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庄之路》尉迟回雪

26、新鲜出炉小老板

　　经过一番精心的准备，我的第一家店铺——“尤记美妆坊”，终于要挂牌开张了。
　　即便以前没有从商的经历，可作为一个现代人，每天被那些插播电视剧的广告所摧残，基本的行销策略还是了解的。为了到达一炮而红的效果，我真可谓费尽心机，不惜血本。
　　开业前三天，我亲自设计了广告语，花大价钱托书局刻印雕版，印制了一千张宣传单，然后雇用了十几个对街巷格局非常熟悉的孩童满城发放。于是，邓州城内几乎每家每户都收到了这样一份印制精美的画页：
　　一位丽装美人立于花丛之侧，头饰、耳坠儿、项圈、手镯……凡身上所佩戴的饰物，无不造型别致。她微微侧头，左手拿的是可折叠的化妆镜，右手擎着一管便携式胭脂条，作化妆状。
　　在画页右下部，用美术体写着两列宣传语——
　　韶华易逝，青春难留，别让时光匆匆带走你的美丽。
　　华服彩妆，亮丽颜色，我们帮你打造最超凡的姿容。
　　后书醒目的大字：尤记美妆坊，创造属于你自己的美丽！
　　落款：九月廿八，盛大开业，物美价优，敬请期待。
　　地址：西市街同喜楼斜对面。

　　开业当天，天气晴好，气温也舒爽适宜。
　　一大早，我请来的鼓乐队就开始演奏热闹欢快的“流行音乐”，头天晚上准备好的十六个点缀着彩色缎带的大花篮也被店员抬出来，分两排摆在门口。门前正中一块空地被鲜亮的布料围起来，四名打扮漂亮的小童站在场地四角，布料正是挽在她们手中。场地外围，几名休息在家的衙役武师被我临时雇来，负责维持现场秩序。
　　先前的广告和不同寻常的架势吸引了许多百姓围观，原本宽敞的大街竟被人群阻塞住，不能通行。
　　看着人群聚的差不多了，我让店里嗓门最大最亮的店员赵六上场。
　　赵六手持一面铜锣，按照我先前教他的那样，走到场地正中站定，“咣”的敲响一声：
　　“本店今日开张，感谢各位邻里光临捧场。下面，有请泠音阁的舞伎为大家展示本店的当季主打服饰！”
　　无论哪朝哪代，有美人可看都是件愉悦身心的好事。果然，一听有泠音阁的美女表演，人群中爆发出阵阵叫好声。
　　伴随着鼓乐队的演奏，八名身姿曼妙、装束各异的女子两两一组，踏着鼓点儿步入门前围起的场地中……

　　众人无不踮足翘首，纷纷围拢向前。若非被衙役武师们阻挡，简直有挤坏场子的危险。
　　赵六站在我身旁，忍不住赞叹道：“东家这主意真绝了，如此一来，想不扬名都不成了！”
　　现在的场面都在我预计之内——花了那么多银子造势，这种效果是基本的，所以我也不觉得如何兴奋。
　　“招牌是打出来了，可保得住保不住，就要看往后的货品质量和服务态度了。”
　　赵六似懂非懂地瞅着我。
　　拍拍他的肩，我老神在在地笑道：“好好干吧，你会明白，跟着我是你明智的选择！”
　　赵六依然瞅着我，可目光变得多少有些无语。

　　说起这第一批店员，那可都是我从各处挖墙脚挖出来的“精英”！值得一提的是，我把他们“拐”到麾下凭的却不是荷包里的银子，而是对他们未来职位的许诺和鼓舞干劲儿的豪言壮语。
　　我发觉，“创业”这个概念并不单单对现代人有吸引力，在古代同样是个聚拢人心的好手段。这不，被我一忽悠……啊不对，是一鼓舞，他们就跟非要跟着我了，还宁可暂时不拿工钱！
　　唉，瞧瞧咱这口才，比毛遂张仪都不逊多少哇，啊哈哈哈~~~幸亏咱苗红根正，一心走正道，若是野心勃勃建立个什么红莲黄连教的，那想必也是一代传奇教主啊！
　　……
　　我正幻想着自己一呼百应的“壮举”，忽然被人推了一下，唬了我一大跳。
　　“妈呀！谁啊？”
　　一回头，原来是账房董先生。
　　“东家，使君来了。那车马堵在外头，正从后街绕呢，东家该速速去接才是。”
　　“啊？！这么早！”
　　我一惊，赶紧带着人往后跑。
　　——开玩笑，这可是我请来剪彩的大领导，是我今后的靠山，无论如何也怠慢不得！

　　一口气跑到后街，远远的就见仪仗往这边儿过来。
　　指挥衣着统一的店员们雁字型站整齐，我当先对着停在后门的车马一揖到底。
　　“使君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
　　一声银铃般清脆的笑音传来，马车上当先出来的却是一位华服丽人。
　　“大郎，你这生意不大，闹出的动静倒是不小啊！”
　　我赶紧搭手把那女子扶下车，躬身赔笑道：“若是寻常小场面，尤某也不敢惊动使君和夫人啊。”
　　“嗯，动静大好，我正想寻个热闹看呢！”刺史夫人娇笑着回头：“萧郎，你说呢？”
　　“丽娘所言甚是。”
　　身型富态的中年男子一面应声一面下车。虽然第一次见面，但我知道这就是邓州现任“市长”——刺史萧庆。

