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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快意乘风,失意堕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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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之骑着流云缓步绕了几圈,找到些感觉,能稍稍驾驭,心里高兴得不行。
“流云好乖,等下回去了,让烈焱多给你些好吃的!”
烈焱站在锦之绕圈的中心,被阳光晒着也不觉得热。
风麟骑在马上看着自己的二哥那心满意足的模样,醋意极了。勒马到烈焱旁边,语气不悦。
“二哥,娘亲找我,我要先回去了!”
谁知烈焱头都没偏,“你去罢。”
“二哥,你……”
烈风麟心里发酸,狠狠的挥了马鞭,掉头走了。
又缓慢的跑了一圈,停在烈焱身边,锦之一脸的汗,也一脸的笑。
对于从未碰过马的人来说,即使只能策马缓行,已经很让他窃喜。
“我感觉流云有点喜欢我了。”
烈焱看着他的笑脸,有种被日头晒久的晕眩。
眼前的人,仿佛是那个曾经撞进他心里的年儿。一样纯澈的笑,却炫亮得摄人心魄,让人无法控制自己,向他走近。
“流云虽然性情温顺,却也是最倔强的,它肯让你骑这么久,看来是真喜欢你了。”
听得这话,锦之更兴奋,“真的吗?”
完全没有了刚上马时的担心,俯身就去抱住流云的脖颈,暖心的抚摸着流云身上的雪白毛发。
“流云,流云。”
“锦之,你在这等我一会。”
烈焱朝那边吃草的赤焰走过去。
锦之伏在流云身上,偏头去看那个阳光下的背影。冀北人大多高大壮实,烈焱也很高,但身形适中,很有力量。
其实,他是有感受到一些不一样的。
人的眼神最不善伪装,烈焱也没有刻意隐藏。
可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沉稳、睿智,有决断计谋,又心怀天下。或许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真正的为君为王吧。若是自己有些能耐,也必定是要争一争的。只可惜。
远远地看见烈焱跨上赤焰,朝着这边奔过来。锦之双颊的热度蔓延开去。
“锦之,怎么了?”
“没,没事。”不敢直视烈焱的目光,好似有东西梗塞喉咙,说话都不顺畅。
“是不是日头太晒了,要不要回去歇息?”
锦之略觉尴尬,“没有,无关紧要。你去拿了些什么?”
烈焱抿唇一笑,扬起手中被油布蒙着的东西,“跟我来。”一夹赤焰中身,赤焰嘶吼一声,抬腿开始奔跑。
锦之还未从自己的尴尬中解脱,却见流云也随着赤焰的狂奔兴奋跟去,直将锦之吓得失魂,握紧马缰生怕掉下去。
待到赤焰停下来,烈焱对白云吹一声响亮的口哨,白云也缓缓的停下来。
锦之还未平复下慌乱的心跳,“流云怎么就跟着赤焰跑了,你也不先知会一声。”
烈焱笑得畅快,“我也没想到,想是流云跟赤焰呆得久了,玩闹惯了。”
锦之不信,“你是故意的吧。”
那人故作委屈,轻轻拍着身下的赤焰,笑意更深。
“赤焰,怎么办?竟然被发现了。”
锦之瞪着那张俊朗的脸,有些心跳不顺。
剑眉明目、高鼻锋唇,五官立体,很俊朗。不知俘获了冀北多少女子的心。但似乎,从未听他说过他的家室。
锦之醒醒神,回头望去。
“跑了这么远,伶语他们找不见我们会着急的。”
“放心,我已经告诉了凌风,他会照顾伶语的。”
烈焱下了马,将手中的薄布包裹放在地上,轻轻的拆开。
锦之万分小心地下马来,走近了看那油布里包裹的东西,有些惊讶。
“那日听你说起,我也有些心动。不过日子太久,不知道怎么放的了。”
烈焱将纸鸢递过来,锦之仔细的瞧着只金紫色的蝴蝶,做工并不精细,但也像模像样。
“你做的?”
“你说纸鸢要自己做的,放着才有意思,只不过我不精于此,做得不好。”
锦之瞧着这蝴蝶纸鸢,合着眼前的人,觉得很熟悉。可究竟熟悉的是这人、这纸鸢?还是这一种感觉?
