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章 ...
-
第三十二章
那年轻姑娘一边说话，一边自顾自地用团扇盖住眼睛，根本未注意到不远处的大树下，还坐着几个人。
她身旁跟着的妈妈却是看到了，立刻拉了一下她的衣袖，又帮着描补道：“姑娘打小怕热，这是热糊涂了！快去树下乘乘凉。”
那年轻姑娘这才往顺着妈妈的示意，往姜穗这边看过来。
姜穗同样在瞧她，两人的视线交汇了了一眼，总算想起来这人是谁。
前头姜穗不是觉得这姑娘莫名有些眼熟么，其实说起来从前还真的挺相熟。
眼前的姑娘姓姚，名叫薜荔。乃是文昌侯府大夫人邹氏的娘家外甥女。
早先老文昌侯和世子出事那会儿，邹氏的亲戚生怕她挺不过来，都来探望过。姚家也在其中。
姚夫人是邹氏的长姐，都说长姐如母，姚夫人格外心疼妹妹，在京城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头还每隔数月便带着长女跑上一趟。
姚薜荔比原身大一岁多，年岁相仿的两个小姑娘，很自然就玩到了一处，俨然就成了一对小闺蜜。
可后头，原身大了一些，时常出入宫廷并开始学习女四书那些内容了，便开始和姚薜荔保持距离了——
一则因为姚家并不是官宦人家，而是一届富商。所谓士农工商，原身觉得商是最底层的，身份有别。
二则当年姚夫人属于自由恋爱，为嫁入姚家不惜绝食明志，这才让邹家同意了这桩亲事，让她低嫁。原身因此觉得姚家家风不正。
姚薜荔初时还不知道为何原身突然这般，以为是自己哪里惹她不快了，好几次特地带了稀罕的礼物过来，讨原身的欢心。
最后真正闹掰，是原身收了俩丫鬟，并用《离骚》中香草的名字为二人取名。
姚薜荔就真的不高兴了，她的名字也是这个出处来着。
姚家富可敌国，她又是姚家的嫡长女，前头不明就里被冷落，还低头讨好，已然是憋着一口气了，哪儿能接受丫鬟和自己起了差不离的名字？
加上那会儿姚家的生意重心不在京城附近了，举家搬到江南去了，自那以后便和原身彻底不来往了。
而姝宁姝宁和她差着年岁的，开始记事儿的时候，姚薜荔已经不往文昌侯府来了，说来确实不认识她。
姚薜荔本只是觉得天气热加走了挺长一段路，有些烦躁，现下看到姜穗，她的脸彻底冷了下来。
她身旁的妈妈又扯了她的袖子提醒——眼前的可不只是侯府嫡女，那更是带着品级的王妃！
纵然姚薜荔再不情愿，还是得上前来给姜穗见个礼。
看她往这来了，姜穗仍然沉吟不语的模样，柔宁和姝宁以为自家长姐不高兴了。
柔宁赶紧道：“前几日姚家表姐来府里探望大伯娘，我们才知道闹了个乌龙。且她买那西洋参，本也是为了送给祖母的，作见面礼的。”
姝宁也小声劝道：“是啊，我们已经不生姚家表姐的气了。终归是大伯娘家的亲戚。”
邹氏不问世事很久了，今天这种场合，她特地把姚薜荔这外甥女喊来，一来固然是给姚薜荔做脸，二来未尝不是想给姜穗这学校拉拉赞助的意思。
本是两全其美的好事，若因为前头那一个小小的误会，坏了大伯娘邹氏的一番好意，闹得下不来台，总归不大好。
俩小姑娘能想到的事儿，姜穗能想不到？
那点子小女孩的恩怨，在姜穗看来完全称不上结仇，而且说来还是原身不对在先，两人从前相处得好好的，无端因为出身和长辈的事儿，就和人疏远，而且还是冷暴力那种。
现下她也不怪姚薜荔脸臭，在聚宝斋的时候，姚薜荔见到她突然不吱声了，肯定是一眼就把她认出来了。
反而是姜穗没把她认出来。
新仇旧恨的，姚薜荔能有好脸才怪。
现下姜穗想的不是旧事，而是原书里的剧情——姚薜荔这次上京不是为了旁的，而是姚家在她的亲事上犯了难。
作为巨贾之家的嫡长女，姚薜荔自然是不愁嫁的，十四五岁上就定了亲。
可惜快成亲的时候，对方家里挂了白，不得以守孝三年。
前不久，对方终于快出孝了，两家又把亲事提上了议程。
结果这次是未婚夫本人出事儿了，平白无故生了场大病，年纪轻轻就突然没了。
姚薜荔无缘无故有了个克夫的的名声。
江南一带的名门望族都见风使舵，没有一个愿意和姚家结亲的。
姚夫人为此发愁得病倒了，只能写信给邹氏，希望邹氏这亲姨母能帮着筹谋。
在原书的时间线上，姚薜荔差不多也是在这个时候进的京。
