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儿》灰色曲率

60、犯贱

　　凌晨一点，朱珠收到陆暄的短信。
　　“你还醒着吗？”
　　“还醒着，怎么了？”

　　“我在你家门口。”
　　门铃适时地响起来。朱珠有点疑惑，可视化门铃里，陆暄低着头。
　　确实是陆暄。

　　朱珠拉开门：“陆暄，你怎么？”
　　她被抱住了。陆暄两只胳膊搂住朱珠的腰，她的头埋在朱珠的颈窝里。
　　她难得表现出如此依恋朱珠。大多数时候，陆暄都高傲而别扭。
　　今天的陆暄不同寻常。
　　“怎么了？”朱珠问。

　　陆暄单手关掉灯，原本就只留一盏小灯的玄关彻底笼入夜色。
　　“今天我想留在这里。”
　　陆暄抱得更用力了，像是一松手，朱珠就会拒绝。朱珠忍不住说：“陆暄，我要喘不上气了……”
　　“对不起。”陆暄松开手。
　　“先把灯打开吧，你是不是有事要和我说？”
　　“别开灯。”陆暄说。

　　“你从哪里回来？”
　　“郑镜和她女朋友分手了。”
　　“然后呢？”
　　“她们真的制造了很多麻烦，好像我也在给你制造麻烦。”

　　朱珠总觉得陆暄有话没说完。
　　“然后呢？”
　　“我要请半天假。”

　　“就为这个，你大晚上跑来找我？”
　　“因为我需要你，”陆暄说，“今天晚上我很需要你，不要留我一个人。”

　　第二天陆暄起得很早，朱珠醒来时，陆暄已经走了。没有热狗发出动静，陆暄起床和幽灵无异。
　　两人没做什么，只是拥抱着睡了一夜。朱珠察觉到陆暄呼吸不紊，似乎为什么焦虑着。朱珠想要通过郑镜的好友申请，却发现自己已经被郑镜拉黑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下午，朱珠才见到陆暄，陆暄好像回了趟家，穿了件朱珠没见过的高领衬衣。
　　刻意立起的领。

　　“陆暄，”朱珠叫住她，“你怎么了？”
　　“没什么。”
　　“别动。”
　　不顾陆暄的抵触，朱珠翻下领子，脖子上是两道触目惊心的淤青。朱珠太阳穴在跳：“这是怎么一回事？”
　　昨晚陆暄是从郑镜那儿回来的。

　　“被暴躁花花那个前女友掐的。”
　　陆暄补充：“现在我和她俩都绝交了。”

　　陆暄在咖啡机边接咖啡，浓郁的咖啡香飘出来。她自嘲：“我好像老是在和别人绝交。”
　　“不健康的关系，当断则断，你做的没错。”
　　朱珠不放心，又扯开陆暄的衣领。在陆暄的脖子上，清楚印着精神小妹的五指，这掐痕今早开始发紫，触目惊心。
　　“你还是去医院吧。”朱珠说。
　　“我今早去做了伤情鉴定。”

　　“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周应勤。他悄无声息地走进来，看着两人笑。
　　“不算打扰。”朱珠替陆暄拉好衣领。

　　“陆暄脖子怎么了？我好像听到了，伤情鉴定？”
　　“一点小意外。”陆暄说。

　　周应勤关切地问：
　　“怎么，你父母的事情，还没解决吗？”
　　周应勤愿意联想到那方面去，陆暄也乐意顺水推舟。
　　“快解决了。”她含糊地说。

　　“你这情况……”周应勤又打量了一番，“我认识几个我们学校毕业的律师，你需不需要这方面的帮助？”
　　“谢谢，不需要。“陆暄客气地说。周应勤没再坚持下去，

　　早上请假，陆暄的情感作家汇报自然挪到了下午。听汇报的，陆暄只认识朱珠和高级经理，其他都是陌生面孔。
　　这个天戴丝巾太显眼，陆暄只是系上了风纪扣。汇报到一半时，她忽然觉得不太对劲。

　　风纪扣自己开了。

　　在场的人似乎也注意到陆暄脖子上的伤痕。有人在交头接耳。陆暄不动声色，照常讲完。当陆暄坐回既定位置，高级经理的视线仍然追随着她。

　　果不其然，会议结束后，高级经理留下了陆暄。他等所有人走了，才说：
　　“你脖子怎么回事？”
　　他目光中带着探究。陆暄也不掩饰，直接拉下衣领。
　　“被人掐的，”陆暄说，“我已经去公安做过伤情鉴定了，这就是我今早请假的原因。”

　　那两道淤青看着就吓人，高级经理瞠目结舌，好半天才缓过劲。
　　“怎么回事？你遇到什么危险了？”

　　朱珠的笔记本遗落在座位上了，看起来，她待会儿还会找借口进来。陆暄对高级经理说：“已经在派出所那儿做过笔录了，其他的，我也不好说。”
　　高级经理又看了眼陆暄的伤口，他叹气，像是心有余悸：
　　“小姑娘一个人注意安全。今天就别加班了，早点回家。你的方案，唉，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倒是因祸得福。陆暄今天也想早点回家。她熬夜透支了体力，今天又跑了两个地方。她就算坐在座位上，都有些喘不过气。
　　要是加班，陆暄离猝死也不远了。

　　朱珠没来。陆暄拿起笔记本，回到工位前，她把笔记本放到了朱珠桌上。
　　朱珠又不见了，不知道在哪里开会。

　　陆暄工位上则放了一条消肿药膏。这牌子，是陆暄曾经给朱珠买过的。陆暄把它放在包里，明明想着要送朱珠，却忘了好几回，怎么都送不出去。
　　“这是谁送的？”陆暄问。
　　同事盯着陆暄看了一会儿：“你不知道吗？“
　　“呃，朱珠？”
　　“不是，”同事说，“是周应勤。”

　　陆暄开始觉得头大。她打开聊天框。
　　陆暄：周老师，请你不要送我任何东西了。
　　那种不适感又再度翻涌。陆暄回想起那件礼服裙给自己带来的不适，她怎么能对周应勤这种人产生愧疚感？
　　周应勤：哈哈哈，好吧。
　　周应勤：学妹，我没有别的意思。

　　就是这样，她不想获得周应勤的关心，周应勤却不停出现，而她则要怀疑自己精神过敏，没有发作的机会，还要为此道歉。
　　周应勤：其实，我想和你聊聊工作上的事务。明天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吃个午饭？就在公司附近。
　　陆暄：不好意思，如果是工作上的事务，应该曹颖姐和朱珠都在场才行，我只是个临时工。
　　周应勤：好吧。
　　周应勤：说起来，你直呼朱珠的名字？

　　低级错误，轻易让周应勤抓住了。陆暄不得不打起精神。
　　陆暄：打太快，漏字了。
　　周应勤：曹颖还没回来，叫上朱珠吧。我联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