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山河她的他》以向北

18、终成大器

　　“如你所见，当卧底去了呗。”
　　墨洵看着他：“谁派你去的？”
　　陆南禹挑挑眉：“政委。”
　　墨洵沉默。

　　当时如果不是陆南禹去就是他了。
　　那时候，墨图朗还不是司令，政委还不是政委。
　　但是他们那批新兵蛋子里，拿得出手并且特别让首长骄傲的，就只有他和陆南禹。
　　所以，这件事，不是陆南禹就他了。

　　看着墨洵久久没说话，陆南禹噗嗤笑了：“墨旅长，你不会在伤春悲秋吧？”
　　墨洵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陆南再脸上依然是带着笑：“放心，兄弟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多大点事！”
　　墨洵依然没说话。

　　微微闭了闭眼，说：“给我讲讲你在那边的生活吧。”
　　这次陆南禹倒是顿了顿，他没想到墨洵会问这个，毕竟连他老爸都没问。
　　陆南禹点点头：“好。”
　　陆南禹看了眼墨洵，开口：“当初，毁了所有能查到的资料，改名更姓，跟着一群国际流民，从葡萄牙走到了蓝国。”

　　“计划之中的，在布列塔尼大区被傅域的人带走。”陆南禹说着，拿起床头的暖水瓶倒了杯水，递给墨洵：“当时我走之前，首长让我去那边之后保留能力，别暴露了。但是我没听，就拿着在这边‘神枪手’的能力展示的。”
　　墨洵没说什么，陆南禹这么做的原因他知道，要是他他也会这么做。
　　虽然这样要付出的代价比保留实力要多得多。

　　“于是我是那批流民里唯一一个留下来的。但是吧，在那边的‘训练’，比在自己家累多了。”陆南禹漫不经心的说着，就像是他口中故事的主角不是他自己：“到了那边，我才知道，在自己家这些天天累得要死的训练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傅域的训练方式墨洵略有耳闻。
　　仅仅是略有耳闻就让人脊背发凉。
　　何况是陆南禹自己去体会。

　　陆南禹：“就这样，我还是坚持下来了。成了他队伍中的一员。”
　　陆南禹说的有多云淡风轻，有多不在乎，墨洵知道，他当年有多难。
　　“傅域这个人疑心很大，真的。连傅辰他都不信。他只相信他自己，他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陆南禹轻轻一笑，像极了嘲笑：“我真正的能接触到他是两年前，他出去执行任务，我给他挡了一枪。”
　　墨洵突然蹙眉看了他一眼，眸间闪过一抹担心，但是陆南禹没看见。

　　“你别想多，我不是给他卖命，”陆南禹以为他是疑心，撇撇嘴：“只是组织上让我拿的东西我还没拿到，他死了不好办。”
　　墨洵没解释，只是看着他。
　　陆南禹仍然是一脸不在乎：“傅辰其实一直不在蓝国的，去年傳域突然把他叫了回去。”
　　墨洵看着他：“傅域从中国回去之后？”
　　陆南禹点点头。

　　墨洵蹙了蹙眉：“傅域来中国，你也来了？”
　　陆南禹怔了怔，突然笑了：“你知道啊？”
　　墨洵点点头：“刚想到。”
　　其实那天，墨洵会知道三楼那个炸弹，就是陆南禹给的暗示。

　　陆南禹挑眉看着他：“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这么闷？”
　　墨洵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陆南禹若有似无的转头看了一眼病房门：“就你这样怎么能找得到媳妇儿？”
　　墨洵知道外面听不见他的话，但还是沉声开口：“你闭嘴。”

　　陆南禹闷笑，往前探了探身子：“哎，我听说我家老头给你找了个对象？怎么样？是门外的那个吧？”
　　墨洵蹙眉：“是她。”
　　陆南禹笑着点点头：“所以怎么样？你们俩现在到哪一步了？”
　　墨洵看着他：“没。姑娘挺好，就是不嫁军人。”

　　“啊？不会吧？不是说是季林渊和林星晚的女儿？”陆南禹听到这儿，一直云淡风轻的脸上出现了裂痕：“会嫌弃军人？看着也不像这样的人啊！”
　　墨洵掀了掀眸子：“你看着不像的人多着呢！”
　　陆南禹：“……”
　　“我靠！你看不起我？！老子好歹也是待傅域身边待了五年的人！”

　　陆南禹突然正了正神色，也微微坐正了身子，开口：“那你现在……怎么想的？”
　　墨洵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到处缠着的绷带，眸子敛了敛：“我会回去的。”
　　陆南禹听到他这句话，震惊的看着他：“回部队？！”
　　墨洵神色淡淡的点点头：“嗯。”

