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爱你》好苗

10、第九章 理想

　　“我无法想象，这个世界如果没有你我会变成怎样！”
　　温柔的男人双手紧紧包着女人的肩膀，深情款款地说。

　　“吸——”梅梅将纸巾狠狠揉成一团，再接过蔡一佼递过来的新的一张，继续拼命擤着鼻子。宽萤幕影院，特意定制的豪华包厢，沙发茶几一应俱全。此时此刻，柔和的昏黄烛光映照下的地板上，东一头西一头全是扫兴的白白纸团子，而且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呜呜呜，没有你我会变成怎样？呜呜呜，好感动……”
　　梅梅大放悲声，蔡一佼情不自禁跟着被感染到眼眶红红。谁知道梅梅接下来一句，让酝酿情绪的他差点从沙发上掉下来：
　　“……没有你，谁让我骑在头上装马扎……谁喊我起床给我做饭洗内裤撒钞票数着玩……”

　　“咳咳咳。”蔡一佼端起茶几上的咖啡杯勉强喝了一口，但还是忍不住喉咙里一波一波涌起的笑意。电影已经到高潮了，男主女主相互对望一阵，随即是牵起手，隔着一点暧昧的距离，闭眼，开始亲吻。
　　“喜欢看你走路充满自信，说话时候你的专注眼神，温柔的表情笑容里的天真。我相信找不到有比你更好的人……”（杨丞琳《理想情人》）
　　背景音乐响起……金色的树林下阳光闪烁，解开误会的男主女主终于能够安心，欢天喜地幸福快乐，真是温柔又缱绻的电影呢……蔡一佼望着梅梅不停抹眼泪的侧面，忽然间是伸了伸胳膊，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将对方松松搂进怀里。
　　她一耸一耸的卷发在他肩上散着，宛如胆小沉默的海藻，轻微又细腻的颤抖。

　　从影院出来的时候，外面的雨可是停了，但天也给全黑了。今天的约会还算完整吧？路灯煞白刺眼，梅梅用手背揉着眼，模模糊糊地想。
　　罗小丽终于来电了，回答曰人已到家，正洗刷完毕看八点档中。通话完毕前没忘记顺便提问她亲爱的梅梅同学今晚是否自荐枕席彻夜不归？自然这人品的问题又是招到对方好一通臭骂。

　　梅梅侧了头瞥了前面那忙着努力伸大拇指招呼的士的踩脚先生……这人今天所有的话加起来没十句，真是不善言辞啊！

　　吃罢了面条外面还是下雨，于是乎唯有传统地奔向离面馆最近的电影院。最近上映的电影里其实没有合适约会的片子……总不能让她看那些无厘头的喜剧片或者惊险的冒险片吧？嗯嗯，于是他留着她在大厅里静静喝了两杯咖啡，独自一个不知上哪儿安排。最后他回来牵了她的手，孩子一般蒙了她的眼睛，魔术一般变出了那么特别的包间变出了很老很清纯的校园爱情片……

　　他等她坐好了才放手，亲自点了盏烛台，朦胧火光中很殷殷切切地看着她，甜言蜜语隐藏在表情隐藏在动作里。她笑，然后将所有的精神切入电影的情节里，给他她能给的面子，为了男主为了女主的分合莞尔，痛哭。最后呢他犹疑着，终于将她的头靠住了他的肩。

　　嗯嗯嗯……表现真的很好，很好。不想太多，不在意太多……他的体贴他的温柔，举手投足是习惯不是假装。第一次约会，这样认真又懂得害羞的男子，如罗小丽所说，太极品太赚到了……

　　如若她再是舍得逃避开去，那不算矜持，根本成了做作。
　　于是是忍不住嘴角那一抹笑，托腮，静静凝睇他的背影。

　　“梅小姐，我送你？”

　　蔡一佼终于拦着了辆的士，拉开门，将手中的大包小包先丢进去，扭头招呼出曾经相似却结果不同的话语，额间汗水淋漓：“快十点了……你一个人实在不安全。”

