
　　被朱珠抱着，陆暄感到安心。人真是奇怪的动物，同样的动作，不同人做出来会有不一样的效果。
　　“总不能一直麻烦你。”
　　“我不嫌麻烦。”

　　才怪，陆暄想，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太过脆弱，而人又总是自我评价不准。在陆暄确认自己喜欢朱珠后，她希望自己在朱珠面前别是个包袱。

　　“朱珠，以后，你也不用帮我处理我家里的事了。”
　　“嗯？”
　　“不好意思麻烦你，”陆暄说，“我知道他们很难缠。”

　　“这我不能答应你，因为你没办法做到。我能让他们听话，是因为我名义上是他们眼中你的领导。”
　　陆暄脸上开始发红，她能想到陆德材和董金花是有什么口吻和朱珠对话了。四年前陆暄第一次开始工作时在国企，陆德材跑到陆暄的工作地，非要和国企领导握手表达感谢。领导表面好说话，背地里给陆暄扣了个过度依赖父母、生活无法自理的大帽子。
　　“他们把你托付给我，要我照顾你，”朱珠逐渐戏谑起来，“某种意义上说，你也算是……”

　　陆暄听得想死，她都能想到陆德材说这话时的动作和表情。
　　“可能老一辈的观念就是这样，你别放心上。”朱珠开解道。

　　睡前，朱珠打开手机，被拦截的电话达到了36个。

　　短信垃圾箱里只会更壮观，但朱珠不想看。她钻进被子里。陆暄看着被子慢慢拱起来，朱珠从被子里探出头。
　　“你以后的打算是什么？”

　　陆暄眼神躲闪了一下：“没想过。”她垂下眼，像是不敢看朱珠。朱珠问：“怎么，你打算跳槽吗？”
　　“你是问这个啊……”
　　“不然呢？”朱珠手钻进陆暄的内衣里，“你以后打算和我分开吗？”
　　“我没说。”陆暄立刻就否认了。她怎么好意思告诉朱珠，她想的是，以后能和朱珠一直在一起。

　　“那你想的是什么？”朱珠笑着。
　　陆暄眨着眼，她想，现在表白，是不是不太正式？

　　“还要我猜吗？”
　　朱珠慢慢靠近。陆暄眼神不断闪躲，她很少有这样不敢直接看朱珠的时候。朱珠想到，她和陆暄第一次上床时，陆暄毫不避讳与她眼神接触。只是那时，陆暄的眼里除了被暂时冻结的愤怒外，还是愤怒。
　　陆暄说：“我觉得，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是很明显，明显到我有一点难过。”朱珠故意慢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没有，我……”
　　两人的对话被迫中止，这是陆暄来到S＆L后第一次接到钉钉内电话。拨打电话的人更是让陆暄吃惊。
　　“是周应勤吗？”
　　陆暄拿着手机，迟疑地看了一会儿，才对朱珠说：“不是。”

　　“那是谁？”
　　“林灵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