　　陆南禹蹙眉：“你这样……”
　　墨洵没让陆南再把话说完，开口：“骨头断了总有能长好的那天，长不好就打断了重接。”
　　陆南禹这次是真的被墨洵吓到了。
　　他见过墨洵训练时发狠的样子。
　　也见过墨洵在战场上不要命的样子。
　　没想到，这种时候，他也能对自己这么狠。

　　陆南禹油然升起敬佩之情，抿唇开口：“为什么？不仅仅是所谓心怀理想为了家国大义吧？”
　　他真的很想说让墨洵不如就趁这个机会退了，说不定能追上季晏呢。他瞧得出来，墨洵不像是对季晏一点感觉都没有。
　　墨洵空然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看到陆南禹心里发慌。

　　墨洵微微闭了闭眼：“你还记不记得，当年，老团长第一次给我们提东南战区陆军特战旅的时候说的那句话？”
　　过往的回忆刹那间涌上心头，陆南禹蹙眉脱口而出：“每个人都可以成为狙击手，但不一定每个人都可以成为一个好的狙击手？”
　　墨洵点点头。
　　老团长后面还有一句话：我很庆幸，你们俩不仅成为了好的狙击手，还成了好的突击手。我希望你们能一直坚守自己的初心，不管遇到什么，永不退缩，责任是，生活亦是。

　　墨洵：“始终守，初心得。”
　　陆南禹一脸凝重的点点头。
　　当年，他们俩是队里最大的关系户，却又是最不靠关系的。
　　训练舍得出力气。
　　出任务舍得拼命。
　　陆南禹很欣赏墨洵这种干劲，墨洵很欣赏陆南再这种责任感。

　　于是两个人就成了队里的“铁哥们”。
　　两个人又都是那种不怎么说话的性格。
　　说是不说话，其实不过是傲。
　　那种带着年少轻狂的傲。
　　每次队里的考核，两个人都拼了命的去拿那个第一，久而久之，就练就了一手好枪法、一身好本事。

　　和其他队的切磋，他们还就真没输过。所以，进特战旅这种最好的机会，老团长最先想到的就是他们俩。
　　年少时是真的傲，不可一世的傲。
　　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那种傲。
　　却将老团长的话记在了心里。
　　成了一种标杆，前进的指向标。

　　墨洵的傲，被特战旅磨平了。
　　初入特战旅，特战旅里的每个人都是很厉害的突击手，都是出任务一个人能打一个队的神枪手。
　　墨洵的优秀，在特战旅真的平平无奇，更何况，墨洵进特战旅时陆南禹还不在身边。

　　经历坎坷、生活打磨、尝尽心酸、岁月沉淀、终成大器。
　　才有了今天的墨洵。
　　他要对的起初心，他要对得起受过的苦。
　　他要对得起责任，他更要对得起自己。

　　陆南禹的傲，被生活磨平了些，但眉目间还能看出来，挺好。
　　陆南禹又笑着看着墨洵：“行啊，你回来，我们俩继续做他们口中的‘奇迹’。”
　　墨洵勾唇笑了，“好。”
　　陆南禹站起身，“我走了，我得回家看看我妈，这么多年没见，上次一回家真的是让我好好感受了一把慈母的感觉。”

　　“你是该多回家待着。”墨洵点头：“这么多年没见，心里最苦的就是伯母了。”
　　陆南禹欲言又止，转身往外走，“走了。”

　　陆南禹走后，路星辞和樊千俞进来，两个人站在墨洵床边，站的特别老实。
　　墨洵看了他们俩一眼，开口：“队里什么情况？”
　　路星辞和樊千俞对视一眼，开口：“蓝奕滔、许昔择、燕卓白牺牲，沐子骞退役。伤员的话……就我和你。”
　　墨洵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又问：“沐子骞为什么退役？”
　　路星辞抿唇：“因为燕卓白的牺牲。”
　　“当时是你安排的那三个狙击手，他是其中之一。”路星辞十分清楚这些事墨洵迟早都会知道，所以就直接说了：“当时我和燕卓白上了二楼救你和季晏，不算架着季晏那俩雇佣兵，二楼有十个雇佣兵和一个傅辰。”

　　“站在窗口的有六个人。苏南野就说好了，一人两个。”路星辞说：“苏南野和韩屿墨一人俩，最后一枪是沐子骞开的，那一枪本来是傅辰，但是站在我后面的燕卓白突然被他后面的雇佣兵推到了傅辰前面，挡了那一枪。”
　　路星辞：“所以……燕卓白牺牲了，沐子骞一直把这个错揽在自己身上。”
　　路星辞：“这次也多亏了陆南禹吧，要不然……不那么容易。”
　　墨洵再点点头，没说话。

　　墨洵目光突然有点放空，路星辞开口问他：“老大，你怎么了？”
　　墨洵摇摇头：“没事。”
　　之后又看着旁边桌子上放着的文件夹和季晏的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