　　“嗯。”
　　梅梅轻轻含了含头，爬上车。蔡一佼赶紧带门，跟着进去，简单一句“徐纸路桃园小区”。
　　接着却是怯怯小声补充道：“是……罗小姐告诉我的……你家……”
　　梅梅扑地一笑，眯眯眼。

　　※※※ ※※※ ※※※

　　赵谦睁开眼的时候，有一刹的木呆呆。

　　鼻子不痛，倒是肩胛脖子那一块一阵一阵的抽痛。麻药效力早过了，只是肢体仿佛还是迟钝着，整个人僵着，硬着，动弹不得。眼前是暗暗白色的天花板，圆圆的顶灯边缘有着阴影残留。月光惨淡，勉强照射，有风小小地从窗户的缝隙中吹进。
　　他想转身，手指尖在床单上无意识地划着，蜷卷。神经在叫嚣，从钻心从挠痒一般的阵痛之后，是大脑勉强起身的命令。然则，最后的他其实还什么也做不了。

　　“哗波哗波。”

　　有脚步与推车的声音忽而近了，单人病房的门被打开，顶灯很快亮起，刺目的白光让赵谦忍不住闭眼。

　　“麻药过了吧。”林海城熟悉的声音响起，啪地剥开饭盒，冰糖苡米粥的香气四溢。他一边麻利地为赵谦更换点滴，一边将饭盒搁上床头的桌子。

　　“……我还……没……毁……容？”
　　赵谦开口，声音虚软，沙哑。这人玩笑的心情很多，很不合时宜，所以成功招致林海城的白眼：“废话！切鼻子？哼，我才没这么变态。”
　　接着却给了一串串带了医疗术语的解释。赵谦不懂，大致上猜的是这手术切的是淋巴不等于切鼻子。
　　嗯，比自己预想的情况似乎要完美那么一点。

　　于是是露了一点笑，由着那黑脸的老同学亲自伺候，换药，换瓶子，吞片剂，最末是用棉签将一点点水沾沾他干裂的唇。

　　“你TMD真是个烂人。”忙完一半的护理工作，林海城故意把冰糖苡米粥拿近了馋赵谦。刚刚手术之后，哪有人能马上吃东西的？而赵谦一经着笑，脸色青灰口齿含糊：“海城……谢谢。”

　　“谢个P，你MD就是故意给我找麻烦……我问了！你是不是就怕让妹妹难过所以才跟她离的？”林海城继续骂骂咧咧，一边咚地将饭盒放下，粥水洒了一点出去，黑脸愈发阴冷了：“自以为是……自以为是以为离开她就是最好的方式？你以为长痛不如短痛？你以为妹妹会忘记你？”
　　越说越生气，林海城同学表达方式一向很激烈……于是便忽然端起粥，顾不得烫，咕咚一下喝了一大口，喘着粗气伸出舌头（被烫到）继续吼：“不管你了，老子偏不给你止疼药……MMD，没见过像你这样的……混蛋！”

　　“嗯，我是混蛋……”
　　林海城终于发泄够了，一屁股坐下，慢慢喘着气。然则直到许久以后，躺在床上的赵谦才是喃喃着轻轻回应，眼神渐渐散乱：“我……真的……妹妹……”

　　……

　　很静很静的夜里，很静很静的房间。
　　床头的药罐，饭盒；床侧的支架，吊瓶；床上微微隆起的被子。
　　这一切都是留着淡淡的阴影。随着月娘的移动，阴影也渐渐轻微。
　　终，是会被第一缕阳光消灭的罢？

　　床上的人时睡时醒，眼眶下泛着一点黑。
　　林海城真生气了，果然一直不给他止疼药就直接离开……呵，赵谦想自己其实一点也不介意。
　　若痛楚能够让自己煎熬的心情缓和，何不再更加剧烈一些？
　　如果已经太迟，回旋余地渺渺。

　　说什么也是无用……

　　只是恍然间忽然想起，梅梅……妹妹可是还好？

　　也许真的太自以为是。他几乎忘记，从小到大，妹妹可能早就被他宠坏……
　　情生意动，他忍不住去看过她。那时候，妹妹的脸色很不好，非常不好……

　　晨曦微露，赵谦总算沉沉熟睡。
　　然，那脑海深处，仍是持续着离婚之后的黯然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