不知所措,锦之只得勉强微笑,“我也是很小的时候放过,现在不知还会不会。”
“试试吧。”
“好。”
锦之拿线轴跑,烈焱跟着放线,风很大,纸鸢很快就放了起来。手中的线紧紧的扯弄空中飘悬的蝴蝶,锦之转脸看看仰头的人。
烈焱好像有一种魔力,总能让习惯的警惕松懈。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锦之,放些线。”
被烈焱的声音敲醒,锦之一惊之下松了手。
烈焱掌中被急速的线划出一条血痕,却仍想去抓地上的线轴,可惜风势大,线轴不断滚走,最后落入河中。
烈焱遗憾的回头,却见锦之微仰着脸,失落的望向纸鸢远走的方向。委屈的神情,像极了。
“年儿……”
口中不觉的喃喃而出,烈焱才惊觉。心中失落,仍强颜笑着。
“飞远了。”
“对不起,我没拿紧。”
锦之的一脸歉意,击落了烈焱的情绪。
若是年儿,定会哭着喊“焱哥哥”,然后要他再做一个一模一样的。
他与年儿并不一样,他是苏锦之。
“没事,下次我再做一个就是了。”
锦之看着烈焱淡漠的神情,胸口发闷。他好似从那眼神中看到另一个人,一个叫烈焱心心念念的人。
午后风疾,气氛很静默。
“回去吧,伶语他们应该也等着着急了。”
“嗯”。
赤焰和流云缓缓踏着步,安安静静的没有脾气。
“锦之,若是有一日不再为身份所束,你想做什么?”
锦之想了想,“在小镇里做个字画先生,不招摇不显眼就好。”
烈焱看看他,“你想要自由吗?”
锦之转过脸,“怎么这样问?”
“若你想要,我可以给你。”
锦之浑身一怔,脸上的神情有些僵硬。
“罢了,若得到一样,却失去更多,我宁可不要。”
回到行馆已近黄昏,烈焱匆匆走了。
锦之平静地坐在桌边,听着伶语的意犹未尽。
“爷,骑马真有意思,凌风哥哥的那匹马脾气可大了,伶语差点被它给摔下来。”
锦之不答话,笙娘端来饭菜,一样一样摆上桌。
“还好凌风哥哥及时的管住它,要不伶语肯定不能好好的跟爷回来了。”
“大人,今日累了,用过饭就早些歇息罢。”
“笙姐姐,你应该跟我们一起去的,让凌风哥哥教你骑马,骑马可好玩了。”
笙娘瞧这说不停的孩子,埋怨道,“你一回来便凌风哥哥长,凌风哥哥短的,干脆把你送给凌风哥哥,倒叫我们耳根也清净了。”
伶语小嘴努起,“爷才不会呢。笙姐姐,你今日没去,寞鹰哥哥自己在那很无聊呢。”
笙娘手中一顿,很快又恢复过来,神情有些不自然。
锦之瞧见,赶紧敲伶语的头,“赶紧吃饭罢,你这小馋鬼,今日怎这许多话。”
“笙娘,你也快坐下吃饭罢。”
“嗯。”
吃过饭,锦之坐在大大的圆木桶里。
大腿内两侧被马鞍摩擦都红肿起来,还有些擦破,不过并不严重。
胸前的鞭伤早已完好,脖颈那处咬痕长出的新肉似两个微凸的痣。那日的情形还记忆犹新,陵锦时的模样,让人想起仍觉心悸。
房中烛火一晃,一些响声,很轻微。
锦之紧忙回头,自屏风后看去,房中并无半个人影。难道是幻听?
锦之提着一颗心,迅速出浴穿上里衣,绕过屏风。套好外衫,走至床边,却见枕下露出一角暗黄。
掀开软枕,一个信封静静的躺在那。
锦之将信抽出来展开,那信纸上只有一行字,却字字撞在心上。
“别忘记你的身份。”
锦之将纸揉做一团紧紧握着。走去打开了房门,四周平静无风,院内的侍卫仍然表情呆板。
“你们有没有见到其他人?”
“没有,苏大人。”
锦之拽紧手中的信,关紧房门。
这纸上的字他太熟悉,与朱批的字迹毫无二致。
陵锦时不可能来,确是派了眼线跟来的。
那送信的人,他连影子都没有见到。轻功一流,来去如风。以后怕是更要谨慎些。
他将那页信浸进浴桶里,一个个字迹在水的浸润下化开。来了这一个多月,他竟几乎将陵锦时的嘱咐忘记。
锦之躺在榻上,紧锁眉头。
若是凭着烈焱对他的信任,窃取些许情报还是可能的。
但冀北即便是富裕权势者,也极少猥琐欺弱。烈焱算得上与他聊得来的朋友,难道借他的手去残害他国家的子民?
锦之久久决定不下。