　　不要以为请得动“市长”帮我剪彩是我有什么背景，其实我只是和“市长夫人”认识罢了。本来我计划请的剪彩嘉宾没这么大级别，谁曾想遇到个巧宗儿，在打工期间认识了喜欢逛街淘货的丽娘！这位女士是个时尚达人，对于我的许多新奇想法和推荐非常感兴趣，一来二去就成了我的第一批预约客户。当听说萧“市长”耳根子极软，容易听从枕边的东南西北风，我就试探着向丽娘提出请他们来剪彩的想法，没想到她一说就说成了，于是乎才有了今天这一出。

　　亲自带着领导及其家属简单参观了店里的新品后，不光是丽娘大加赞赏，连萧刺史也表现出了兴趣，竟然拍着我的肩笑道：“尤大，你这小店有趣得紧啊！”
　　“哈…哈…使君谬赞……”
　　尤大（犹大）……大郎（武松的倒霉哥哥）……
　　我恨这个时代的称呼！！！
　　董先生在门后向我使眼色，我会意，清了清嗓子说：
　　“咳，使君、夫人，吉时已到，请两位到前场剪彩。”

　　此时外面的表演已经结束，场地中间拉起红绸花球，四位舞伎盈盈擎着瓷盘，把花球盛在盘中。
　　赵六再次上场，声音洪亮地宣布：“下面有请本州使君、夫人及店东尤大郎为店铺剪彩——”
　　众人不知剪彩为何物，所以愈发好奇，一时气氛热烈，掌声雷动。

　　我们三人上场前，我已简要说明一会儿如何行事。因而萧刺史按我所言象征性地讲了几句吉祥话，之后我和刺史夫人才上场，共同用瓷盘里的剪刀剪断红绸。
　　与此同时，鼓乐齐鸣，场上诸人迅速让到一旁，店门大开。
　　赵六高喊一声：“开张之日，货价减一成喽！”
　　看热闹的男女老少再不犹豫，纷纷往店里挤。
　　“大家不要急，我们准备了许多货品……”
　　“买胭脂水粉的请到东向柜台！”
　　“折叠妆镜，袖中可藏！”
　　“绢花瞧一瞧，买三枝送一枝！”
　　“要试衣的您楼上请——咧~~~”
　　“一次花销满五百钱的，可凭账房单据领取会员标牌一个，今后在小店购物价格减一成！”
　　“一次花销满五十两的，可领取精美外帔一件！”
　　……
　　店内买卖之声不绝于耳，声浪阵阵，几有掀翻房顶之势。

　　历来人多就容易出事，不过对此我已有了预计，所有店员各就各位，负责维持秩序的帮手也都退到店里控制人群。后门暂时打开，由店员引导，让购物后的顾客从后面离开。

　　店里已经没有闲坐之处了，我早在对面同喜楼定了雅间，招待刺史夫妇。
　　席间，我又送了一套首饰衣装给丽娘，她得知这是独此一份的设计后，心满意足地收下了。
　　临别时，萧刺史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说：“尤大巧思，来日不可限量呐。”
　　我赶紧哈腰装孙子：“谢使君吉言。”
　　丽娘掀开车帘子，露出半张脸冲我笑道：“你这店果然不错，我以后是要常来的。”
　　“多谢，那尤某就在此恭候夫人大驾了。”

　　刚把领导送走，赵六就急急跑过来道：“东家，备下的两百套胭脂条已经卖完了。”
　　我一惊。
　　“这么快？！”
　　“那现下……”
　　“让账房写单据发给客人，凭单据三日后来买，仍是今日这个价。”
　　“哎，好咧！”
　　就这样，不到三个小时，除了部分价格高昂的货品，其余的全部销售一空，订购部的负责人芹娘也接到了十几笔订制要求。
　　虽然为此忙活了好一阵子，但看到今天的成果，我心里的激动之情还是难以言表的，尤其是账房核帐时，真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了。
　　由于货品不足，我最后还是决定提早闭店，带着全体员工下馆子庆功。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直至散席，大家多少有了几分酒意。嘱咐大家明日准时上工后，就地作别，三三两两的各自回家。

　　明月初升，遥遥挂在东方天际。晴朗的夜空里，颗颗晶亮的繁星如同小狐狸漂亮的眼睛。怀里揣着给墨雪打包的酱牛肉和里脊，我兴冲冲地往家走，想要早些看到他开怀的样子。我想告诉他，以后可以尽情的吃肉，不用再只顾着省钱而委屈自己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住众亲，最近到处参加活动，太忙了，一直没时间码字。这章算上上周的，上周和这周的两篇周末我会尽量补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