邹氏帮着她筹谋了好一阵子，都没寻到合适的对象，便求到了原身那儿。
原身当时和男主新婚燕尔，哪儿顾得上这个小时候就跟自己不大对付的姻亲表姐？
当着姚薜荔的面，原身就说女子要娴静柔顺之类的话，意思是姚薜荔性子太骄纵，所以才不好说亲。
直接就把姚薜荔气回江南了。
不出意外的，姚薜荔就成了这个时代里所谓的老姑娘，直到遇上化身钦差的男主容朔。
跟姜姝宁的情况不同，姚薜荔是男主刻意去接近的。
后来姚薜荔也入了男主的后宅，姚家则成了男主的财库。为他后头谋夺皇位，出了很大的力气。
但是姚薜荔的下场也不好，男主那是典型的利己主义，在坐稳皇位之前，对姚薜荔、对姚家那都是客客气气的，等目的达成了，就过河拆桥，嫌姚薜荔不像原身似的，知道给女主腾位置，直接找了个由头，把她发配冷宫了……
几息功夫，姚薜荔已经走到了跟前，姜穗来不及想更多，只打定一个主意，千万不能能让姚薜荔按着原书剧情直接回江南去——这么大的财神爷，傻子才会把她拱手让给男主！
“见过王妃。”姚薜荔的脸又臭了三分，干巴巴地福身见礼。
姜穗立刻换上亲厚的笑，站起身虚虚地扶了她一把，“姚家表姐怎么这般客气？都只自家人的场合，没得这般客气，坏了咱们儿时的情谊，快来坐下说话。”
姚薜荔的脸色这才好了几分，但转头看到跟在姜穗身边的芳芷、秋兰两人，她的嘴角又耷拉下来。显然还在计较俩丫鬟的名字。
这事儿吧，如果姜穗早穿来几年，关系好的手帕交介意和丫鬟的名字一个出处，她完全可以另想别的名字。
现下总不可能让芳芷和秋兰当场改名。
姜穗只作不觉的模样，笑道：“都说女大十八变，数年不见，表姐出落得越发明艳动人，之前在聚宝斋乍见之下，竟一下子没把你认出来。实在是抱歉。”
姚薜荔虽骄纵，前头也确实因为姜穗没把她认出来这桩事，气的不轻。
但终归也是大家族里出来的姑娘，知道这是姜穗给自己台阶下，看向姝宁和柔宁的时候，她的脸色和缓了，语气十分真挚地道：“当时一心只想着置办份像样的礼物送给老太君。没想到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对两个表妹说了些混账话，还望两个妹妹莫要介意。我在这里向你们赔罪。”
姝宁和柔宁早就不生她的气了，连忙道没关系。
寒暄过后，几人谁都没再开口说话。
柔宁姝宁是跟姚薜荔不熟，姚薜荔则是还在因为昔日的事情别扭，姜穗则在苦恼怎么哄眼前的小财神——
原身是真没有心啊，她记忆里对姚薜荔这昔日的手帕交的印象委实是浅淡的很，两人过去的相处细节那是一点都无了，连姚薜荔爱吃什么爱玩什么，同样是一点没往脑子里记。
实在是很难找话题作为切入点。
场面一时有些冷清。
那先前提醒姚薜荔的妈妈开口道：“我们姑娘从前就时常念叨王妃，今儿个一见，奴婢才知道什么叫‘百闻不如一见’，您这气度、这模样……奴婢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用言语形容。咱们姑娘得到邀请来参加这开校典礼，实在是荣幸。”
说着话，那妈妈转头看向身后。一个丫鬟手捧木盒上前。那盒盖子恰到好处地豁开一条缝隙，只见里头金光一片。被日头一照，简直晃人眼！
不用说，这当然就是给姜穗的开校贺礼。
“这怎么好意思……”
姜穗脸上泛起笑，正要推拒一下再接受。
却看薛薜荔蹙眉道：“妈妈怎么不问过我就胡乱准备礼物？她素来不喜欢这些的。没得让人耻笑！”
那妈妈这才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脸上发白，连连福身告罪，“奴婢才跟着姑娘来京城，前儿个还水土不服病了好几日，没跟着姑娘出门去置办礼物……王妃就当奴婢病糊涂了，恕罪则个！奴婢这就让人把这些阿堵物收起来，下次再补上一份高雅的礼物！”
姜穗唇边的笑僵了一瞬，不能直说现在的自己死爱钱，姚薜荔对她的认知是错误的。
眼睁睁看着那一箱金子离开了自己的视线，她还得忍着心痛道：“无妨，说起来都是一家子。礼物就免了吧。”
她跟清高的原身势不两立！
作者有话说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